西门庆知道吕方、栾廷玉自己暂时留不住,故此将家中的琐事尽都交给了玳安、薛永等人,叫他们去打理,他只陪着栾廷玉、吕方吃酒,游玩,较量枪棒。
时光荏苒,拈指间七八日倏忽而过。
吕方因为要勾拦还乡,起身告辞,西门庆等人都留他再住几日,吕方道:“弟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得哥哥这般的相待,应该如同薛大哥一般,侍奉哥哥左右。”
西门庆听言心喜,急道:“兄弟可是不走了?”其实怪不得西门庆心急,他实在是对吕方爱戴的紧,倒不是因为他在梁山上的厚积薄发,而是着实认可了吕方,而吕方也将西门庆当做自己的亲哥哥对待。
话一出口,西门庆便知道自己错了,只见吕方这般的神情,便就是要走的,随即唉叹一声,那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吕方看着眼中,心里也着实难受,西门庆舍不得他,他又何曾舍得西门庆?闯荡江湖至今,西门庆是唯一一个与他交心之人,可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长叹一声“不是兄弟我一心要走,实在离家太久,相随的弟兄们都着急回家,我家中还有老父,尚要我回去照看。”
随吕方相随的同乡道:“这天气日寒,我们就路远,要是走的迟了,遇见大雪封路,年时如何还乡?”
西门庆点点头,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拍了拍吕方的肩膀:“百善孝为先,兄弟你要回去照顾老父,我如能能拦你?只是你要有闲暇时,不妨再来找我相会几时,若不得离身时,请人寄封书信也是好的。”
吕方闻言拜谢要走,西门庆道:“虽然要走,可也不急在这一时,方才天气日寒,是了,我前几日叫人给兄弟几个都做了冬衣,留在路上使用,且再等上一日,吃些酒水再走,聊表相送之情。”
众人见西门庆的真切,又有冬衣拿了,再者只耽搁一日,也不算什么,便纷纷点头答应,只吕方一声不吭。
西门庆道:“兄弟如何不做声?可是我哪里做的错了?”
吕方道:“哪里是哥哥的错,实在是兄弟我不知该如何做谢。”话到此时,吕方言语间,竟然有些哽咽,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如何能落泪哭泣,岂不遮羞了威风?可人非草木,到了至情之时,便由不得你。
西门庆也是果决之人,见人是留不下了,强颜笑道:“那我兄弟,怎么还能谢,待会的酒宴,罚你多吃几杯就是。”
入夜,西门庆大摆筵席。
吕方吃的大醉,直拉着西门庆的臂膀,也不知道口中胡着什么。
待次日清晨,吕方等人打理了行囊包裹,提拿棍棒朴刀要走,西门庆唤人抬了酒肉相送,值出了城门时,西门庆又道:“兄弟你等一等。”罢快步赶回家中,又拿了些金银、人参送与吕方,
吕方见了推却不受,道:“哥哥对我已经是天高地厚之恩,怎么还敢叫哥哥坏这般的银子,况且这人参也太贵重。”
西门庆道:“不当事,不当事,银子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吃酒钱,一去天高路远,兄弟留些酒钱吃酒才是,这人参我家还有些,而且此物不是给你的,乃是给尊亲的,此物大补,还请代我替尊亲问好。”
吕方虎目含泪,感知西门庆一片拳拳之心,推却不过,只能收了。
西门庆又道:“时间还早,我不妨事去送你一送,聊表我的心意。”
如此这般,两人些闲话,西门庆又送了吕方三五里路,吕方拉住西门庆道:“哥哥之恩,兄弟万死不能相报,哥哥乃是做大事的人,这几日相伴我等吃酒,我听闻已经耽搁了好些的生意,如此再送,我心中如何过意的去。”
身边的人也道:“西门大官人,这古语有云:送人千里终须一别。你们都是豪杰大丈夫,怎么现在有了些女儿姿态。”
西门庆闻言哈哈一笑,知道不需再送,言道:“财货对我如浮云,哪里抵得过你我的兄弟之情,不过这位仁兄的对,都是豪杰大丈夫,日后定有相见之时,不需做女儿姿态,如此我便不送了,只千万路上心。”
吕方点点头,辞了西门庆才行几步,回头见西门庆扔在原地瞧他背影,一时泪洒,翻身回去,到了西门庆身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西门庆慌忙去拦他,问道:“兄弟这是为了哪般?”
吕方也不答话,只在地上磕了几个道:“吕方愿侍奉西门庆哥哥为兄,今生今世,但有差遣,只叫人送来只言片语,我吕方不论身在何方,定然万死相随,此言皇天后土为证,要是有半分的推脱,定叫我死于万刀之下,身受凌迟之苦。”
“你我早是兄弟,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兄弟万万不可出此大誓。”西门庆急道。
吕方闻言展颜一笑,情谊都在心间,朗声道:“兄弟去了,哥哥保重。”
看着吕方的身影渐渐消逝,西门庆还有些愣神,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相随的几个伴当,见他这般,只道西门庆哥哥,果然是深情重义之人。
“吕方兄弟,你既然奉我为兄,日后我绝不会叫你重蹈覆辙,你只要不负我,我决不负你,荣华富贵、高官厚爵但尔所求。
……………………
送了吕方之后,西门庆心道:“吕方既去,栾廷玉怕也难以挽留。他已经答应了祝家庄要做教头,几日后恐就要辞行。”念及此处,他心中颇不是滋味。
这栾廷玉可不似吕方,栾廷玉久在江湖走动,见多识广,武艺高强,心高气傲,西门庆的推心置腹的手段,或许能叫吕方死心塌地,但对于栾廷玉来,还不能叫他到了那种性命相交的地步。想要与他结拜为兄弟,非要再花费大力气不可。
西门庆正想着,门外刘二叔进门道:“刚才县衙里传来消息,沈钟那厮刺配千里,流放沧州勾当。”
“如此,便劳烦刘二叔去请那霍家兄弟,沈钟刺配沧州,定然要过黄河,就叫他们在河中动手,事后多给谢金银酬谢。”西门庆淡淡的应了一句,在他的心中,沈钟那厮已然是个死人,便就是侥幸逃脱的性命,对他也再无威胁。
刘二叔听了道:“他们干这一行是个中好手,还请大郎放心,只是前些日子他们派人来,这件事他们金银是不要的,怕有些生意要与大郎你做。”
“哦?”西门庆原依在桌上的身子,缓缓立直起来,双目量了眼刘二叔。霍家兄弟,都是水贼出身,他们的买卖能是什么。
”嘿嘿!“西门庆莫名的笑了。
笑的刘二叔浑身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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