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世林说道投入准备金以解财政之困,众人都是皱皱眉头,不解的看向其。增发纸钞的危害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那将引发通货膨胀,物价飞涨,等于是变相的从普通百姓身上强夺财产。危害比之和买、增税和出卖公田的危害有过之而不及,一直为人诟病。
“庄主事,增发纸钞之害,想必比之吾等更为清楚吧!”庄世林出生商人,入帅府后便负责为陛下理财,为帅府筹措粮草、军饷,出力甚大,也为陛下信任。而地位也随着小皇帝水涨船高,如今不仅掌管着内藏库,还替陛下经营着上百处皇庄、驿站,打理海贸等诸多生意。管理的资产比之户部也不让须臾,陆秀夫以为其不可能不懂增发纸钞产生的恶果,当下却让朝廷以此解决财政困难,不得不让他怀疑。
“庄主事,汝若是心藏祸心,吾必会向陛下禀告,予以严惩!”邓光荐也盯着其厉声道。
“陆相、邓中丞,言重了,下官岂敢心存害国误君之心!”庄世林见他们态度严厉,却也不怕,拱手施礼笑道,“增发纸钞与滥发纸钞还是多有不同的,且当前我朝虽然回归江南日短,但是陛下革除弊政,实施轻税薄赋、按口授田等仁政,让民修养生息。如今江南已然迅速恢复了元气,恢复了昔日的繁荣,使得户有余粮,家有余钱,而非彼时捐税如毛,百姓家无隔夜之粮的时候了。”
“陆相,增发纸钞事关国家兴衰,一定要慎重!”刘黻这时插言道。
“不错,在换发新钞时,是以左藏库和内藏库所存的金银及丝帛作为本金的,而当前收入用于赏军和支付开支已经消耗大半,不足以满足增发之数,一旦贬值引起抢兑,将无法足额兑换,导致新钞形如废纸,对朝廷也失去信任。”陈则翁也不无担心地道。
“各位上官,不必忧心,下官提议增发纸钞并非是信口开河!”庄世林笑笑,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又道,“据总计司统计,去岁入我朝的蕃舶已有增长,贸易额达到四千万贯,其中盈余在千万贯以上。今年来朝的蕃舶预计仍将大幅度增长,贸易额亦会随之大增,而蕃舶交易需先以金银兑换纸钞后,才能买入货物,且卖出的货物也是收取纸钞后再行兑换为金银。”
“哦,吾明白了!”陈则翁听了恍然道,“蕃舶入朝交易以金银兑换纸钞,虽然可以货物在交易中冲抵一部分,但还是会有大量的金银在兑换过程中留于我朝,如此正可作为本金!”
“陈尚书所言不错,去岁陛下派出的商队已经寻到香料的原产地,除运往西洋销售外,也有部分进入我朝销售,已导致香料价格回落。如此也导致外藩流入我朝的香料价格下降,流入的数量减少,但他们仍会购买大量瓷器、茶叶和丝帛运回本国,这样必会导致巨额金银流入我朝!”庄世林言道。
“嗯,如此说来,只要商路畅通,外藩的金银就将源源不断的流入我朝!”陆秀夫左右看看应节严和刘黻有些不相信地道。
“正是,但远不及此。”庄世林笑着言道,“海外藩商由于常年往返我朝,往往会大量兑换纸钞,而返回时却不再兑换回金银,导致大量纸钞流通海外。且由于我朝发行的纸钞额度有限,不足以满足交易所用,已经导致纸钞与金银兑换的比率上升,私市达到一两白银兑换九百文纸钞,一两黄金也只能兑换九贯三、四百文左右。因而当下市场上皆苦于纸钞不足。”
“诶,这世道真是变了,过去历来是金贵钞贱,如今居然是纸可以换成真金白银!”刘黻觉得不可思议地道。
“庄主事所说正是。”陈则翁也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言道,“当前由于海贸繁荣,许多豪富也纷纷加入其中,以致诸多船场日夜赶工,尚不能满足所需;且商贸所需下,无论是茶场、还是织场、瓷厂皆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仅平江、杭州和绍兴三地去年便增加了四、五百家织场,也让蚕茧和生丝价格上升。如此也带动农户植桑养蚕,生产织机的作坊、铁作坊、木作坊的增加,可谓是百业兴旺。如此也是需要大量的纸钞用于交易,吾以为增发纸钞正是时机!”
“应知事、刘知事,诸位以为如何?”两位‘财神爷’都以为增发纸钞不仅不会导致危机,还能促进百业发展,陆秀夫也一扫前时的忧郁,出言问道。
“嗯,可以一试!”应节严捋捋胡须道。
“如何筹措银钱,吾一武夫不知道如何解决,却知没有钱粮仗是没有办法打的,只要能解决军用吾皆无异议!”韩振笑笑道。
“朝廷有钱了,定要先拨给我们一部分,否则也难以维持生产了!”周翔呵呵笑着道。
“当前战事紧急,还应以军费为先,皇帝也不能遣饿兵啊!”陈任翁也道。
“增发纸钞乃是大事,还是应该告知陛下御准才好!”刘黻虽然说要陛下批准,但谁也看得出他并不再反对了。
“声伯以为若非陛下授意,庄主事能在堂议上提出此议!”应节严看看庄世林冷哼声道。
“呵呵……”庄世林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笑,却未明言,可大家都看得懂其中的意思。
“好,诸位及无异议。吾便进宫向太后请旨,待太后批准后,即可召集在京执宰举行堂议,商议各处所需,再报陛下御准!”陆秀夫言道。
“召开堂议,怕是又有一场唇枪舌战,弹劾我等的折子要堆积如山了!”陈任翁听还要举行堂议,颇为沮丧地道。
“只要我等忠心为国,何惧那些闲言碎语,一切要以国事为重!”陆秀夫听了面色也是一黯,但转而正色道。
“嘻嘻,当下他们都已经是焦头烂额了,恐怕无心顾及我等了!”周翔却嬉笑着道。
“哦,这又是何故?”众人皆知周翔出身虽低,但是交游甚广,消息也最是灵通,陈任翁碰了碰其好奇地问道。
“你们不知吗?京中那几个名士大儒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拔出了不少有损名声之事,先时只是在街头巷尾流传,如今许多小报上也开始连篇累牍的宣扬,将他们做下的丑事告知天下。他们现下忙着解释,试图平息舆论,已经是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空谈论国家大事。再说过去与他们交往的人,皆避之不及,谁又会与他们聚谈,怕已经有弹劾的奏表送到邓中丞的案头了吧!”周翔绘声绘色地又讲了些自己听来的见闻。
“嗯,是有人举报几个名士行为不检,德行有缺,请求朝廷夺去他们的功名,并予以严惩,以正视听!”邓光荐点点头道。
“有些所谓的名士常与些士子和官员以结社会友之名,利用民舆妄论国事,摘指朝政,试图左右朝廷。为此不惜诋毁官员,甚至污及陛下,理应予以惩处!”应节严免有怒色地道。而他对突然爆出的猛料虽感诧异,但转而就想到定然是自己那个乖学生暗自出手了,他当然也要予以配合了。
“不错,早已传言,称这些人自以为有些薄名,就忘乎所以。而也有些人为博取名声,不惜诋毁朝政,败坏他人清名。如今他们不顾国家危难之机,依然不知悔改,做出有损于国于君之事,吾自然不能姑息纵容,一旦查实定当严惩!”邓光荐点点头表示记下了。作为一个正统的士人,他以为当言行谨慎,严于律己,而非为显示自己的清高而行走花间做出有损私德之事,而夸夸其谈不务实事更不可取,更非名士所为。
“那便有劳邓中丞了,对于破坏北伐大计者,朝廷不能放纵,只要查实必须惩处,以正朝纲!”陆秀夫点点头铿锵有力地道。
“嗯,对于这些害群之马定要除之,以免沾污士人之名!”刘黻也表态道。他亦是个热血之人,淳祐十年)试入太学。次年,侍御史陈垓诬劾程公许,右正言蔡荣诬劾黄之纯,他曾率同舍生伏阙上书,论垓、荣专为朝廷去正人以成奸党之恶。痛言“其势必终于空国无君子,举朝无公论”。
宝祐四年,丁大全谄事太监,得宠于理宗,发兵包围相府,迫使丞相董槐辞职,刘黻激于义愤,和陈宜中、林测祖、陈宗、曾唯、黄镛等人上书参劾丁大全奸邪误国,被削去学籍,分别拘管他州,时称“六君子”。他最是痛恨空谈误国,污言惑众,栽赃陷害者,对此也表示坚决的支持。
议定此事,众人分头召集所管统计所需,为接下来的堂议做准备。陆秀夫则入宫觐见太后禀明增发纸钞解决财政困难之事,而他在其中也对于小皇帝先前保留公田,倡导工商,发展海贸,减免税赋,发行纸钞等有关经济之事有了更深的理解,也为其的先见之明身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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