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峰和关泓都是帅府时期的老兵,从普通兵卒一步步的凭借战功走到军都统的位置,他们可以说参加自帅府建立一来的所有重大战役。年纪虽还年轻,却也是百战老将了,他们明白要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在有限的时间内夺取城池,只能采取非常的办法。
在议定的当天,严峰将军属炮兵旅和各师属炮团全部集中使用,按照射程远近梯次布置在北城外的山丘和高地之上。攻城部队在城前待命,突击部队离城墙不过二百余步,只待有机会便会迅速登城,或是从突破口突入,打开通路。
城外高台上,严峰端着望远镜望向城池,此时夜已深,城头上遍插火把,外墙上悬着灯盏,把城上城下照的通明,巡城的士兵清晰可见。而城中只有几处还燃着稀疏的灯火,一眼望去黑漆漆的一片,建筑物朦胧可见。
“开炮!”城中更鼓声响,已是子时,严峰猛地挥手喊道。
‘轰、轰、轰……’随着命令的下达,高杆上升起三盏红灯,早已装填完毕待命的各炮阵地立刻向预定的城中的府属衙门和城东北的镇东王府及城西北的镇军都指挥司。
射程最远的火箭炮射速最快,带着令人心悸的尖啸声铺天盖地的飞向府属衙门,这里建筑格局依然是前衙后寝,衙署坐北面南、左文右武、前衙后邸、周边建有仓廪、司库等附属建筑。所以说府衙不仅是益都府路的行政中枢,也是官员们的宅邸及物资的屯集之地。
镇东王府是合带的府邸,其是城中地位最高的人,也是守军最高的军事首脑,所以此地是他的私邸,也是城中守军的指挥中枢;而镇军都指挥司则是守将的衙门,也是镇军的军营,屯驻着大量的军卒。
因此首先打击这些目标不但可以歼灭益都府的首脑人物,使得行政和军事指挥系统瘫痪,削弱了守军的力量,引发城中的混乱,也毁掉了他们赖以守城的物资,更能打击守城军兵的士气,丧失斗志。
一直被宋军称为最不靠谱,却又最吓人的火箭炮,具有威力大,射速快的特点,作为第一轮打击火力铺天盖地的拖着猩红色火焰飞向城池,照亮了没有星月的阴晦天空,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在城上值守的蒙元士兵被这突发情况吓的有些懵,当看着‘天外来客’们呼啸着越过高高的城墙流星般的坠入城中炸响,掀起冲天的火光时才醒过闷儿来,手忙脚乱的敲响了警钟,但彼时十里可闻的钟声却被淹没在其中。
更多的士兵茫然的望着身后的城市,看着府属衙门、镇东王府和镇军司转瞬间淹没在硝烟和火光之中,建筑物在爆炸声中倒塌,依稀可见有人从中逃出,却又被紧随而至的下一轮炮火吞没。而这时天空中弹道如织,数不清的火箭弹飞过、落下、爆炸,掀起的气浪犹如狂风吹过。
“救命啊!”
“救火啊!”
“都指挥使被炸死啦!”
“知府砸死啦,快逃啊!”……
城中突然大乱,人群好像炸了窝的蚂蚁四处乱窜,他们衣衫不整,面带惶恐,在城中的街道上飞奔呼喝,但有的人倒在了爆炸中,有的人被大火吞噬,有的人茫然四顾不知所措,侥幸逃出的人纷纷涌向城门和空旷之地躲避炮火。
“封闭城门,闯门者杀无赦!”值守的军将们此时反应过来,下令用刀车、栅栏堵住城门,放箭射杀试图闯关出城的人群,而这引起更大的混乱,人群往来冲突,倒下的人再没有起来,只留下一片枕籍的尸体。
在对城中的指挥中枢进行毁灭性打击后,宋军的炮火随即转向城内的屯集地和城防设施。火箭炮无差别的狂轰烂炸,火炮则对城楼、战棚和布置在城头的抛石机等重点目标集火射击。
城楼既是瞭望平台,也是指挥中心和屯兵点及战斗平台。在几轮集火射击后,护墙已经是被打千疮百孔,粗大的立柱倾斜断裂,炮弹爆炸产生的火焰将城楼点燃,如同一根硕大的火把照亮了夜空,被视为避难所的城楼也变成了炼狱。
至于战棚只不过是由木板搭起的临时建筑,根本经不起一颗炮弹的轰击,中者立刻被炸的飞上天。而投石机向来是攻防利器,但即便是小型投石机也不是几个人能够可以移动的,这时就变成了固定靶,为了彻底将其摧毁,往往是几门炮一起照顾。
城墙上狭窄,无法部署众多兵力,平日往往只会摆放少量兵力充当警戒,观察敌军动态和防备敌军夜袭,待敌军开始攻城时才会调集大队兵卒上城防守。为了能快速调兵上城,在城墙内外沿城根都会修有环路,并沿途设置屯兵点和堆积城防物资,并修有上城的马道。
由于有城墙的遮护,这些屯兵点很难遭到弓弩的杀伤。但火器不同,可以通过抬高火炮角度,将弹丸抛射入城中。即便难以对避于城根的兵卒进行杀伤,也可以破坏道路,毁坏储备物资,从而延迟敌军上城的时间,而胜负往往就在极短的时间内决定的……
“严都统这是不大算过日子了,这炮击都已经持续了两个时辰了,要把家底儿全都扔在这了!”北城打得热闹,炮声惊天动地,城中火光冲天。而南城这边却是十分安静,关泓看看情形啧啧地道。
“都统,五日期限已经过去两天了,也就你还坐的住!”司马张璠撇撇嘴道。
“咱们这不是也没闲着吗?就是借了他们点儿力,前边的掘进速度怎么样!”关泓毫无形象的嬉笑道。
“让严都统知道了,看他不跟你翻脸!”张璠哼了声道,“现在已经有两条坑道挖到城下,另外几条有些渗水。”
在勘察了地形后,十三军一班人商议后决定以坑道爆破的方法破城。在过去的攻城战中,已经验证炮击对夯土城墙的破坏力差,需要长时间的炮击才能将城墙摧毁。且一旦攻击不力,很容易被敌军将缺口填补。但是坑道爆破不同,只要药量足就能炸开十几丈的缺口,敌军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封堵的。
当然实施坑道爆破所需的条件也比较多,比如土质是否酥松,地下水位的高低,城基的材质等等,且有些城池为了防止敌军从地道潜入,也会设置防御设施。比如在城下每隔一段距离就埋入大缸,用以监听地下的动静,有的还会沿城根挖掘深壕,一旦敌军挖穿城底就会被发现。
现下却是天时地利都占全了,因为中原王朝的死敌是北方游牧民族,因此主要是向北防御,所以也影响到城池的修建,北边的城墙往往要比北边厚重坚固。南阳城也是如此,北城以山峦为天险,地基也是以条石垒砌,南城就要稍逊一筹了。
当前正是天寒地冻之时,土地冻结不必担心会塌方。而护城壕缺水以致半下子晃荡,水面结冰后又不必担心渗水。且他们还可以借助城壕直接向前挖掘,连引道都省的挖了。此外为了防备敌军在城下集结,护城壕和城墙的距离都会很窄,使敌军难以架设攻城器械,也减少了工程量。
初时关泓也布置了炮兵准备干扰城上的敌军,用以掩护摸黑挖掘坑道的部队。但现在严峰那边打得热闹,将敌军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熊熊大火又遮掩了挖掘坑道的动静。这让关泓省了不少力气,当然乐呵的不行不行的。
“无论如何,今晚挖好的坑道一定要填好火药,保证能够成功起爆!”关泓点点头,又叮嘱道。他知道意外因素太多,所以才决定多开掘几条坑道来保证成功率,而且打开的缺口越大,敌军填补的困难越大,而己方也可以布置更多的兵力参与冲击。
“嗯,都统不必担心此事,还是小心明天严都统知道轰了一宿,给咱们占了便宜,会找你算账吧!”张璠轻笑着揶揄道。
“咱们抢先破城,他的脸准黑的跟锅底似的。可这也怨不得咱们,是他要一力担任主攻,又选的北城,以为可以居高临下,最大的发挥火炮的威力,官司打到御前都不怕他!”关泓摊开手也笑笑道,“不过若是陛下看了战报,消耗了这么多的火药,准的挨骂!”
“陛下会怎么骂你?”张璠一听来了兴趣问道。
“陛下一定会说:这帮败家子,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疼,一定要踹他们几脚!”关泓瘪着嘴,端着架子,学着皇帝的口气道。
“呵呵,小心传到陛下耳朵里,办你个诽谤天子之罪,将你一撸到底!”张璠听了笑的不行,指点着其言道。
“唉,说起来也怪,平日里担心会被陛下骂,而此次到福州赴职,一别数年未见,还是听想念他的!”关泓听了轻叹口气,回身眼望南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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