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昺明明知道当前自己应该像前世的一位伟人一样,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应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先将最主要的敌人干掉。rg但是如今的状况让他十分尴尬,自己就像‘光头’一样顶着元首的帽子,那就成了国无二主,天无二日的形势,即便不能前去征剿,也绝不会对其提供援助,否则就视同其为一国之主。
其实赵昺内心中视陈吊眼为平等的主权国家,联合其抗元也未尝不可,毕竟人家占据的地盘是被你自己弄丢的,而非从你手里拿去的,人家能抢过去是其的事。而你仍然腆着脸去跟人家,那地盘是我的,还是还给我吧!那你不是傻子也会被人当成疯子。
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招抚,让其接受自己的敕封变成大宋的臣属。不过赵昺觉得成功的可能性不大,除非其面临着巨大的危机时刻,迫不得已才会归顺朝廷,寻找一个安身之地。不过以其曾称王闹独立的前科,能保性命就不错了,而想要在朝中谋个好差事几乎不可能,因而存在愤而出走却是有着极大的可能。
赵昺这么想也是有根据的:一则陈吊眼对宋廷并无好感,也非大宋顺民,其自十五岁起,便每年农闲均随父远出闽赣山区贩盐为生。十七岁时,其父因率众抗粮,击杀衙役而外出逃亡。从此他们兄妹二人只能相依为命,在宋廷高租重税的盘剥下过活;二则陈吊眼曾两次率义勇勤王,但是最终都是被朝廷当做弃子,用完了也就扔了,连个法也没给,谁不有气啊!
所以赵昺以为没有信任的合作身就十分薄弱,而又在人家鼎盛时期前去寻求合作,那么自己只能签订一份不平等条约,甚至像太祖似的将华山输给了陈抟老祖,弄得国中多了块飞地。想起来心里就膈应,却又无法反悔,到头来成人家的名声,自己却被当成笑柄。另外赵昺一直希望能在沦陷区建立根据地,一方面可以牵制敌军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二者为日后的决战打下基础。按陈吊眼有兵、有地盘,又有群众基础是个绝佳的选择。
可天不遂人愿,陈吊眼非要另起炉灶,让自己瞅着块肥肉吃不到,着急上火不,还只能生闷气。而让赵昺最为担心的是一旦其在围剿下接受了元廷的招安,那样自己不但无法得到助力,反而会多一个敌人,不得不与其刀兵相见,且打起来以后自己不但会耗费巨大的物力人力,还会与闽地的畲族接下死仇,对以后的行动造成诸多的困难。
在赵昺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郑虎臣提出以潜伏在陈吊眼军中的探子,或是利用事务局的行动队将其暗杀,这样干净利索就将麻烦解决了。而赵昺觉得完没有必要,起码现在没有必要,因为他虽然不知道历史上的陈吊眼是什么结局,可他知道其根难成气候。
这当然不是赵昺的直觉,而是中国历史上的农民起义自秦朝的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到清末的太平天国为止,爆发的起义只怕难以计数,可鲜有成功的例子,能当上皇帝的概率极其低下。而农民无法成为领袖,是有其必然性的。古时农民长年在田间耕作,没有文化,既无法意识到造成自身厄运的原因,也没有能力提出恰当的政治纲领。生活经历单一的农民更没有相应的组织能力,来领导一支起义军。
再有在我们的印象中,“农民起义”目的肯定是要为农民谋利益,要“均田免粮”的。但事实上,大多数人起事之初,所要谋求的都是个人富贵。陈胜、吴广在大泽乡动员戍卒造反时,了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明他们鼓动驿卒造反的承诺并非分田地,而是功名富贵。戍卒们非但没有反抗地主阶级的意思,反而愿意追随陈胜、吴广打出的“公子扶苏、项燕”的旗号。
唐朝晚期的黄巢、王仙芝都是大盐商,因走私贩盐而暴富。他们造反显然不是为生活所迫,也没有帮农民反抗地主的意思。王仙芝、黄巢在造反途中曾多次向唐朝政府请降,黄巢曾上书请求封他为广州节度使,但唐廷只同意给他一个四品官,结果当然是没能谈妥。
这些“起义”领袖在成声势后,虽然往往打出“均贫富”之类的旗号来招揽人心,但在他们自己来,目的再单纯不过,那就是推翻旧王朝,建立以自己集团为核心的新政权。群雄逐鹿为的是问鼎中原,而不是什么农民利益。陈吊眼同样没有跳出这个怪圈,刚刚打下几座州县,聚拢了些人马就急于改元称王,却不是打牢自己的根基,做长远的规划。
此外就是所谓的基础,细分之下就是经济和人力资源。在中国古代百姓造反往往都是偶发事件引发的,灾害饥荒占据了大比例,而中国疆域广大灾难往往只能发生在一隅之地。且饥荒有其自然限制,一两年后,情形即变。因一时一地的变乱而激动变乱,要想乘机扩大延长,势必采用一种流动的恐怖政策。
“起义军”到一个地方要补充兵员,自然会想办法让当地人从军造反。裹胁良民,使他们无家可安,无产可依,只有追随着变乱的势力,这便是所谓‘流寇’。这种变乱,骚扰区域愈大,虐杀愈烈,则裹胁愈多。且他们不事生产,为了解决军饷只能靠不断的掠夺,就如同蝗虫一般吃光这片庄稼,就飞向另一片庄稼地,以致迅速蔓延,对经过的区域造成极大的伤害。
此种补充兵员的方式在军队中盛行,北征中也存在类似的做法,赵昺不相信只凭文天祥嘴巴的一通煽动就会有十数万人跟着其来到琼州。只不过他们做的含蓄一些,没有流寇那么**裸,那样血腥,还有个大义的名号在手,最重要的是自己将这些裹挟来的人并非用于继续劫掠,而是妥善安置用于生产创造财富,并加以教育和整编建立根据地。
陈吊眼的义军却是先天不足,当前蒙元虽然在走下坡路,可是还没有衰弱到连一群乌合之众都无力镇压的地步,只是从成和局势考虑并没有当其为主要对手。而如今征北军已经退回琼州,使他们压力大减,便可以腾出手来对付其,任谁也不会同意在自己的地盘上出现一个独立王国。
此外,陈吊眼领导的义军虽然控制了数百里方圆的区域,可地处山区,利于防守,同样存在物产不丰补给困难的致命缺陷,他率兵屡犯漳州主要原因也是为了获得物资。而元军一旦严加封锁,其靠掳掠获得补充的道路便难以行得通,但其聚拢的十多万人却每天要吃要喝,若是难以满足便会生出异心,这个松散的联盟便会土崩瓦解……
“郑主事,这黄华是不是与采办处又生意上的往来?”赵昺转了两圈问道。
“陛下得不错,其队伍是以盐夫为主力,此前以运输官盐为生,当然这行的人也免不了会夹带私盐,后来天下大乱,他们便转而成了私盐贩子,控制着建宁府周边的私盐买卖,当下琼州海盐行销东南和两广,他们当然也会从中取利!”郑虎臣回答道。
“如此来他们的军饷肯定是来自贩卖私盐所得了?”赵昺点点头又问道。
“正是,黄华所部就是因为与鞑子的巡检司发生冲突,面对征剿不得已才聚起各路私盐贩子起事,当前其势力不断扩大,不仅建宁府,连汀州、漳州、南剑州及潮州的私盐买卖都在其控制之下,还不断向周边渗透,从中获利颇丰。”郑虎臣言道。
“哦,这家伙从咱们手中也挣了不少吧?”赵昺有些惊讶,笑笑道。
“当然,其贩运的私盐起码有七成来自咱们琼州,另外便是他们控制的一些盐场,但是在鞑子的打击下日趋艰难,主要还是要依靠自琼州贩运!”郑虎臣回禀道。
“如此来,其还是咱们的大客户喽!”赵昺摸摸下巴笑道。
“嗯,咱们销往江西和浙江的私盐有时都要靠其沿途保护,自然也要付给他们好处的!”郑虎臣看到陛下这个动作就紧张,如此不知道谁又倒霉了。
“这子还真贪财,吃着咱们的还要保护费!”赵昺皱皱眉,手却没有离开下巴。
“陛下推测的正是,黄华此人确实十分爱财,我们的商队借路就要分给其三成利润,而其手下的商队则要上缴利润的八成之多!”郑虎臣言道,而心里却是一紧,陛下口中的‘家伙’已然变成了‘子’,明陛下的好感度已经一降再降了。
“呵呵,还有比朕更黑的东西啊!”赵昺冷笑着道,“其与陈吊眼联合,做南北呼应,互为攻守,只怕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借路贩运私盐。”
“陛下如此分析,属下以为应是这样!”郑虎臣指着地图道,“从琼州贩卖私盐前往福建乘船最为便利,然后再从陆路向内地贩运,而漳州和泉州乃是鞑子海贸重地,对走私船查验甚严。而诏安靠近海岸,水陆交通便利,即可沿东溪、南溪西溪向漳州各地贩运,又能通过陆路向广东南路贩运。可诏安是陈吊眼的地盘,他若想打通这条商路就必须与陈吊眼结盟!”
“这贼算盘打得精啊,其可以免费利用这条商路,而他人借道还要给其交钱,等于是垄断了福建所有的私盐啊!”赵昺看罢点点头道。
“陛下,黄华一伙确实发了横财,不过他们都是以现银交易,也算咱们的一个大户了。”郑虎臣听心惊,其都变成贼了,陛下该不是起了杀心吧?连忙解道。
“哦,他哪里来的现银啊?”赵昺知道蒙元对金银等贵金属控制来紧,市场上皆是以纸钞交易,其却能以现银交易,让他十分奇怪。
“陛下有所不知,闽北有大金、银矿十数座,其间还散布的私采坑多如牛毛,他自然有能力以银钱交易了!”郑虎臣指着地图一一指点着道。
“嗯,原来如此!”赵昺眼睛发亮的点点头,心道怪不得当年文天祥要在南剑州开府,原来那里有这么多的金银矿提供军饷,想想又问道,“我们能控制黄华多少人马?”
“陛下,黄华义军平日皆是以贩盐的区域划分,一旦有事才啸聚一处对敌。能为事务局调动的大盐贩团伙当有千人左右。”郑虎臣回禀完毕,却又问道,“陛下是不是有意收编黄华一伙?”
“不是收编,是取而代之。这个人视财如命,可以为了钱接受我们的招安,那么就有为钱背叛朕的可能!”赵昺言道。
“陛下,我们掌握的实力太弱,且实力最大的几伙人皆由黄华亲信掌握,其弟黄福更是统领着近万的护军占据主寨,即便能将黄华处置,也无法接管部人马!”郑虎臣言道。
“嗯,这是个问题,不过我们可以缓缓图之,且不必亲自动手,我们可以从他们中另选他人代之!”赵昺想了想道。
“陛下得对,我们控制着盐价和货源,只需略作手脚就能让他们发生内斗,然后从中取利。只是要培养我们的人还要时日,就怕他们坚持不到被蒙元剿灭的时候!”郑虎臣有些担心地道。
“能否从他们之中选出一个亲近朝廷中的头领呢?”赵昺想想也是,自己等得急,只怕忽必烈等不及,这伙人没事儿就攻州掠府谁也受不了,于是退而求次道。
“陛下,还真有一人可用,只是……”郑虎臣想了想,却又有些迟疑的道。
“只是什么啊,快!”赵昺催促道。
“许夫人,可惜是个女流之辈!”郑虎臣舔了舔嘴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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