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倪亮见皇帝领着几个人走过来,连忙下马行礼道。rg
“呦,射箭呢!”此次赵昺到行宫,率一旅护军随扈,他们却不能像自己似的来度假,自然仍然要训练,便在行宫东侧平整了一片土地作为操场,这时倪亮正领着骑兵练习齐射,摆手让其免礼道。
“陛下,是的!”倪亮头答道。
“练的怎么样了?”赵昺扭脸道,他现在个子长高了,终于不用仰着脸给倪亮对话了。
“还是陛下聪明,窥破了骑射的玄机,那厮再也不敢跟我叫板了!”倪亮憨笑着道。
“哪里是什么玄机,不过是些窍门罢了,你只是被百家奴那家伙误导了!”赵昺笑笑道。
百家奴在泉州之战中被俘后就被倪亮要走了,起初赵昺还纳闷其不要封赏,非得弄个俘虏做什么。更奇怪的是倪亮对其还不打不杀,好饭好酒的供着,过了好一段时间,他才看明白,原来其是看上了百家奴的骑射功夫,养着其是为了学艺。
倪亮出身武人世家,自然也学过马上功夫,但是自觉比之百家奴还差得多,便想跟其套近乎偷师。蒙古人性子淳朴,倪亮也是个憨货,两人倒也投脾气,一来二去的还真成了朋友,他也从中学到驭马和格斗功夫。而他就有底子,手上的功夫不弱,缺少的只是名师指教,不出一年百家奴便不能轻易胜他了。
而后,御前护军成了了一支骑兵团,倪亮又跟着百家奴学习骑军指挥和行军布阵,要知道百家奴少年从军,跟着他爹唆都征战多年,对骑兵的运用自然颇有心得。而两人感情日深,所以也没隐瞒,对其详加指,传授骑军的作战方法。
几年下来,倪亮业已熟悉了蒙军行军布阵的方式,但是让他耿耿于怀的是始终无法在箭术上超百家奴,而其只要勤加练习,却不能再深入的指。倪亮也是武人自然知道其中的顾及,所以只能暗中观察其如何驰马射箭,自己再行练习,但是始终无法达到百家奴的水平。
赵昺清楚自己的骑兵部队等于白手起家一般,缺乏使用和训练经验,更缺少骑兵人才,而倪亮也是白纸一张。他以蒙古人为师学习骑兵战术,自己当然欣慰便也任其折腾,并没有干涉。而与此同时,赵昺发现换装后,火枪在骑军中出现水土不服的现象。
为适应骑军作战,赵昺将燧发枪的枪管截短,取消了刺刀。但是他发现在训练中只有少数骑兵中队可以做到开枪的时候保持冲锋,而大多数的骑兵中队一旦开枪,就影响到了冲锋过程中的连贯性,导致冲击力大打折扣。如此情况下,一旦对方骑兵坚决冲锋,且是同样的密集队形,那么己方很容易被整体冲垮。
在经过多次演习后,赵昺和众将都意识到火枪对于骑兵形同鸡肋,对冲时难以保持队形是一。其二是在高速运动的马背上难以二次装填,也就是在交战过程中,他们只有一次开枪的机会,而自己却要承受对方连番箭雨的袭杀,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所以火枪只有在面对游骑骚扰时,才会有较多的使用机会。如此情况下,赵昺决定在冲锋中禁止使用火枪,而是以刀剑冲锋,将骑射重新列入训练内容。当然除了配发的武器,还可以选择辅助武器,以加强在混战中的战斗力。
赵昺作为军事领域的带头人,自然也要学习骑马射箭,他十分清楚在这混乱的时代,多学习些战斗技能自己就多一项保命的钱。可他很快发现了瓶颈,而倪亮也变得闷闷不乐,一问之下才知道其认为百家奴这厮只教了些骑射的皮毛,不肯将真事倾囊而授。对此他倒也理解,毕竟百家奴是蒙古人,当然不愿意将事教给敌人,但是自己也不能扒开其的脑袋掏出来自己看。
于是乎,赵昺在鼓励大家勤加训练和总结经验的基础上,仍将注意力放在了百家奴身上,毕竟拿来主义要比经过长时间的摸索要省劲儿的多。为了让其掏出真东西,只能使些计策,他让倪亮与其开了个赌局与其比赛骑射功夫,当然赌注开的不,且要在酒至半酣之后,而他则装作普通军士,在边上偷偷观摩。赌局的结果自然是百家奴成了赢家,赵昺当然也有所获。
大家都知道骑射难就在于,骑手不但是在前进中射出的箭,而且前进的同时还伴随着浪的上下起伏,这种时候要射准是非常难的。虽然战争中,很多时候尤其是面对结阵的步兵的时候,骑兵们射出去的箭只需要有一定的战场覆盖率便可以对敌方造成一定的杀伤,而无须对狙击。但是不论如何,在奔跑的马背上射箭,难度要远远高于骑马,也远远高于射箭。
但是赵昺发现百家奴发箭的时候通常会选择在人与马在到达浪的最高的时候,他下来经过体验发现此时会有一瞬间的悬空,然后在往下落的一刹那是最为平稳的时候,也就是撒放的良机。当然如果要想在高速奔跑的时候还能射得准,那么无疑非常困难,需要大量的练习。然而,在正常奔跑的马背上射箭,这仅仅只是骑射的初步!
由于战场的复杂多变,加上骑兵除却正面进攻之外也会有迂回包抄,追击袭扰,或者是阻截后方追敌等等不同情况,骑射的内容又要再次被进一步深化。以正常以右手主导的骑兵为例,最容易的应该是往前进方向的左侧射箭,其次是往前和往后,最难的则是往右射箭。因为左手持弓,右手勾弦的情况下,在马背上很难把弓和箭指向右侧。
赵昺发现百家奴会以三种方法解决,如果在前进方向的右边忽然出现敌军,在这个时候,就需要先调整马的方向,以使敌方位于自己的攻击角度内;或者需要骑兵在奔跑的马背上作出一个高难度的身体姿势调整,以使弓箭指向右侧;或者是改用右手持弓左手勾弦,这就是所谓的左右开弓。
前两项赵昺觉得自己还能练的会,但自认没有左右开弓的事,且这样的人才难得,十个能练出一、两个就不错了。不过他们觉得平时专门选出一些左撇子骑兵一起组队以负责对付突然从右翼出现的目标的方案还是比较现实,这样两个方向都能顾及,且不需花费大量的精力去练习左右开弓了。
另外赵昺发现蒙古人不愧是马上民族,其对马的脾性了解要比他们深的多。在战斗中骑兵射箭的主要攻击方向就是前进路线的前、左、后,也就是常的对蹬,抹鞦,分鬃三种射击方式,对蹬就是射击左边,分鬃是射击前方及范围的右边,抹鞦则是射击正后方,所以骑射并不是要求前后左右三百六十度完覆盖的。
因而就骑射而言,除了在马背上会不断变换角度、位置的弓箭之外,撒放时弓弦的响声也可能导致马儿受到一定的惊吓。而马的大脑比较简单,当马适应了左侧以及马背上的左侧的弓箭和弓弦声响之后,如果把弓箭拿到马的右侧进行操作,往往会发现马儿只是学会了适应左边出现的弓箭及弓弦声响,所以受惊的马动作即使而轻微,也会让箭矢方向走偏,甚至错过撒放的最好时机。
这些情况过去都被人忽略了,所以在骑射中产生了偏差,而要解决只需要在在平时的训练中让马克服。而百家奴却十分熟悉马的脾性,他并没有固定的战马,但是在比赛开始前,他便用弓箭去摩擦马的鼻子、额头、脖子等部位,并时不时在马的旁边以及马背上轻轻拨动弓弦,先让马儿适应弓弦不同方位的声响,加上他精熟的箭法取得胜利也就不难了。
而且赵昺还发现百家奴即使在进行骑射赌赛也会同时携带骑弓、步弓,不像倪亮一把骑弓打天下。步弓比骑弓更加强劲有力,骑兵可以下马步射,在马上则使用骑弓杀敌。若是失去战马,或是地形上不利于战马运动,他们便可以用步弓作战……
赵昺将自己观摩所得告知了倪亮,让其尝试着去练习,他来根基就不错,只是脑子不大灵光却也不笨,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和对战马进行调教后,百家奴已然不是对手了。而赵昺听罢忽然也有所悟,这同样的弓马在两人手中有了不同的结果,所以胜负在于人的运用了。也可以世界上就没有有无敌的兵种,只有无敌的战术,而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关键还是看谁用!
步军如何战胜骑军,这个问题自赵昺成军以来就在思考,前几次战役多是水上战斗,又或是防守作战,敌人的骑兵难以发挥出威力。而这次不同,他不仅要设法歼灭敌军,还要扩大战略区域,那便要直面敌军作战,可驻守杭州的敌军四个万户皆是老牌劲旅,又是以北人组成,肯定是骑军为主,从而让他颇为忌惮。
直面敌骑军作战,赵昺其实并不担心,应该希望他们与自己对战。要知道即便在最适于骑兵作战的平原地带,骑兵主帅知道如果兵力相当的情况下,他们也难以攻破阵型严密的步兵方阵,何况自己拥有占据绝对优势的火器相辅,不过同样自己也难以抓住敌骑军主力,反而会被其拖垮。
其实这个问题就好比是现代步兵如何破坦克的话题一样。坦克身并非不可战胜,一具反坦克导弹就行了。问题是坦克的出现不在于其多么难被破坏,而在于大纵深突击战术的彪捍。骑兵的运用也是多种多样,最出众的就是骑兵战略机动作战,最有效的运动战法。因而武器身的优势并不是绝对的,武器所导致的战术优势才是真正的优势。
敌军只要发挥骑兵的机动性这一,就能拖垮步兵,比如包抄分割,远距突袭,不断袭扰等等,也就是骑兵在战略上是比步兵占绝对优势的。打与不打可以取决于骑兵。面对骑兵的机动这一,步兵真的就只能头疼了,所能采用的办法就只能不是正面决战了,就这一来,如果能就骑兵的战略机动优势发挥到极,那么步兵就只能乞求堡垒足够坚固、粮食足够充足了。
另外一就是骑兵可以被击败,但可以很容易的逃跑,难以歼灭,输了可以卷土重来。而步兵一但输了,往往就容易军覆没了。所以结论是如果骑兵的运动优势能够得到最极致的发挥,步兵根无法战胜他。而军事界有这样一句名言:只会躲在防线后面的军队是没有前途的,仅仅凭某一局部的对冲胜利也是不够的。
所以赵昺清楚要战胜骑兵要从战略层面去想办法。一是可攻其必所救,如同初唐二李就这样啊,占据突厥的要,迫使敌军与自己决战;二是筑垒,步步为营,固守要,挤压敌骑的活动范围,不过要想守住每个要不仅要动员大量兵力,且极为艰难,几乎是不可能的。可问题就在于后续的运粮部队,如何对付机动的骑兵。单一的步兵对抗骑兵,在大范围的地区作战始终是吃亏的。
再有就是利用地形,在崎岖的山地和丘陵地及密布的河限制骑兵的机动力,采取坚壁清野,处处设防,围城打援等等战略层次上想办法了。以此将敌骑兵拖垮,失去丧失进攻的能力,再择机决战。因而步兵如何破骑兵要看对手是怎么使用骑兵,然后才能对症下药,所以这就到了考验指挥官的能力的时候了。
想到这些,赵昺的心中沮丧少了些,即便在广袤的平原上作战,只要战略正当,仍然可以发现有利于自己机会创造出一个有利于自己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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