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 第九十二章 绝处逢生

作者/海宴 看小说文学作品上精彩东方文学 https://www.jcdf99.com ,就这么定了!
    我也知道应该分分卷,添个章节名了,可是……拖来拖来,工作现在已经变得非常浩大,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来……

    ——————————————————这是后天也很懒惰的分割线————————————————

    听到岳秀泽责骂鼎风时,言豫津也很想学着骂骂自己的那位好朋友。萧景睿虽加入了战团,但却只见他救护家人,于自身防卫则非常漫不经心,仿佛仍有些心绪如灰的样子。言豫津眼见着宫羽身法如魅,出手厉辣,根不需旁人操心,便把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萧景睿身上,与念念一左一右替他补漏,从开始打到现在,别的暂且不,这两个人倒培养起不错的默契来了。

    在整场血战中,唯一安安稳稳没有动过一个手指头的人就是梅长苏。除了蒙挚和宫羽时刻注意着他以外,飞流除非受命,基上更是寸步不离。胆敢向梅长苏发起攻击的士兵,被少年给极狠厉的手法啪啪折碎腕骨臂骨,痛得直滚,偏生梅长苏还阴恻恻地在旁边着“飞流啊,要记住只能折断胳膊,不要一不心又折到脖子了”,听那话的意思好象这位冷魅少年经常会一不心就折断人家脖子似的,吓得比较靠前的人纷纷后退,再加上谢玉格杀令的主要目标是家人,所以到后来,攻击梅长苏的人大部分都转移到了家那边,不想在此处费力不讨好地断手断脚。

    此时蒙挚追击谢玉到了外面,阁内少了一个超一流高手,情势顿觉恶化。内力不足的夫人与青怡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已受伤的鼎风看起来更是不妙,只有不在谢玉格杀令范围内的夏冬、言豫津和大楚人没那么狼狈,但场面绝对是惨淡支撑,如果援兵再不进来,谢玉想要的结果已近在眼前。

    就在这时,夏冬嗅到一丝灯油的焦臭气,不由眉宇一沉。

    “难道谢玉还打算放火烧霖铃阁……”

    “什么?”言豫津吃了一惊。

    “此阁后面临湖,他封了前门放火,我们只有跳水,如果湖岸上布了长矛手,从水里上岸就会很难,虽然你我没什么问题,可有些人就难了。”

    言豫津手上未停,心中已是巨震。大家跳水后,若聚在一起上岸,刚好可以让人家集中兵力对付,若各自分散,实力弱一些的又怎么可能逃得出这深海侯门?想到此节,额前已渗冷汗,大声道:“夏冬姐姐,你别光预测他会怎么样,也看我们该怎么办啊!”

    “先别急,谢玉也没预想过今天会烧自己家,所以府内引火之物未必充足,最多搬些灯油过来,隔得又远,想泼到房脊上是不可能了,最多从连廊处开始引燃,先烧外阁侧楼。幸好昨天春雨,屋梁都是湿的,一时半会儿要把我们都给烧到水里去,也没那么快啦。”

    “可是就算再慢,迟早也要烧过来啊!再,我们也撑不了多久了。”

    夏冬百忙中扭头看了梅长苏一眼,见自己了这么多他却毫无反应,忍不住嗔道:“苏先生,大家都这么忙就你一个人闲着你还不动动脑筋,你在入定吗?”

    “没有。”梅长苏闭着眼睛道,“我在听你们冤枉人家谢侯爷。”

    “啊?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可是在水阁里,一时半会又烧不干净,所以谢玉是不会放火的。他以灭巫为由在府内杀人,是捂着盖着干的,外头的巡防营虽听从他的命令在维护治安,不放人进来,但其实并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可一旦大火烧起来,就很明显这里头出事了,届时不仅誉王有借口进来察看,夏春大人,还有言老侯爷,只怕都会心中焦急牵挂,谁也拦他们不住。谢玉怎么会出此昏招,自己放火把他们招进来?”

    言豫津神情一呆,但手上却没闲着,两掌劈中攻至面前的一名士兵,“你谁?我……我爹?”

    “你到谢府来赴宴,结果这里面烧起来了,令尊能不着急吗?言府跟这里只隔了一条街,他很快就会得到消息的。”

    言豫津心里暖融融的,又忍不住担心:“这里乱成这样,巡防营还守在外面,我爹还是不要来的好……”

    梅长苏唇边露出一丝微笑,安慰道:“你放心,巡防营今夜当值的应该是欧阳将军吧,他是绝不会伤害言老侯爷一丝一毫的……”

    虽是父子,但言豫津对父亲的过去基上是一无所知,闻言忙追问道:“为什么啊?”因为分心,一柄长枪几乎刺中他肋下,被宇文念一剑挑偏,国舅公子定了定神,连声道谢。

    “你心些,”夏冬拉长了声音娇笑道,“等今晚过了你来问我好了,欧阳将军与令尊当年的旧交,夏冬姐姐也知道的。”

    言豫津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赶紧装没听见。

    “啊,烧起来了……”一旁的宇文念突然细声细气地了一句,与此同时每个人都已经看见被渐起的火势映亮的窗棂,闻到了风中的烟尘味道。

    “谢玉不会放火,那这火是谁放的?”言豫津喃喃地道,“难道是……可蒙大统领从哪里找到的灯油啊?”

    飞流无声无息地一咧嘴,露出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

    此时因为火起,阁内猛攻的士兵们都乱了手脚,有些人进,有些人退,渐无章法,夏冬等人趁机反击,一时压力大轻。

    “嗯……虽然有点晚了,但我想最好还是问一声,”梅长苏突然道,“我们中间有不会游泳的吗?”

    良久没有回答,梅长苏甚是满意:“看来都会了。……庄主,你的伤还支持得住吗?”

    鼎风咬牙道:“没问题!”

    此时蒙挚已从外面冲了回来,所到之处,士兵纷纷避让,可谓势如破竹。阁外宇文暄的声音这时也响了起来:“念念,你要心哦!”

    “我没事!”宇文念扬声应道,“暄哥,你快躲开吧。”

    “好,那我先走了,在外面等你。”

    这句话之后,外面果然就再无他的声息。过了良久,言豫津才轻声评论了一句:“你们大楚人,做事还真干脆……”

    外面火势来大,室内渐有灼热之感。围攻的武士们已尽数撤去,大概是谢玉知道在此剿杀掉他们已无可能,开始重新在湖岸处布置人手。大家得了口喘息的时间,退到离火源最远的角落处,互相检视伤口,没想到竟是不声不响的青遥伤势最重,左胸和背部都浸染着鲜血。梅长苏递了瓶药膏过去,是止血收口功效极好,夫人忙含泪接了道谢,轻柔地为儿子处理伤口,一面包扎一面落泪,口中还不停地问着他感觉如何,不过青遥却只是红着双眼惨然摇头,一个字也不想多,目光时时看向外面那一片火红,显然心中正在牵挂即将临产的妻子。

    宫羽在这里走到了家人的面前,挽发收袖,敛衣下拜,用平静的语调道:“令郎死于家父之手,此罪难消。我既然找了谢玉报仇,你们自然也可以找我报仇。宫羽这条命在这里,听凭各位的处置。”

    “宫……”言豫津一急,刚想冲过去,被夏冬一把拉住。

    鼎风夫妇凝目看了她片刻,虽然面色寒洌如霜,却也没有立即发作,而是缓缓地对视一眼,似乎在无声地交流看法。

    片刻后,夫人转过头来,看着宫羽冷冷地道:“若是你父亲还活着,我必定天涯海角,杀之而后快,可惜他死了……至于你,那个时候还没出生,我纵然心头再恨,拿你的命又能解几分?家以后不会再找你一个孤女报仇,但是你……今夜之后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宫羽垂着头,两滴珠泪溅落在衣衫上。她飞快地抬袖拭目,模模糊糊地回答了一句什么,站起身形,果然避到了较远的地方去。

    梅长苏默默地在旁边观望一阵,走到了鼎风身边,轻声道:“庄主,我知道你也累了,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现在问问你。”

    鼎风深吸一口气,用手掌抹了一把脸,“你问吧。”

    “虽然你与谢玉之间有杀子之仇,但如果今夜他不下杀手,你是否一定会吐露他的秘密?”

    鼎风仰面向天,脸上的皱纹仿佛在这须臾之间,变深了一倍。仔细想了片刻,他仍是目光茫然:“实话,我也不知道。杀子之仇如厮惨重,叫人怎么能轻易放开?但若要真的置谢玉于死地,遥儿……遥儿怎么办……还有他的孩子……”

    “可是谢玉好象根没有给你任何考虑的机会,非要灭你的口才行,”梅长苏硬起心肠忽视掉他的悲伤难过,又逼紧了一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鼎风怔怔地将视线转到这位江左梅郎的脸上,颤声道:“请先生指教。”

    “因为他赌不起。他不能把自己最致命的机密,放在一个与他有杀子之仇的人手里。以前你以为你们是在合作,但现在你已经明白他只是在利用。甚至包括联姻,都不过是他利用的一种手段而已。你们之间,彼此都已再无任何信任可言。”

    这些话的时候,梅长苏的目光掠过了青遥惨白如雪的脸,惋叹一声,“可悲的是,这桩婚姻虽然对谢玉而言是手段,可对公子与谢姐而言,却是真正的神仙美眷……不过,谢姐总归是公子的妻子,怀的也总归是他的孩子。只要大家都能劫后余生,也未必就走到了绝路。”

    青遥用手捂住嘴剧烈地咳嗽了一阵,擦去唇角的血丝,重重闭上了眼睛。

    “苏先生,”鼎风脸色灰败,颓然地扶着儿子的肩膀,低低道,“我知道你今日援手为的是什么……可是……为着所谓扶保太子的大义,我已走错一步,以致有今日之难,实在不想再卷得更深……”

    梅长苏慢慢点着头,神色冷峻,“原来庄主以为自己还可以抽身,真是可喜可贺。”

    鼎风一呆,视线在妻子儿女身上逡巡了许久,颓然地低下头去:“我是一家之主,是我带他们走错了路……”

    “庄主是明白人,”梅长苏淡淡道,“现在你已知道谢玉当年杀你儿之事,那么除非你死,否则就算你向他保证不记此仇,以谢玉的心田也未必会信。如今谢两家已势同水火,谢玉绝不会就此放过你们。要保你家人,就只能扳倒谢玉。只不过这样一来,庄主你……”

    梅长苏吞住了后半句话,没再下去,但鼎风却明白他的意思。要扳倒谢玉,就必须揭露一些隐密,而自己也是这些隐密的参与者之一,纵然首告有功,也终不能完免罪。

    “苏先生,若你能保我氏一门,能让我们得回遥儿尚未出世的那个孩子,我自有回报……”鼎风慢慢着,语调十分悲怆无奈,“纵有天大的罪孽,让我一人承受就好……”

    “爹……”青遥似有所触动,猛地睁开眼睛,痛苦地叫了一声。

    “你什么都不要了……”鼎风抬起了手,在空中迟疑了半刻,终于还是落在了青遥的头,轻轻揉了揉,“你是长子,你还有娘和妹妹要照顾,明白吗?”

    青遥用力抿紧嘴角,却仍然止不住双唇的颤抖,控制了好久,方道:“可是爹……绮儿也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若她能不计两家的新仇旧怨,还愿意做你的妻子,我与你母亲都会好生待她。但若是她不愿……遥儿,你又能怎样呢……”

    听到此处,青遥尚能咬牙忍住,青怡却突然“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是我一开始错了,拖累了家人……”鼎风看着女儿,轻轻将她拉进怀里,两行清泪落下。远远坐着的萧景睿明明应该听不清他们的对话,此时眸中竟也有微微水光漾动。

    梅长苏远远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道:“这些以后再。火势快过来了,大家先到后面的栈桥上避一避吧。”

    大家依言起身,先后绕出后门,萧景睿一直垂头不语,等宇文念和言豫津过来拉他,他才默默地跟着行动,好象脑袋里是空的一样。

    霖铃阁的后廊处,连着一道九曲木制栈桥,一直向湖面延伸了有十多丈远,末端竖了座亭子。梅长苏请蒙挚和夏冬联手,将栈桥拆断一截,绝了火源,大家挤在亭子间里,竟是暂时安了。

    “我都忘了这后面有湖心亭啊!”言豫津拍着自己脑袋道,“这样一来根烧不到我们啊,那苏兄为什么要问我们会不会游水?”

    夏冬一把又拧住了他的脸,嗔道:“桥都断了,你回去的时候不要游水?这湖这么浅,难不成还为你大少爷再挖深点好拖条船来接?”

    梅长苏没有理会这二人,只凝目看着对面的湖岸。沉沉夜色中并无灯火,那一片墨染中不知藏着些什么样的魑魅魍魉。谢玉今夜之败,此时已成定局,昨日之非,方有今日之报,只是可怜无辜的年轻一辈,各有重创。

    谢弼和青怡,良缘已是难成,家业终归败落;青遥与谢绮,夫妻劳燕分飞,幼子生而无依;还有景睿……

    景睿……

    梅长苏忍住喉间的叹息,不愿意再多想下去。

    四周波声微荡,那边的烈火飞焰被这一弯浅水隔着,竟好象异常的遥远。刚从血腥鏖战中脱身的人突然安静下来,神思都不免恍惚起来,只觉得这一切沉寂得可怕,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翻起了心底最深的寒意,也唤醒了由于激战而被忽略掉的疼痛。

    漫长的静默后,言豫津突然站起身道:“你们看,岸上的情况好象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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