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徐亦山,如这修士。
还有其他的一些人。
其实更多的,还是鱼虫走兽。
他们或它们,因缘际会之下,参与了这一场盛会。
如果把每个参与者形容成一个杯子,则这杯子有大有小,各各不同。
但不论是大的杯子,还是小的杯子,经逢这一次“造化”之后,全被倒满!
有伤的,豁然痊愈。
有疾的,步入健康。
衰朽者,复为盛壮;盛壮者,更进一步!
鱼虫走兽之类且不论,参与的人中,范围更小点,参与的修者中
有凝气晋升通脉者。
有通脉晋升开窍者。
有开窍跨越人阶地阶之限,晋升引气者。
但并无引气晋升炼形。
并不是这一场“造化”无法支撑,而是当值其时,安南郡,几乎八成以上的地阶修者都聚集在了澜水宗山门口。
那里,没有阵眼。
不止是那里没有,其它各个宗门的附近,都没有。
徐亦山,应该是参与者中阶位最高的一位了。
他没有晋升天阶。
只是无数阵眼中的一个,确实还不足以让他晋升天阶。
但这一次“灵雨沐浴”,持续了足足大半天的时间!
把他从外到内,再从内到外,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来回反复地细细冲刷着。
开窍境中未能打通的窍。
引气境中未能打通的窍。
炼形境中未能打通的窍。
还真境中未能打通的窍。
一个接一个地,在这一场沐浴和冲刷中,悄然打通。
这是一百年的灵境静修,也不能换得的造化!
当灵气的回环和漩涡终于消失之后,徐亦山神情恭敬,向着南方的方向深深地一个躬伏。
随后,他却又有点苦笑。
笑自己的不满足。
就这半天,他发现他太多太多的不足了!
那都是以往绝无法发现的,功法和传承认识上的隙漏。
而且那隙漏太多了,简直遍地都是!
“师尊,我以前真不知道,咱们的传承这么多问题啊!”
徐亦山转身看着北边来时的方向,脸上不由得地露出了一些淡淡的忧愁。
并非为自身,而是为师尊。
基础上这么多的问题,师尊到了天阶之后,显然也是未能发现和弥补。
或者说,已经发现和弥补了很多,但却还是存在这么多。
而带着这么多的问题继续向前……
说不得,他以后要做一个“吃南扒北”之辈了。
重新转向南方,徐亦山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三次礼。
然后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谁禀告一般地低声道:
“师尊,弟子这也算是在自家桌上分食,不算……不算吃里扒外吧”
“要不,以后我让北边的那位师尊认您做老大”
“都说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件事,弟子就居中代为做主了!”
“以后您就是老大,他是小弟。”
“弟子么,小小小,怎么小都行。”
“师尊,您说,这事可以商量一下么”
当然没有人回应他的话。
“师尊,您没有训斥,我就当您是同意了。”
“亦山拜谢师尊!”
徐亦山如行着三拜九叩之礼一般地,又恭恭敬敬地行着礼。
时值傍晚,今天的晚霞特别灿烂。
但山野中,特别静寂,充满着一种异样的气息。
却不是死寂,而是,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徐亦山没有继续赶路,而是就待在这个山谷中,沉浸于之前的收获里。
就这一次的收获,其实,就足以够他品味和吸收好久了。
如在以往,他直接闭关个十年二十年都是有可能的!
今天的收获,完全值得他这么做!
甚至,如是以往,有这么多的发现,他会立即飞奔府城,告以师尊。
但现在,当然不行。
别说十年二十年,就是一年的时间,他都耽误不起。
任何耽误,都是不可原谅的!
比起闭关,比起静修,另一个更应该做的选择,比这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夜晚来临,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没过多久,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
下着下着,这小雨渐渐变大,而且是越来越大,到得深夜时分,终至是演变成了一场天地滂沱。
徐亦山站在一处天然的小山洞口,看着这雨,听着这雨声。
微微的恍惚之中,他仿佛听到了这无边的山野之中,泛起了无数的欢呼。
似乎也并不是恍惚。
但当徐亦山从心神沉浸中回过神来,放开感应,认真地感受着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这雨,一下就下了三天。
整整三天的滂沱大雨!
山野中,都不知是几处成洪几处成灾了,徐亦山莫名想起了澜水宗。
澜水宗的山门后面,就是怒水河的源头。
此际,那里的瀑布应该是格外的轰鸣和险湍吧。
而贯穿了几乎整个安南的怒水河,现在,应该也是滔滔。
走出站了三天的山洞,站在半山腰间,徐亦山抬头看了看天。
天色极好!
真正地如被涤洗过一般,万里无云。
澄净到无法形容的高天之上,在漫天阳光的映衬下,把一种极致的深邃、旷远、明丽而又神秘,呈现给人间。
就连徐亦山,也不由得地心神沉醉。
他不自觉地深吸了口气,而后,却突现愕然。
天地之间,弥漫着一种……
一种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的气息。
但徐亦山却对这气息很熟悉。
非常熟悉!
惊愕了半晌,又深呼深吸了半晌,徐亦山终于确定,他没有感觉错!
整个山野间,都弥漫着小凝气散的气息!
尽管这气息比之于小凝气散来说,很淡,很淡,只有极淡的那么一丝。
但是,这确实就是那气息。
没有错的!
徐亦山慢慢地踏上了东山山脉。
山中少泥泞。
其实就算再多泥泞,对徐亦山这般层次的人来说,也无所谓。
他慢慢地行着。
或探高峰,或探深涧。
大多数地方,没有什么异常。
但偶尔的那么一处、两处、三处……
无数新芽绵绵密密地绽出。
有雪山之腰,平常一株也难得见,更不丛生的奇花异草,此时铺成了一地素艳。
有深涧之侧,禁受水风之寒,这般时节下早该凋谢的那些花草藤树,此时,仿佛错乱了时节,把红绿蓝紫,以及其它诸般色彩,恣意地铺满于视线之中。
……
且行且停,一路沉默着,也震撼着,徐亦山花了三天多的时间,走完了这约摸五百余里的路。
也就在他回到郡城的第二天,澜水宗举行盛重大典。
一昭告石芍接任澜水宗宗主。
二庆贺澜水宗前任宗主南屏秀……
晋位还真。
数千年以来,安南郡除了“天阶弟子”徐亦山之外的,唯一的还真境修者!
参加这场盛典的。
有徐亦山。
有澜水宗南州分部的使者。
有安南郡其它宗门的代表,那多是宗主副宗主以及各大长老执事等齐出,也基本等同于举派而贺。
徐亦山真诚中带着探询。
澜水宗南州分部的使者,茫然中带着恭谨。
安南郡那些宗门的一众代表,则是尊重中,带着敬畏。
无论如何,自此以后,安南郡又多了一位能镇压一地的人物。
还真境,这般层次的修者,就是在天阶大修士那里,也是座上贵客了。
而也就是在澜水宗盛典后的几日后,徐亦山代师发出邀请。
南州府主,天阶大修士莫天奎,诚邀南屏宗主,过府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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