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牌坊左右,各自建起了一片粥棚。棚下各自架了几口大锅煮粥施粥,四方难民闻讯而来,把粥棚围得满满当当。
两家各有家丁维持秩序,大声吆喝着:“我家公子大发善心,拿出私财赈粥济民。你们都排好队,按顺序来,人人都有份儿,不要抢。那个人,你再不守规矩,就把你赶出去。”
张泓愃昨日酩酊大醉,如今却已清醒了,他站在一张条凳上,眺目远望,不由大惊失色,道:“怎么这么多人?”回头再看看棚下堆着的粮袋子,不禁有些忐忑起来”。
乔枕花在一旁打气道:“张兄,你不用担心,我看他们那边的粮食也不是很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张泓愃下意识地往徐公爷那边的粥棚望去,恰好徐麒云站在一张条凳上,也正有些担心地往这边望来,两人目光一碰,立即像斗架的公鸡似的,冷哼一声,同时挺起胸脯,做信心十足状。
关坤跑到张泓愃这边看了看,又从人群里挤回去,笑逐颜开地对徐麒云道:“公爷,我偷偷数过了,咱们有二十袋粮食,他们才只十五袋,嘿嘿,我看,到明天他们就没米可用了。”
张泓愃道:“扯淡,就算他们大手大脚,有钱就挥霍,手头也该略有积蓄吧,怎也不至于连一天都撑不下来,想是今天只买了这么多,咱们大意不得,你算过了么,咱们几个凑起来的钱,若按一日十几袋米的速度,可赈几日之灾?”
一旁芮清行抢着道:“五六天总是有的,公爷放心,他们绝对撑不过咱们。哼哼,跳梁丑。岂能登大堂之雅。萤虫之光,也能与日月争辉?”
张泓愃那边,荆蒯指挥购粮,运粮,施粥,忙活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秩序井然起来,回到棚中一**坐到凳上,四下看看,忽然有所发现。道:“咦?老汤呢,还有那个叶怎么都没来?”
柳君央垂头丧气地道:“他们不来就不来吧,那两个家伙都是在馆驿里打秋风占便宜的主儿,能有几文钱,原也指望不上他们的。”
叶天和汤显祖还真的想去施粥现场看看,略尽绵薄之力,之所以来得这么晚,是因为他们一出驿馆,就遇到了冬长老和华云飞。耽误了。
冬长老和华云飞昨夜问清了馆驿所在,再赶去馆驿时,已经过了亥时,馆驿关门了。两人既知叶天住在这里。没有受到**,便也不肯硬闯进去,免得再给叶天增加麻烦,是以把那几十个扮行商的勇士都找来。就在馆驿周围守了一夜。
天明时分,汤显祖和叶天带着太阳妹妹和毛问智一早出门,正要去轻烟楼前施粥现场。华云飞和冬长老就迎了上来。彼此见面,各自兴奋不已,叶天道:“你们怎么来了,家里一切可好?”
华云飞不认得汤显祖,便把叶天拉到一边,道:“家中自然无事,大哥,我们这次来,带了三十几个勇士,你在这里没事吧,要不要救你回去?”
叶天摇头道:“京中出了大事,我这案子,只怕要拖得大事化、事化了了,没必要反把一件事搞成大事。如果我随你们离开,那就是负罪潜逃,这事儿就大发了。”
叶天把他和汤显祖的分析对华云飞了一遍,华云飞对叶天的分析不甚了了,但也听明白了此番叶天到南京,乃是有惊无险的局面,登时松了口气。叶天看看他和冬长老,担心地道:“你和冬长老都来了,遥遥怎么办?”
华云飞道:“家里都安排下了,还特别嘱咐大亨帮忙照看呢,你放心吧,对遥遥,我们只大哥你又带人进山剿匪去了,那丫头乖的很。”
叶天听到这里,方才放心。
葫县山上,偌大一座庄园,现在只有遥遥一个主人了。
天光大亮,遥遥揉揉眼睛,迷迷瞪瞪地醒了过来,怔怔地躺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天哥哥习惯性地赶来道早安,捏她的鼻子,遥遥才突然想起,天哥已经去山里剿匪去了。
遥遥马上掀开被子跳起来,趿上蒲草的软底拖鞋,走到墙角洗脸盆前自己净面洗漱。罗月儿早就起来了,正在外间屋里忙碌着,听到屋里的动静,进来一看,遥遥跟大人儿似的,正在自己洗漱净面,连忙赶过去伺候。
被罗大亨特意派来照顾遥遥的桃四娘睡在外间,听到声音,忙也为遥遥张罗起早餐来。遥遥刷了牙净了面,来到外间屋时,丰盛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遥遥在桌边坐下,礼貌地道:“四娘,月儿姐,你们都坐,一起吃。”
桃四娘和罗月儿都知道这位主人的脾气,从不把她们当下人看待,因此也不推辞,便在左右坐了下来。遥遥看看天色,问罗月儿道:“月儿姐,什么时辰了?”
罗月儿知道她想问什么,笑道:“你放心吧,先生巳时才到,还早得很呢。”
遥遥听了放下心来,这才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门口,大个子和福娃儿探头探脑地往里边看了看,圆滚滚的福娃儿就跑进来,亲昵地蹭了蹭遥遥的膝盖,大个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很识趣地站在了外面,躬腰垂手的样子,瞧着特别可笑。
“哥哥不在家,你们都要乖乖的,知道吗?可不许惹事,也不准下山,不要把院子里搞得乱七八糟的,要不然我会生气的。”遥遥伸出一根指,点着福娃胖嘟嘟的脸颊叮嘱,福娃儿伸出大舌头,舔了舔她的指,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遥遥来懂事了,尤其是跟着先生读书识字以后,她好象一下子就开了窍。不再像以前一样整天梦想着嫁给哥哥,刻意地按水舞的教诲,扮出一副大妇模样了,但是在她心里,哥哥依旧是她最亲的人,是用坚强的身躯为她撑起了一片天空,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哥哥不在家。她不可以撒娇、不可以哭鼻子,她要格外的乖巧,让哥哥出门在外少**心。也许她的这种故作老成的成熟,在罗月儿和桃四娘眼中依旧是在扮大人儿,显得稚嫩可笑,可她心里满满的都是感恩、爱与亲情。
天哥在遥遥那颗的童心里既是兄长也是父亲,更是她不甚了然只朦胧懂得一些的一生的依靠,而这些,她不需要外人明白,外人也永远不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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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麒云来只想派个人去帮夏莹莹打听打听那个叶天的下落也就是了。谁知三国舅李玄成却自告奋勇要帮展凝儿和夏莹莹去寻找叶天的下落,这一来徐麒云也不得不用心了,特意派了一个管事与他们同去。
他们倒没有浪费太多功夫,因为他们去的第一个衙门就是南京刑部,那位管事亮出魏国公府的身份,马上被员外郎钱顺请进签押房询问来意。刑部每天经手的大案无数,一个典史的案子钱顺不应该记得,但叶天这事儿太特殊,这可是张江陵亲笔批示严办的。南京刑部为此颇为重视,谁知风云突变,现在反倒闹得不知该如何收场。是以他对此事记忆犹新。
一听魏国公府过问此人,钱顺心里便是一惊。这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儿果然通着天,张江陵亲笔批示抓捕,现在魏国公府又来过问,却不知魏国公府究竟是站在哪一边儿。
钱顺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一番。那国公府的管事比他还要油滑三分,答得滴水不漏,钱顺问了半天。依旧不得要领,只好吞吞吐吐地出叶天现被安置在馆驿,听候上头处置。
魏国公府的管事得了准信儿,马上起身告辞,李玄成和展凝儿、夏莹莹分别坐在外面的两辆车上,正在等候消息,听这管事叶天没有押入大狱,而是安置在馆驿里面,连忙又奔了驿馆。
只是等他们赶到驿馆时,叶天已经离开了,他们又扑了个空。而且那馆驿里的人也不知道叶天去了哪里,展凝儿和夏莹莹执意要在馆驿里等他,李国舅对此倒是不置可否。
他对莹莹一见倾心,只想亲近讨好,这馆驿之中风景甚是优雅,倒也是个绝好去处,便陪着她们留在了馆驿之中。
这李国舅生性恬淡,自幼向道,经常跟家里要出家修道,可惜这一颗道心自从遇见莹莹便立即沦陷了,奈何襄王有梦,神女无心,莹莹的一颗芳心何尝不是完寄托在了叶天的身上。
叶天此时已经和汤显祖带着太阳妹妹、毛问智、华云飞、冬长老等人赶到了轻烟楼外长街牌坊外的施粥棚。他们赶到的时候,张泓愃、乔枕花、柳君央等人正围在一起紧张地商量着什么。
汤显祖和叶天挤进去,汤显祖笑道:“很热闹啊,救助这么多灾民,善莫大焉。来来来,这是我和叶兄弟的一点心意,你们可别嫌少啊。”
汤显祖掌上托着几锭散碎银两,这里边还真有叶天捐出来的一部分,叶天身上没钱,但华云飞和冬长老带了些,这时也拿出一部分聊表心意。谁知张泓愃等人看了一眼,虽未露出“嫌少”的模样,却是一脸的无动于衷。
汤显祖奇道:“怎么,几位不是真的嫌少吧?”
张泓愃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道:“汤兄,灾民的数目比我们预料的还要多,我看这十五袋米只够一天用的,原估计我们怎么也能撑着六七天,看这样子,最多四天,我们的私房钱就要花光了,你这点银子连半天都撑不下来啊。”
汤显祖呆了一呆,道:“那咱们不是要输定了?”
叶天听到这里却马上想到了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顿足道:“那你们还只买一天的粮食?哎呀,你们这些甩手大少爷,真是不当家不知……,快!快去买米啊,粮价马上就得涨,再不买怕连三天都撑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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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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