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gt;花知县纳妾来是件事,花晴风人也想低调一些,并不宣扬。但是眼下的葫县,花知县已不是毫无存在感的人物了。以前孟庆唯或者徐伯夷在的时候,他是毫无存在感的傀儡,现在看起来起码要比王主簿风光一些。
另外,叶天是个和孟庆唯、徐伯夷都不大相同的人,他很强势,但他从未表现出对花知县的不敬,更没有什么想夺权的举动,这一点从他的一举一动就能观察出来,旁人对花知县自然就要重新估量一下。
这样一来,花晴风就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了,相反,他是现今葫县官场上一副黏合剂,是叶天和王主簿之间的润滑剂,他自有他的作用和价值。因此他这纳妾之礼,居然有大把的人上门捧场。
“知县老爷纳妾?那关咱们什么事?”哚妮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问桃四娘。她的肚子依旧瘪瘪的,把个妮子愁的……,她刚刚才去拜访了一位老中医回来,虚心讨教了几个方子,准备继续她的煲汤大业,只不过这一回不是为了给叶天喝,而是打算自己喝,以便早日有孕,最好一炮双响。
桃四娘很喜欢这位天真烂漫、毫无心机的女主人,她笑着向哚妮解释:“这叫礼尚往来嘛,咱们老爷不在,不能人不到,礼也不到啊。”
“哦,这样啊!”哚妮恍然大悟,道:“那成,该送礼就送礼呗。”
桃四娘为难地道:“可是,送什么,送多重的礼,这得你来做主啊……”
哚妮很有自知之明,连连摇手道:“不不不,我可不懂,你做主就好了,等天哥回来,他那里自有我来分。”
“这……好吧,”桃四娘也知道这事儿有些难为太阳妹妹了,可她必须得请示,这是份,如今有了哚妮这句话,她也就放心去准备了。
……
“县尊大人,恭喜、恭喜呀!”
“哎呀呀,顾教谕,太客气了。”
“嗳!知县大人洞房花烛,喜纳娇娘,理应相贺,哈哈哈哈……”
两人相对大笑,正着,罗巡检满面春风地走进来,后边跟着一个兵士,挑着一个挑子,两匣喜礼都系着红绸,一见花知县,罗巡检便拱起手,大笑道:“县尊大人,恭喜啊……”
花知县忙又迎上罗巡检,笑谈几句,正要把臂入内,若晓生穿得一套簇新的青袍,带着两个家仆,挑着两匣贺礼赶了来。被县衙的管事引到花知县面前。
若晓生按照桃四娘教给他的礼节和话语,向花晴风彬彬有礼地长揖到,恭敬地道:“大老爷,人是叶县丞府上的管事,适逢大老爷您聘纳侧室之喜,奉我家主人差遣,送上贺仪,还请大老爷笑纳。”
“哦?是叶府来的人?”早就赶到的王主簿从方厅里踱了出来,淡淡笑道:“叶大人很忙吗?怎么遣了个管事来道贺,自己却不露面呢?”
花知县也有些不悦,你要么别来,既然送了礼,明你知道此事,却端着架子不肯露面,这不是藐视我么?
若晓生不认得王宁,但是这县衙里怎么可能有白丁,若晓生恭恭敬敬地道:“回这位老爷的话,我们家老爷已经离开葫县四天了,无法亲自赶来向知县大老爷道喜,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叫的一定要把他的心意送上。”
花知县听他这么,颜色稍霁,却又不免有些好奇:“叶县丞不在葫县?他去了哪里?”
若晓生欠身陪笑道:“大老爷,这个人实在不知。”
花知县摆了摆手,道:“知道了,替县谢过你家老爷!”
那管事见了,忙叫人过来卸下礼物。
王主簿听叶天不在葫县,不由心中一动:“叶天不在葫县?他去了哪里?莫非是去了红枫湖夏家?不可能,他只有十天休沐,一往一返,哪里来得及,难道是去了铜仁府?”
在王主簿看来,叶天能拉得上的关系只有红枫湖夏家和铜仁府张铎,如果他去见什么人了,也只能是这两家,而从时间上看,只能是铜仁。王主簿不禁暗忖:“看来,叶天与张知府的关系非同一般呐。铜仁张知府是田氏旧部,却不知田家为何不通过张铎把他争取过来。”
此时的王主簿一想到叶天,第一个反应就是把他拉拢过来。他对叶天的手段也是深怀忌惮,如果能够不同叶天对立,他是绝对不愿意轻启战端的。可是如果叶天不愿站到田氏一边,那他们之间早晚必有一战,这也是无法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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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两侧鳞次栉比,尽是大大的院落和仓库,这是各家车马行的所在。依托驿站而建,其中大的车马行有三家,分别是罗李高车马行,谢氏车马行和常氏车马行。
前些日子,这三家车马行里最风光的就是谢氏车马行,车水马龙,商队能排出二里地去,谢氏车马行的伙计走路时一个个都要腆着肚子挺着胸,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
那时仅次于谢氏车马行的就是常氏车马行,而罗李高车马行门前却是门可罗雀,一片凄凉。现在的情形恰恰相反,罗李高车马行门口进进出出,商旅不断,谢氏车马行门口却是冷冷清清。
倒是常氏车马行,不愠不火,一如既往。常氏车马行的东家是常自在,常自在是齐木旧部,齐木死后他自立门户,赵光远任驿丞后他依旧我行我素,并不把赵驿丞放在眼里。
赵驿丞用了些手段,导致刚刚上任的叶典史动用生苗铲除了“一条龙”,但常自在也终于意识到没有一个靠靠山难以发展,服服贴贴地归顺了赵光远,所以在徐伯夷和叶天争斗期间,常氏车马行的生意虽未大红大紫,倒也旱涝保收。
谢氏车马行却是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过程,赵光远把他连人带礼物扔出驿站的场面很多人都看在眼中。而老奸巨滑的王主簿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一直不肯对他伸出援手,如此一来,谢氏车马行算是彻底陷入了困局。
来车马行生意忙碌的时候,天还没亮就该发头一班车了,可是如今都日上三竿了,谢氏车马行的伙计们才没精打采地赶来上工。他们也知道,上了工也无工可做,但是拿着人家的工钱,却又不能不来。
大门还紧闭着,先到的人叹了口气,便坐在石阶上等。等伙计们来多,大门还是紧闭着,便有急躁的人忍不住上前敲起门来。门上兽环咚咚地叩响了,叩了半天,里边却还是没有动静。
一个长工纳罕地道:“怎么回事,别是东家今天也懒得上工了吧?”
另一个伙计道:“别扯淡了,东家就住在里边,就算不上工,也不能不开门呐。”
他一边,一边在那厚重的大门上用力推了一下,不想这一推,大门就开了一道缝隙。众伙计大奇,几只手伸出去同时一推,那大门“吱嘎嘎”地打开了,原来这门根就没闩。
众人心中顿时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马上冲进院去,片刻之后,一片如丧考妣的嚎叫声在谢氏车马行中响起:“东家跑啦!东家跑啦……”
“叮铃铃,叮铃铃……”
马脖子下的铜铃响的悦耳,谢传风赶着马车,戴着满满一车梨子大枣等山货,谢传风抽了几下响鞭,催那马儿跑得更快,扭头回望一眼,看着那黄澄澄的梨子和红彤彤的大枣,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
失去了徐伯夷的支持,王主簿又袖手旁观,赵文远则把他拒之门外,谢传风算是被推上了绝路。再这么坚持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得倾家荡产,于是谢传风横下一条心,逃走了。
容易变卖的财产都已被他偷偷变卖,一些尚未结算的款项以及应该支付给雇工的工钱,也都被他卷跑了。田家他是回不去了,他也不想回了。宁为鸡头不为牛后的道理,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被他藏在梨筐和枣筐底下的钱,已足够他逍遥一世,何必为人做牛做马。
“金陵,那才是我该去的地方!”想到那花花世界,谢传风眉开眼笑,“啪”地又炸起一个鞭花,马车跑得更急了。
路边,官兵押着一群撇着双腿,走路蹒蹦的犯人,那些犯人都像从煤堆里扒出来似的,一个个肮脏不堪,走路时都撇着外八字,好象大腿根受了伤,从那长长的犯人队伍旁经过时,有一股难闻的腥臊恶臭逸出来。
谢传风随意地瞟了他们一眼,厌恶地屏住了呼吸,催赶马儿急急向前赶。他没有注意到,那些没精打采、行尸走肉般的人犯队伍中,有一个黑炭球儿似的犯人,正是他曾经紧抱的大腿----徐伯夷。
曾经的葫县县丞,今日的山贼白,来日的阉人徐公公,同样没有发现策马驱车飞驰而过的那个人就是卷款潜逃的谢传风,他艰难地迈着步子,不晓得有没有命挣扎到京城。
晚霞映着红枫湖水,一片波光粼粼。晚风拂起莹莹美丽的长发,她的容颜比那倒映着晚霞的湖水更加绚丽。莹莹轻轻伏在栏上,神情恬静而美丽。
初回红枫湖时,她满心都是幸福的憧景与等待,接下来就是近乎孩子气的游戏,在那游戏中,一次次“实现”她等候的未来。而现在,她只喜欢一个人待在这里,静静地想念那个人。
记忆就像倒在掌心的水,不论你摊开还是紧握,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滴一滴的流淌,但是当你拥有憧憬与幻想,那就成了永不干涸的一眼泉,彼年豆蔻,直至地老天荒。
酒一般的思念,一饮就叫人醉了,醉了的时候,心里会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可这种忧伤酸酸的又透着甜。曾经无忧无虑的女孩儿不再纯粹了,因为她的心里住进了一个人。
“天哥现在干什么呢?他有没有想我呢?他有了凝儿姐姐,不会忘了我吧?”莹莹痴痴地想着,好象叶天真的忘记了她,很委屈地扁了扁嘴巴。
“啊!”
后边突然传来路的一声尖叫,往往听见一点动静就会兴高采烈地跑过去看热闹的莹莹,此时只是慵懒地转了个身,然后她就蓦地瞪大了那双让最美丽的星光也自惭形秽的眼睛。
她简直不敢相信,他就在那里,微笑着,看着她。
梦中的他突然走出了梦境,夏莹莹只以为自己正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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