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心有疑惑,裴绩自然是看在眼里,含笑道:“师兄行走天下多年,自然也是结交了不少同道人。师兄医术高明,他这一生,能看上眼的人寥寥无几,但是这位高人,却是师兄十分钦佩的……师兄特地将他请来,共同研制对付瘟疫的药方。”
楚欢知道,能够让医圣看在眼的高人,那医术自然也是非同小可。
“大哥,这位高人,我是否可以一见?”
“叉博大师做事专心,他在这屋子里已经很多时日没有出来,苦心研制……无论吃喝,都是我们送入进去。”裴绩解释道:“大师不出来,我们也是不好进去打扰。”
“叉博大师?”楚欢奇道:“这……这倒像是出家人的法号。”
裴绩含笑点头道:“叉博大师本就是佛宗子弟,正是出家人,叉博二字,便是大师的法号。”
“叉博……!”楚欢心下觉得这法号十分古怪,陡然之间,脑一道灵光闪过,一时间竟感觉“叉博”二字竟十分的熟悉。
他锁起眉头,沉思片刻,裴绩见他表情,不由问道:“二弟,你怎么了?”
“叉博……!”楚欢轻声道:“大哥,这……这法号,倒有似曾相识之感。”
“二弟是说听过叉博大师的名字?”裴绩也有些惊讶,“大师虽然医术了得,却从不求名,出家人淡泊名利,很少有人知道大师的法号,如果不是师兄介绍,我也是不曾听说过这样的法号……!”
楚欢压低声音问道:“大哥,叉博大师是出家哪家寺庙?”
“你也知道,秦国尊道抑佛,广修道观,反倒是那些古庙名刹大都被毁去。”裴绩轻叹道:“华朝时候,遍地都是古庙名刹,但是群雄争霸,不少寺庙都毁于战火之,秦国更是尊道教为国教,大力打压佛教,各府各道为了迎合皇帝,拆庙建观,道家弟子处处攻击佛家子弟,更是强征寺庙的土地,拆毁修建道观,官府也是打压寺庙,只准百姓入道观捐献香火,却不允许百姓如寺庙拜佛,因此不少佛门子弟只能被迫还俗,而剩下的为数不多的佛门子弟,只能是四处流浪……叉博大师并无告诉我们他的出身之处,但是他佛学精湛,我想曾经也定然是名刹高僧,被迫流走江湖了……!”
“我记起了。”楚欢一边聆听,一边寻思,眼睛忽然亮起来,“怪不得这法号如此耳熟,大哥,我不但听过大师的法号,而且与大师有过一面之缘。”
裴绩惊奇道:“二弟,你是说,你见过叉博大师?”
“正是。”楚欢已经回忆起来,“小弟未进京前,在云山府苏家做事,云山府的时候,与叉博大师有一面之缘……!”
他已经记起来,曾经在云山的时候,陪同琳琅去静慈庵拜佛,那时便邂逅了一位医术高明的佛门子弟,心里记得,那人就叫叉博。
这法号十分怪异,楚欢脑很有印象,记得当时一名孩童全身毒疮,正是叉博出手相救,这才挽回了孩子的性命。
楚欢当时就佩服叉博的医术,但是自那以后,也不曾见过,如果不是裴绩今日提起,楚欢甚至忘记了叉博这个人。
此时只觉得这世间的机缘当真是蕴含奥妙,谁能想到,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叉博,竟然也会来到西北,为抵挡瘟疫出一份力。
“看来二弟与叉博大师也是故人了。”裴绩含笑道:“师兄行走江湖之时,结识了叉博大师,两人早在四年前便已经熟识,师兄说过,他与叉博大师当初相谈了大半个月,惺惺相惜,引为至交,西北大难,师兄便想到了叉博大师,所以请了叉博大师出山。”
“大哥,你刚才说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这话从何说起?”
“师兄和叉博大师都是医道高手,两人虽然同样都精通医术,但是却又各有自己的所见。”裴绩微笑道:“这一次两人同时开始研制药方,虽然他们都无名利之心,但是这一次却还是要比个高下,看看谁配置出来的药方治疗的效果最好,恢复的时间最快,而成本又最低。”
楚欢眨了眨眼睛,裴绩已经道:“二弟有所不知,西关南部瘟疫尚未完全蔓延开,但是北部已经是迅传播,而且已经有不少人死在瘟疫之下,按照师兄的估算,其实西关已经有许多人感染了瘟疫,十人之,恐怕就有一人携带了瘟疫在身上,而且还在继续蔓延……要配出对付瘟疫的药方,无论是对师兄还是对叉博大师来说,都不算太困难的事情,但是仅仅配出药方并无用处,如果药方的成本太过高昂……!”说到这里,旁边忽然传来呼噜声,两人循声看去,却是看到秦雷不知何时已经躺在床上,正在呼呼大睡,两人相视一笑,裴绩继续道:“如果成本太高,也就无法大规模进行救治,就比如给弟妹治疗的方法,那是叉博大师最早研制出的方法,需要银针通穴,而且还需要服用成本很高的药物,虽然治愈的度是目前所有配方最快的,但这种方法并不能大规模运用。”
“小弟明白了。”楚欢点头道:“擅长使用银针的大夫并不多,如果按照这个方法给每一名患者施针,憎多粥少,根本忙不过来,无法实施。”
“正是。”裴绩道:“银针通穴,能将体内的疫毒逼出,残留在体内的疫毒,只需要服用大师配制出的药物,便可以彻底清除,弟妹应该服用过那样的药物,虽然效果极佳,立竿见影,可是……并不适合大批人用,就是那小小的药丸,是从诸多药材提炼出的精华,而且那些药材,在西关道甚至是整个西北,都是极为缺乏。”
“医圣前辈和叉博大师如今配置的药方,自然是大大降低成本。”楚欢扫了屋那几筐药材,“这些药材看上去都不是十分的昂贵,那芨芨草据说在西北遍地都是,成本很低……!”
“这是师兄花费了很长时间,试验了无数药材,最后终于发现这芨芨草的功用。”裴绩叹道:“师兄是有大智慧的人,此前从无人将芨芨草当药物,可是师兄却是从最普通的草木之找到了药性,如今就是以芨芨草为主配方,却还要搭配其他的药材,他们二人,这一直都是苦心研制出成本最低却效果最好的药方。”
楚欢心最大的石头,顿时放下了不少,心还有疑问,问道:“大哥,医圣前辈与你是同门……莫非大哥也通晓医术?”
裴绩立刻摆手笑道:“虽是同门,但是所学却完全不同,师兄当初在师傅门下的时候,我年纪还轻,初入师门,与师兄不过同门半年而已……家师上通天,下通地理,乃是旷古绝今的有道贤者……!”似乎并不想对师门说得太多,凝视楚欢道:“二弟,千万不要以为配方出来,就万事大吉,配方虽然研制出来,可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西关道龙蛇混杂,别有居心之辈众多,是否能够顺利救治百姓,也是未知之数。你不能再耽搁,这边药方还要两三日才有可能出来,你应该及早赶赴越州,按照你先前所做,继续在西关各府县设立隔离馆,尽早做出准备,等到药方出来,你也可以迅对百姓施救……若是上下不通,到时候真要办起事来,恐怕困难重重。”
楚欢肃然道:“小弟明白,耽搁一日便是一日的麻烦,大哥,我连夜赶回县城,明日一早便出发前往越州。”
裴绩道:“你尽管去,这边药方出来,我会去找你,救命如救火,二弟,你新官上任,西北无双眼睛可都是盯在你的身上,可要小心为是。”
楚欢起身来,道:“大哥,我这就回城准备,先前往越州,在那边等着大哥。”
裴绩也起身来,含笑点头。
越州是西关四州面积最大的一州,越州的朔泉城,也是西关道最大的城池,更是西关道的府城,曾经一度是西关道的经济政治心。
西梁南犯,朔泉城饱经战火,曾经一度被西梁人占据,西梁军在朔泉城烧杀抢掠,曾经繁华无比的古城,在西梁军撤离的时候,甚至是鸡犬难闻,人迹罕见,城内更是恶臭冲天,腐尸盈城。
朔泉城是西关道的标志,朔泉城的兴衰,至少昭示了西关道的兴衰,朝廷倒是对这一点很清楚,所以在西梁兵撤走之后,朝廷倒是向西关传达了命令,必须尽最快的度清理朔泉城,修葺增补,恢复朔泉城的生气。
朔泉城经过数月的清理修葺,再加上逃难在外的人们也开始返回过来,虽然还不远不能与战前的繁华相比,却也已经有了生气,特别是越州的各衙门从北原迁徙回来之后,朔泉城也终于开始变的热闹起来,城的店铺甚至也都已经开门做生意。
太阳还未落山,朔泉城南城门外,此时已经黑压压地聚集了一大批官员,这些官员此时等待的,正是新上任的总督大人。
这一群官员,有臣,也有武将,臣长服,武将甲胄,最前面的两名官员,一一武,相得益彰。
官官袍在身,瘦长脸,眼睛很小,若是不仔细看,总会觉得他的眼睛是闭着,不到五十岁年纪,身体微微弓着,倒似乎有一些驼背。
这官的姿态,便更加凸显他身旁武将的威风,铁甲黑盔,佩刀在腰,粗须如针,人高马大,双目冷峻,甚有威势,远远地盯着前方那长长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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