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門秀 閨門秀 -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三章 小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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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與趙瑋趙兄妹壓根兒就不知道蔣家還有這樣的打算。趙得知林家那邊退了親,也就放心了。至于趙湘沒了這樁婚事後,又會被蔣家許給什麼人,就不是她關心的事了。趙湘又不是什麼要緊人物,難道她還要管後續嗎?更沒興趣替趙湘籌劃一樁合意的婚事。她只是在濟寧逗留兩三日而已,沒那空閑。

    她此刻正在驛站的房間中招呼好友方五姑娘方仁珠。

    方大太太收拾好行李,今日一大早就一眾家僕踏上了北上回京的道路。北邊的運河如今已經不大好走了,她索性選擇了坐馬車走陸路,可想而知這一路會有多麼辛苦。但她滿心里想的都是在夫家受苦的大女兒,這點辛苦壓根兒就沒放在心上。她一走,方家的中饋就交給了方仁珠。幸好方仁珠跟著母親學了幾個月,她人又聰明,還有幫手從旁協助,倒也不難應付。忙完了家務,她還有時間到驛站來看望朋友呢。

    那日久別重逢,趙要先緊著方慧珠的事,也沒空閑與方仁珠多聊些什麼,因此直至今日,兩個姑娘才有機會些閑話。兩人談了別後的,京中八卦,馮、劉、曹等幾家閨中朋友的近況,新出的詩集畫冊,方仁珠又提到先前一路南下濟寧時,她看到了運河沿岸景致,還有自己畫的畫。

    她眼里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我直到那日,才真正明白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的道理。可嘆從前我自以為有見識,其實不過是井底蛙,根就不知道外頭的有多大。我從前自問畫技還算過得去。作的詩詞也可以拿得出手,見了你的畫作詩作,只覺得新奇大氣,不是我能作得出來的,心里雖羨慕,卻並不覺得有什麼。直到我親自坐著船,沿運河順流而下。看到岸上的風光。看到間的遼闊,看到農人的辛勞,看到風雨的無情……等我看到了這一切。才知道從前錯過了多少。我不過是養在深閨中的弱女,多讀了幾書,其實根什麼都不懂呢,怎麼就敢自認聰明?”

    她嘆息不已。又看向趙︰“曾經見識過這一切的你,自然要比我見識廣博。你不愛對人炫耀。其實心里是有數的。我想起當初姐妹們對你多有輕視,只覺得你是鄉下來的,必然什麼都不懂,處處都比不上她們。我那時沒有吭聲。心里其實未必就沒有同感。今日我才明白,其實真正什麼都不懂的是才對。那時的你看著,一定覺得很可笑吧?”

    趙笑了︰“可笑不可笑的。我哪里想得那麼多?這世間萬物,誰也不能就都了解了。我不過是比你多知道些俗務。多見識了些風光,未必就比你聰明了。至少我在詩詞上頭的天賦,就遠遠比不得你。你我的詩好,只是因為我能想到些你想不到的語句,那卻不是你天賦不如我,而是我見過些你不知道的好詩罷了。”

    方仁珠抿嘴而笑︰“你也太謙虛,若要詩詞讀得多,你必然是比不上我的。你家雖有書館,藏書最多的卻不在詩詞一類。方家兒女卻是自讀詩、學詩。我只看你的詩作,便知道你只是看得少、練得少的緣故。但你仍然能寫出那樣的好詩,可見你的天賦並不遜色于我。還有你的畫,你的字,哪一樣不在閨閣中拔尖?外人不知道也就罷了,我卻是一清二楚的。”

    趙又笑了︰“在閨閣中拔尖,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成就。先不咱們認識、來往的閨閣中人才佔了的幾成,光是在閨閣中比斗,就稱不上是光彩的事。我從就跟我哥哥一起讀書,他學的東西,我都要學的,直到後來他考中了秀才,我也長大了,要幫著管家,各自學的東西才有了不同。他好歹也是順天鄉試的亞魁,我若太過蠢笨,豈不是有辱他的臉面?我覺得真要比,就該跟人比去,好歹也要跟世間所有的同齡人相比。未必就比男孩子差了,要把他們都比下去,才敢自己是個拔尖的人物呢。”

    這話得方仁珠雙眼異彩漣漣,雙頰浮起紅暈,她有些激動地看著趙,欲言又止,但什麼都沒,只是抿嘴笑了笑,道︰“是有大志向的人,我也不能太過頹廢了。”

    妹倆對視而笑,各自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方仁珠放下茶碗,改變了話題︰“這兩日我在家,听底下人議論,家里跟府衙一個吏員生出點事故來,可是真的?”

    這的定是趙湘那樁已被解決了的婚事。就不是什麼秘密,趙也沒有向朋友隱瞞的意思︰“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已經解決了。”她簡單地將事情的起因經過陳述了一遍。

    方仁珠若有所思,趙瞧著便問︰“怎麼了?你是覺得趙湘可憐,不忍心嗎?你們從前也是舊識,我不理會她就罷了,卻不會攔著你與她來往的。”

    方仁珠搖了搖頭,神色肅然︰“她是個品德敗壞的人,我在京中早有耳聞。到了濟寧後,我雖然听過蔣個外甥女來投,但因為听是姓牛的,就沒多想,直到昨兒才知道是她。她雖可憐,然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她受父母連累,自己立身又不正,不仁不孝不義,今日尚能過衣食不愁的,已是幸運至極。她既然如此幸運,我又何必再與她往來?不過,我也不會跟不知情的人她從前的舊事,就是了。”

    趙笑了,她就知道方仁珠是這樣的人,因此也不擔心後者真會跟趙湘重新交好。她問︰“那你方才是在想什麼呢?”

    “我並不擔心趙湘,而是擔心林家。”方仁珠正色道,“你在濟寧逗留時間太短,並不知道這家人的底細。他們不過是區區吏,哪里來的權勢?而蔣家從前得官時。何等風光?他們家子弟俱是正經科舉出身,自有傲氣,即使如今成了白身,也不至于一二年間,就墮落到要巴結吏的地步了。”

    “哦?”趙好奇了,“難不成這林什麼來頭?”

    方仁珠壓低了聲音︰“他家也算不上有來頭,不過是積年老吏。世代相承。在這濟寧府衙中已經有三代了。從前也不過是門戶,卻因他家女兒嫁進了省內一戶豪紳之家,給那家三房的獨子做了妾。又生下了那一房唯一的孫子,便母以子貴,連娘家人也威風起來。只因林家行事還算有分寸,不至于惹了眾怒。因此旁人都與他家客氣,其實看的是那家豪紳的臉面。並不是林家如何了不得。”頓了頓,她把聲音壓得更低了些,“那戶豪紳,听聞與郭家交情很好。曾為姻親,不過不曾卷進謀逆案中,因此仍舊風光得很。但我父親與叔叔都曾對母親、哥哥和我千叮萬囑。千萬別跟他們家的人來往。”

    趙挑起了眉頭。郭家,的就是穎王生母郭淑妃的娘家吧?他家可是穎王謀逆的主要支持者呢。這家豪紳若真與他家關系緊密。是不是真的與謀逆無關系,那還真是不好。若是沒有來由,方崇山也不會叫家里人別跟他家的人來往了。

    她比較好奇的是方仁珠從哪里听來的消息?這位朋友原是個風雅清高的人,對于俗務素來是不關心的。

    听了她的疑問,方仁珠立刻就紅了臉,不好意思地︰“那是我從前年紀,不懂事。如今我長大了,早已出嫁,母親一個人料理家務,實在辛苦。我身為人子,自當為母親分憂,否則也太不孝了些。”再,尚瓊是家中長子,她與他已定下親事,日後成婚,她就要擔起尚家長媳的職責。再象從前一樣只顧詩書不管俗事,是行不通的。

    趙听得笑了,道︰“其實這些事跟詩書也不沖突的,就比如閑聊的時候,除了詩詞歌賦,也會朋友家的趣事呢。”

    方仁珠笑笑,便認真地叮囑她︰“不要跟那家豪紳與林家的人多加往來。我父親和三叔都不是無的放矢的人,既然這般囑咐了,必有緣故。我擔心他們跟謀逆案有牽扯,可他們在省內人多勢眾,姻親故舊也多,听還養了私兵。能遠著些,還是遠著些的好。”

    趙有些意外,但還是點頭答應了,又向朋友道了謝。

    方仁珠今日就是來見朋友的,卻沒法留太久,還要回家去料理家務呢。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她便向趙告辭,又將幾幅新作的務送給後者做禮物。

    趙有些慚愧,這一路南行,因天氣寒冷,墨汁不好化開,她總共就沒練過幾幅畫,倒是用自制的炭筆畫過些速寫。但現在看著方仁珠那幾幅精美的山水,叫她如何拿得出手?這也讓她暗暗警惕,有些東西如同逆水行舟,是不進則退的,她不能再繼續松懈下去了。

    趙送方仁珠出門,恰好方家嫡長子方錦騏來接,站在大門外往里看,正看見與一個比她高出一頭的齊齊向外走來。那穿著海棠紅的錦襖,淡黃的繡花裙,頭上毛茸茸的兔皮護耳,一張笑臉不出的嬌艷可人。方錦騏忽然紅了臉,知道這必然就是的好友,建南侯之妹趙大姑娘了。他連忙低下頭去,又轉過半個身,耳根還是紅的。

    趙並不知道門外的動靜,這里是驛站,不是自家,她曉得外頭人來人往,便只送到了前院,就向方仁珠告別了。她很有可能這兩天就要離開,因此未必還有機會與方仁珠再見,便與她相約來年春天回京路上再會。

    兩女依依惜別一番,趙站在門里,目送方仁珠上了馬車,在哥哥的護送下離開了。她正想回身,卻忽然听得大門吱呀一聲響,卻是高楨走了進來。他今日穿著她做的那身斗篷,風姿俊秀,看得她微微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微笑著問︰“世子怎麼忽然過來了?也不打發人先一聲,我好做準備。”

    高楨板著臉,表情不太好看。他有些委屈地看了趙一眼︰“方才那是誰來了?”

    趙答道︰“是方家五姑娘呀,世子沒瞧見他家馬車上的印記?”

    “誰會記他家馬車上的印記?”他的眼楮光盯著騎馬的人了!

    高楨的臉色略好看了些,心想方錦騏定是來接送的,只是眼楮看了些不該看的地方而已。他不是個愛遷怒的人,自然不會沖著無辜的人發脾氣。

    他只是對趙︰“收拾一下吧,預備明兒就走了。”

    “啊?”趙眨了眨眼,有些反應不過來。(未完待續)

    ps︰是我的錯!對不起!淚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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