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夫人做的事,只要她不提起,來是不會傳到建南侯府的人耳中的,不過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不準的。
建南侯府的祖孫三人如今交際圈子已經擴大了許多﹀氏因媒人聯盟而結識的高門大戶老誥命們,趙瑋因參與政事以及經營明知書館而認識的朝廷官員、文學名家以及士子們,還有趙 因幫了方慧珠一個大忙,而結識的方家女眷們,這幾乎遍布了整個京城官宦圈︵些事情,即使他們不主動去打听,也可以通過各種渠道得知了。
起初先是因種種原因到建南侯府看望張氏與趙 的方家外嫁女眷在她們祖孫面前明里暗里了些曹家的酸話,張氏與曹太夫人素來要好,自然是听不得的,當面只是淡淡地,卻沒了早前的熱絡。對方大概也知道自己可能失言了,笑笑地轉移了話題,把這事兒混了過去﹀氏過後跟孫女吐了一會兒嘈,也就完事了。
可偏偏又有大理寺那邊的低層官員,因見趙瑋年輕,又沒有架子,行事很是溫和,便忘了他身份是比自個兒高許多的建南侯,偶爾見了他在街上與曹泰和之子曹冉打招呼,就暗挫挫地勸趙瑋別跟曹家人來往,曹家人看不起“他們”讀書人等等——趙瑋雖是勛貴中的一員,可他身上有舉人功名,平日結交的也多是文臣士子,家中還有享負盛名的明知書館,早已被讀書人們視作自己人了。
趙瑋對曹家十分熟悉,听了那官員的話,心中自然奇怪,便向人打听了一下,雖然只听些只字片語,卻也能大致推測出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回家告訴了張氏與趙 ,張氏大為驚訝︰“這是怎麼回事?曹太夫人素來是個再和氣不過的人了,怎會瞧不起讀書人呢?”
趙 卻想起了曹蘿那些自卑的想法,有了個猜測。便笑道︰“曹太夫人當然不會瞧不起讀書人,她大約只是瞧不起某些讀書人吧?那些人先主動撩撥人家,倒也怨不得人家發火。就是不相干的人,曹家又不曾搶他們什麼。只是奉旨行事罷了。他們有不滿,只管向太後與皇上發去,酸曹家做什麼?”
趙瑋听出了幾分意思︰“妹妹似乎知道是怎麼回事?”
趙 便把曹太夫人托自己開導曹蘿的事了,又道︰“曹姐姐其實就是對這門婚事沒信心罷了,謝襄飛有多麼優秀。她自個兒有多麼平庸,兩人如此不般配,若不是宮里賜婚,曲水伯府又想要為皇長子爭得曹伯父的支持,絕不會甘心接受這門婚事,雲雲。我略一探她口風,就知道她原只是驚訝,煩惱如何見蔣家六姑娘,並沒想過那麼多有的沒的,是後來不托人對她謝襄飛一定看不上她。她才開始登的。那些姑娘們手段淺顯得很,打著關心的旗號,行挑撥離間之事,姿態做得這麼難看,虧得曹姐姐是個純善之人,才會沒發現她們的真實目的◆是叫曹太夫人听見,早就翻臉了。我想這種話跟曹姐姐了也沒用,白白叫她難受,便跟曹太夫人了,讓她多留意一些 必曹太夫人這是采取行動了吧?”
趙瑋與張氏恍然大悟﹀氏把眉頭一皺。道︰“這也太過了,人家正要辦喜事呢,哪有這樣觸人霉頭的?曹太夫人已是極寬厚的人了,沒有到處宣揚此事。換個斤斤計較些的夫人太太。非把這些姑娘們的名聲都敗壞了不可!她們的家人也太護短了些,家里女兒做出這種事,理應好生管教訓導才是,怎麼還幫著倒打人家一耙呢?”
趙 笑道︰“曹太夫人的為人,祖母還不知道嗎?她雖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從來最有分寸不過。那些不過是十幾歲的姑娘罷了,孩子不懂事,跟她們計較什麼?罵完就完了,何苦去敗壞她們的名聲,毀了她們一輩子?她跟那些嘴巴不好心思不正的女眷又不是一路人。”
張氏听得大為贊成︰“是這個理兒。”不過她對這場風波的源頭也生出幾分怨氣來︰“謝襄飛不過是個勛貴子弟,爵位也不甚高,都他如何優秀,怎不見他考取功名?也不見他入軍伍中歷練?當年廣平王爺退位,我帶著你哥哥上京城時,並不曾听過他的名聲。只怕他這名聲,也是今上入主東宮之後,才憑著皇後娘娘的關系得來的吧?我是不知道他有多優秀,但蘿姐兒好歹也是禁衛統領的千金,二品柱國將軍之女,哪里就配不上他了?況且這門婚事又是太後所賜,還是皇上的意思◆他二人不相配,豈不是在暗示太後亂點鴛鴦?若有這樣想法的人,是來就在與謝襄飛議親的人家,也就罷了,偏偏還是曹家的親戚。曹家如何得罪了他們,他們要這樣與親戚為難?”
趙瑋也贊同地道︰“只怕雙方積怨已深了,否則以他們幾家彼此的關系,又是長年有來往的,沒理由鬧成這樣。就算姑娘家心生嫉妒,也應當記得自己的家教修養,把嫉妒藏在心底,言行謹守禮節才是。發乎情,止乎禮,這才是大家閨秀應有的作派。”
趙 听得笑了︰“這幾位姑娘能見過謝襄飛幾次?他們能生出什麼情來?謝襄飛認識她們是誰嗎?只怕妒忌是真的,想要幾句酸言酸語也是真的,有情倒未必,頂多就是姑娘沖著傳聞中文武雙出身高貴的帥哥發發花痴而已。只不過曹姐姐脾氣太好了,心地又善,壓根兒就沒發現人家在發酸,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人家可不就得加倍兒踩人了麼?誰知被曹太夫人揭穿了,臉上下不來,回了家只能惡人先告狀,怎麼也要宣揚開是曹家人理虧,才好為自己洗白呢。”
張氏眉頭直皺︰“這也太有心機了……”她對孫兒孫女道,“這事兒我們家也不必多管,你們兄妹若是知道哪個熟人誤會了,跟他們一聲就完了,不是熟人的由得他們去。以曹太夫人的精明,絕不會任由流言繼續肆虐下去的。”
趙 想了想,道︰“這種事肯定是當日知情的女眷傳開來的,雖不知道是哪幾家。但不外乎曹伯母的娘家親眷。她們傳這種謠言,必定有自己的私心。但曹太夫人並不曾公開她們家女兒做的事,她們又何必非得咬緊了不放?她們是理虧那個,女孩兒們又還未出嫁℃鬧大了,大家一起沒臉。曹姐姐是御賜的婚事跑不掉,也會讓人覺得她性子太軟太好欺負了,但那幾個生事的姑娘更要倒霉。咱們家跟曹家相熟,也認得不少文官與士子。跟方家那些女眷亦不陌生,索性就幫上一把,勸她們別再傳曹家的謠言了,省得結下曹家這門大仇,到時候會是誰更吃虧?”
吃虧的當然不會是柱國將軍府曹家,曹泰和有聖眷,又有實權,還是二品高官,跟他家過不去的人,有幾個是能跟他平起平坐的?更何況。那日的當事人是否願意把這件事兒鬧大,還很難呢。
張氏想想,似乎這樣也好,大家平心靜氣劇把事情解決了,對曹家也有好處,就贊成了孫女的提議,不過她行事前還是先打發心腹去柱國將軍府跟曹太夫人打了聲招呼。曹太夫人其實心寬得很,正盤算著幾時發個大招,給那些散播流言的人一點顏色瞧瞧,但見得好閨蜜張氏有意從中和。她也無所謂,只是需得那幾家人賠禮道歉才行,日後還不能再有任何貶低曹家的言行了。
張氏認為這個要求很合理,她就讓孫子孫女行動起來了≡瑋自去跟衙門里同事的官員話≡ 這邊則以祖母的名義寫了帖子組織一個型茶話會,請了幾位頗有嫌疑的方家女眷——有方家太太奶奶們也有出嫁的方家女兒——上門來,明里暗里勸了幾句。
幾位方家女眷臉上都一陣紅一陣白的,那日出言不遜的,其實不是她們的女兒,卻是叔伯妯娌的孩子。但她們心里未必就沒有同樣的想法,只是礙于教養,不會出口罷了$今听得趙 幾句勸,心里也反應過來了。她們夫家就算再顯赫,也不能跟二品實權寵臣過不去呀!況且這來是件新,又是她們這邊理虧,鬧到御前能得什麼好?曹家又不曾些什麼,她們還要計較,豈不是自曝其短麼?
幾位方家女眷維持著臉上得體溫婉的笑容,一點異狀都沒露出來,但茶話會結束後,她們回了家,兩天內就陸陸續續打發人到柱國將軍府去送東送西了,京中關于曹家看不起讀書人的流言也漸漸地減少≡瑋那邊也傳來消息,先前勸他不要跟曹冉來往的官員已向他賠了不是。
只是依然有人還不肯听勸,還想要給曹家一點顏色看看的。曹太夫人往吏部尚書府走了一遭,跟尚書家同屬老誥命媒人聯盟的老母親訴了番苦』兩日,那依然在蹦噠的兩名六七品官員就遭了殃。一位被免了有前途的重要差事,調去做了閑職;另一位被查出差事出了紕漏,叫上司勒令回家反省去了,什麼時候回去上差,還要看上司心情。
沒了差事,徒有官職,在這偌大的京城里又有什麼用?起初他們還以為自己是運氣不佳,直到曹方氏向姐妹表姐妹們遞了話,將婆婆的威脅告訴了她們,眾人這才知道了是怎麼一回事,卻是欲哭無淚。幸運的是,曹太夫人手下留了情,他們還能繼續做官,未來也許還能重新出頭,但前提時不要再得罪不該得罪的人了。
一場風波很快就被平息了下去。得了趙家祖孫勸誡,及時收手所以逃過曹家報復的幾位方家女眷都對張氏與趙 祖孫感激不已;大理寺的官員私下為自己逃過大難而向趙瑋道了謝;曹太夫人也給建南侯府送來的謝禮,因為他們祖孫三人主動幫了曹家的大忙,讓她省了許多力氣,只需要對付兩個不知好歹的官員就行了,而且對付完之後,輿論也沒有攻擊曹家,反而大都認為是對方自找的。
張氏得了各方感謝,心情很愉快。她覺得自己做了好事,進宮的時候,掩去具體的人名、身份,簡單地跟太後了,只當是個八卦。太後很感興趣,多問了幾句,也感嘆萬分︰“先帝朝時帶壞的風聲,如今皇帝登基三年了,朝廷官員也換了不少,只是這風氣卻沒那麼容易變好。”
太後是書香門第之後,她只是嘆一聲風氣而已♀個消息傳到皇帝耳中後,他的想法卻跟太後有些不大一樣。
皇帝頭一次發覺,原來建南侯府已經不再是從前的孤臣涅,交際圈子也來大了。曹家這次風波,起來並不大,但關系到文臣武將之間的積年矛盾,又有女眷因私心故意生事,來只是女孩不懂規矩,卻因把不相干的朝臣給卷進去了,將事態瞬間擴大開來,若是處理不好,很容易引起文武對立』想到建南侯府竟然能安撫各方,輕易地把大事化,新化了,可見建南侯府在官員與士林的圈子中已經來有影響力了。
皇帝覺得有些不安心♀個曾經為他登基為帝立下汗馬功勞的勛貴人家,是否仍舊忠誠如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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