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同学能不忘以上的教诲,最后,祝大家有个愉快的暑假。解散!”松元校长结束了他长达二十分钟的结业感言,终于在三点四十五分放下了麦克风,在众人引领期盼下,了一句大家最想听的话。
轰隆!
体育场原整齐的队伍,在解散指令丢下之后,大伙儿各做鸟兽散,两个出口霎时挤得水泄不通。大家兴奋地往外冲,暑假的气氛已经弥漫了场。
我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快步跑向教室。老实,今天若不是自己刚好是毕业生代表之一,我想我会和其它的同学一样逃学。浪费了一整天,现在我不想再浪费任何一秒钟,更何况,往长野的列车再一时就要启程了,我不想错过。
拎起书包,就在我踏出校门口的那一剎那,后头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叫声止住了我的脚步。“阿朔!等等我!”
回头一看,堂皆树甩着他黑亮的头发,追在我身后。
“堂,有事吗?”
“你不是要回长野?我们一起走吧。”堂甩了一下书包,喘着气。
“你不是要留下来和安田逛街?”
“哈,”他干笑一声,“分手啦!走吧,列车要赶不上了。”
堂搭着我的肩,往校门走去。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聊,直到发现再五分钟列车就会开往长野后,才像火烧屁股般的猛向车站狂奔。
当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列车早已过了松元,离长野只剩下两站了。
看了一眼隔壁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堂,我把视线调回到了窗外。
我不是名古屋人,也不是长野人。正确法,我是不是日人,都还有点令人疑惑。我父亲石川启雄在台湾经商时认识了我母亲。两人结了婚,在台湾生下了我。因为母亲和娘家谈不拢,一直无法随着父亲到日,因此我的童年是在台湾过的。我讲得一口流利的国语,甚至连台语都难不倒我。
我童年过得并不快乐,因为跟随父姓,同学都知道我父亲是个不见人影的日人。他们老是喜欢笑我没有父亲,笑我是日狗,在学校偶尔还会遇上抗日一族的长辈,指着我的鼻子大声地:“滚回日去!”
总觉得这是很不公平的,那时候的我,除了偶尔和我父亲在电话上用生涩的日文沟通之外,我对日根一无所知。然而,外人的眼光却不是如此。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直到我升上国三年级,母亲经过八年抗战,终于取得家人同意,带着我千里迢迢地来到现在这个国度。也在这时候,我才知道,当初那句“滚回日去”的日,所指是哪里。
初到名古屋,一切都挺新鲜的。不过有一点倒是没有改变,我依然得不到血缘的认同,日人不认为我是“日人”,他们我是台湾人。加上初到日,日文并没有那么流利,在学校,偶尔还会被同学捉弄。
“唔……安田……”隔壁的堂了几句梦话。
堂皆树是第一个和我打招呼的同学,只有他,从来不介意我的身分,每次有任何团队活动,都是他第一个拉着我和他组队。除了纠正我的日文,偶尔也会正经八百地要学中文,当然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堂一直和我同校,上了高中,我们虽然不同班,但还是在同一所学校。
而随着年龄渐长,我的日文已经和地道日人没有什么不同,也慢慢地打入了其它人的圈子。有好一阵子,我几乎忘了自己还有一半的台湾血统。
台湾,对我来早就成了一个陌生的名词。
高二那一年,父亲因为公司调度,必须调到长野工作。但是考虑到我即将升上大学,我没有跟着搬家,而是寄住在堂家中,堂也就常常在放假的时候,跟着我到长野去。
看了一下手表,还有半时左右才会到站。我无聊地从背包里拿出同学送给我的杂志,随意翻阅着。堂偶尔传过来的鼾声,让我无法专心地阅读杂志上的专栏。翻了两三页,我就决定放弃阅读。
就在我弯了身,拿起地上的背包,准备把杂志放回去时,突然被人猛撞了一下,右手一松,背包里的篮球滚了出去,在列车的走道上直直地往前滚。
“对不起!”撞上我的人,急急地着。
“没关系!”我站起身子,准备把那颗篮球捡回来。
哪知,撞上我的人手脚更快,两三步跑向篮球,将它抱了回来,轻轻地交到我手上。
“先生,对不起!”再次听到她开口,发现她的日文生涩得不象话。
仔细看着眼前的冒失鬼,发现对方原来是个女孩子,身后跟着两个一样清秀的少女,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大概是外地人吧!暑假的日,总是被人列为旅游圣地,到处都充满着来自各国的观光客。
接过了篮球,我礼貌性地再度点了点头,坐回座位。
三个女孩也笑着离开了走道,回到属于她们的座位。
在这吵杂声中,堂被吵醒了。他睁开眼睛,好奇地:“好可爱的女生啊!你认识?”
摇摇头,我闭起眼睛想要睡一会,“不是日人。”
“不是日人啊?”他失望地叹口气,“真可惜!”
“还是想你的安田吧!”我瞇着眼睛,调侃地着。
“王八蛋!”堂不满地捶了我一拳。
十分钟过后,我听见耳边传来的谈话声。几秒钟过后,我决定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在扰人清梦。眼睛睁开,对上了一双像星星一样的眼睛。
是刚刚那撞上我的女孩,和她的朋友。
不等我开口,女孩主动用她生涩的日文开口话:“先生,不好意思,可以向您问路吗?”她歪着头,努力地咀嚼着文字。
老实,她的日文真的是……东倒西歪。我敢,她若不是向我问路,应该没有人听得懂她在什么。
“可以的。”我尽量挑出简单的文字来跟她沟通。
她高兴地笑了一笑,“先生,请问长野站在哪里下车?”她指着旅游指南上的一处风景,问着。
善光寺,她所指着的观光景点图片。
“下一站下车。”
“喔,那……”她歪着头,似乎在找着适当的日文。
看着她和她朋友三人两眼茫然,努力地想表达自己的意思,我不禁有点替她们可怜。这就是所谓的“自助旅行”吧?“妳要去善光寺?”堂在一边插了口,一脸善良地着。
“是、是、是!”三个脑袋拼命地点着。
“那妳们跟我们走吧,阿朔的家就在善光寺附近喔!”堂讲话有如连珠炮一样,我怀疑那三个女生听懂了任何一句。
“真的吗?谢谢!”出乎意料之外,也许是堂的肢体动作太过完美了,她们居然异口同声地好,并且自动自发地坐到了我们身边的位子。
只见堂亲切地拿出杂志和她们一起分享,和她们有有笑地沟通着。也许戏剧社的就有这种好处吧,肢体语言打理了一切。
只听见女孩们一直发出笑声,大概是被堂无聊的肢体笑话给弄笑的。
听着她们的笑声,我的思绪飘回了家里后山,看着窗外的风景,后山的那片大草原又在我眼前浮起。每年夏天,那里总会开着一种花,很,很白。那种不知名的白花,开得整片山坡都是,记忆中,我曾经在台湾看过和它们很像的花。
而那种花,似乎是叫……满片星吧?
今年,不知道满片星是否又开遍了整个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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