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7月,钱晋龙抓获第二个“送货人”,缴获毒品16克,毒资两万多元。
1994年,鉴于毒案来多,禁毒形势来严峻,市局在刑侦支队下面设立禁毒大队,把缉毒经验丰富的港口分局刑警副大队长调到市局滴禁毒大队长。
从那之后,他接二连三抓获八个“送货人”。
有的听过“豪哥”,有的对上线一无所知,之所以参加贩毒纯属为了钱,但从作案手法及其掌握的吸毒人员信息上看,与“骆豪犯罪集团”脱不开干系。
彭学东介绍了一个又一个案例,刚调来的新同志面面相窥,不敢相信南港竟然存在这么一个贩毒团伙,两个女同志甚至不敢相信毒品就在自己身边,离自己竟然这么近。因为支队这段时间抓的十几个贩吸毒人员,是“几进宫”的老面孔、角色,所贩所吸的毒品纯度极低,纯属粗制滥造的货。
“韩支队,钱支队,我觉得骆豪不一定是南港人,甚至从未来过南港,他可能在其它地方遥控指挥手下马仔贩毒。”
“从贩毒手法上认定是同一伙嫌犯所为,我认为太过武断。手法是可以学的,对我们刚接触这一块的人来很新奇,对他们来应该司空见惯。”
……
新同志各抒己见,老同志沉默不语。
韩博侧身道:“钱支队,你跟同志们。”
“好吧。”
钱晋龙掐灭香烟,起身道:“我无法确定骆豪是不是南港人,但可以确定该团伙中至少有一个骨干熟悉我南港。为什么这么,因为他们卷土重来的速度极快。我们搞一次专项行动,打掉一个‘送货人’抓一批以贩养吸的毒贩,他们很快会再发展一个‘送货人’,联系吸毒人员,引诱刚接收强制戒毒的吸毒人员复吸。
毒瘾要是那么容易戒就不能被称之为毒瘾,而吸毒需要毒资,所以一些吸毒人员会自然而然过渡到以贩养吸。快则两三个月,慢则半年,又形成一个新的贩毒络。等我们发现,等我们打掉,他已经从南港赚到一大笔钱。”
没人买就没人卖,关键还是有人买,还是毒瘾太难戒。
只要有人吸毒,他们就有市场,只要贩毒有足够利润,他们就能找到愿意铤而走险送货的人。
新同志们终于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要面临什么,终于意识到支队成立时“少帅”为什么禁毒是一场没有休止符的战争。
钱晋龙回头看看韩博,接着道:“至于源源不断往我南港销售毒品的是不是同一伙人,这个问题韩支队已利用科学技术确定至少6起毒案是同一个团伙所为。他们虽然也贩卖新型毒品,但主要还是以海-洛-因为主。
在这里解释一下,市面上缴获到的白-粉是毒贩勾兑过的,纯度并不高,一是为赚钱更多利润,二是出于安考虑,因为吸食过量会死人↓是为方便吸毒人员吸食,为了口感。
原货呈白褐色块,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酸味,还伴着一股涩味。市面上见不到,我们从未缴获到过,东广、南云尤其南云同行见得比较多,因为原货主要是从金三角流入的。”
彭学东在韩博示意下从笔记电脑里调出几张照片,把电脑转过去让新同志见识见识高纯度海-洛-因什么样子。
“对韩支队来毒品勾兑很简单,对毒贩而言毒品勾兑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钱晋龙摸摸下巴,继续道:“勾兑的方法五花八门,如果勾兑添加的配方和手法得当,甚至可以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比如使用后感觉上头更快、效力更强。其实就是加一些底粉、ddd片剂、ss素、‘lll’不能细,不然会有麻烦的……
刑技中心检验分析发现,彭大刚才介绍的6个案例中缴获到的白-粉,其勾兑配方几乎一模一样,所添加的底粉及其它管制药物别无二致∩此可见,这些毒品来自同一伙毒贩。我们上报过庶禁毒总队,也请周边市局同行看过,结果发现这种毒品主要出现在我们南港,其它地方有但很少。”
能过五关斩六将进入禁毒支队,能坐在这里参加会议的民警是各区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精兵强将。
来自南州分局的王永宁想了想,突然举起手:“韩支队,钱支队,我认为应该双管齐下,既要查最近的一起,也要查最早的一起。”
有点意思,韩博笑问道:“为什么查最早的一起?”
“当时交通没现在发达,通讯没现在方便,把毒品运到南港,卖给当时对毒品很陌生的南港人不是一件容易事,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比如从出货时间上分析毒品是怎么运进来的,走水路还是走陆路。”
“你怀疑嫌犯可能是海员?”
“水运很方便,海-洛-因又是从境外流入的,海员具备这样的条件。”
“钱支队当年查过,不知道去过多少趟港务局,另外出货时间也对不上。”
“有没有可能从长江下来的,运输工具不是外轮,是普通的内河船只?”
“有这个可能,关键内河船只太多,多到根查不过来。何况当年走陆路没现在这么多安检,内地不是南方边境,没那么多检查站,陆路运毒风险并不大。”
……
你一言我一语,研究了半天,新同志赫然发现想打掉这个团伙不是一两点难,你对他们一无所知,他们对南港却很熟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们时不时发展个“送货人”,发展“送货人”的人每次还不一样,抓“送货人”不容易,抓“送货人”的上线更难,更不用隐藏在“送货人”上线背后的骆豪。
“今天就到这儿,以后工作中多多留留意。”
时机差不多了,韩博宣布散会,同志们心事重重的走出会议室,副支队长钱晋龙、三大队长彭学东和缉毒三中队长何安文很有默契的坐着没动。
刚才相当于培训,现在该正事。
钱晋龙低声道:“安文,你搞到的线索,你向韩支队汇报。”
“是。”
何安文从包里取出几张照片,走到三人身边:“这个人叫杨志,来自浙省,他父亲在开发区投资开办了一家生产电力设备的企业。前晚1点左右,他与几个来自浙省及东海的朋友去滚石娱乐,玩到凌晨一点时,管服务生和陪他们唱歌的姐打听从哪儿能买到货。
结果一个耳目发现一个岁左右的男子,在他们没买到货回去时跑到停车场兜售,声称有‘豪叔’的货,声称货真价实。耳目不敢走太近,没看到他们交易,也没看清那个男子长相。”
“能不能确定杨志吸毒?”
“我上午去了一趟开发区,发现不仅他吸毒,他弟弟也可能是吸毒。”
到底是不是吸毒人员,普通人可能很难分辨得出来,但禁毒支队的老同志基上都能一眼认出吸毒者。
经常吸食毒品的人很多地方异于乘,特别是眼睛!
他们眼神慵懒无神,有点像醉汉的眼睛,且神情淡漠,身形体态动作也较乘萎靡得多……所以经承吸毒者被抓,并不都是警察偶然撞上的,而是经验丰富的缉毒警能一眼辨认出来。
何安文在禁毒大队干六七年,从一个普通缉毒民警干到缉毒中队长,老同志,这点眼光肯定是有的,他杨志吸毒基上**不离十。
只是那个兜售毒品的家伙没掌握,到底是不是毒贩真两。
毒贩远没有影视剧那么高调,反而非常低调,低调到过马路不愿意走人行道,很想走下水道,在娱乐场所主动兜售这种事比较离谱,要么是蒋辉那种疯狂的“新人”,要么是为赚取毒资铤而走险的以贩养吸人员。
还有一种可能,那家伙是骗子,想骗取一帮有钱的外地人钱财。
这种事不少见,因为毒品没那么容易买到,南港曾发生过一个案例,一个鬼迷心窍想通过贩毒发财的家伙联系到一个上家,结果用砸锅卖铁东拼西凑的1万块钱买到一包洗衣粉。
“钱支队,你经验丰富,你认为可信度有多高?”韩博低声问。
“可能有货,但把骆豪挂在嘴上,我觉得不是什么大鱼。”
三大队长彭学东提议道:“宁可信其有,毕竟杨志兄弟吸毒这一点已掌握,他们毒瘾上来肯定想方设法找货,盯死他们,看他们从哪儿买。”
“他们不同于一般吸毒人员,他们有钱有车,除非上技术手段,否靠我们的力量很难盯住,而他们这样情况上级也不会同意技侦协助。”妻儿担惊受怕那么多年,钱晋龙比谁都想抓骆豪,但对通过这条线索抓骆豪没什么信心。
吸毒违法不犯罪,对吸毒人员上技术手段确实不符合相关规定。
他们家开厂的,厂门不一定进得去,你怎么盯?
出去开车,从照片上看是一辆豪车,跟踪监视也很困难,遇到这两个吸毒的“败家子”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韩博权衡一番,沉吟道:“只有贴靠,先看看能不能在厂里物建一个耳目。要是没条件,再想想其它办法,安排一个线人贴靠。”
“韩支队,我了解过,他们是家族企业,不相信地人,他们两兄弟整天吃喝玩乐,跟职工不怎么接触。他们的父亲不指望他们有多大出息,只消他们不惹事。”
何安文顿了顿,接着道:“找线人贴靠也比较困难,我们的线人生活在社会底层,谁能跟他们玩到一块去,谁能跟他们打成一片。”
让贼猴子去,贼猴子绝对可以。
韩博再次权衡了一番,突然笑道:“我来安排,你们先盯外围,看他们平时都去哪儿玩,都接触哪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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