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的地方,有着世界上最华丽的外表,同时也包含了最腐败的内在。在这个皇宫里,我没有父亲,没有母亲,亦没有朋友。母妃在父皇的后宫中颇为受宠,她的心思几乎放在该如何讨好父皇,至于我,只是一个犹如摆设般的儿子,在她心血来潮时会偶尔给予一点关心。她的眼里,我是没用的。
因为皇长子是由皇后所生,父皇也早早地立好了储君,所以,母亲更加不会在我身上放下太多心思,与她相比,反而是照顾我的婢女与我更为亲近。
至于我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他的儿子有很多,更是不会希罕我这个存在,偶尔对我笑一笑,偶尔摸摸我的脑袋,昙花一现。
平日里,每当看到太子那趾高气扬的模样,我胸中就开始有一股怒气勃发,看到他随意打骂伺候我的下人,我更是敢怒不敢言。有一次,因为我生病,照顾我的那个婢女就急急忙忙去请太医,结果路上走得急了,不心冲撞到太子,立刻遭来一顿毒打。
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那婢女仍被架在御花园中的一张长凳上,有两个太监狠命地用棍子抽打着,而那个我所谓的皇兄——太子则是悠闲地坐在树荫下,身后有奴婢为他轻拍扇子,身旁还放着袅袅香茶,以及各类精致点心。
看着平日最亲近的丫鬟被打得奄奄一息,我的眼登的一下红了,怒气冲冲地跑到皇兄面前,伸手指向那个被打的婢女,“把她还给我!”
“哦?”沈畅烙笑了,冰冷无比的笑容,“墨翎,有你这么跟哥哥话的吗?”
我这一天就在生病,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潮红,此时听了他这话,只感觉到屈辱,同为皇子,他凭什么在我眼前摆出一副装高贵的嘴脸?
可是,他是太子,未来的皇帝。我咬唇,“那么,皇兄,请你把那个奴婢还给我。”
完这句话,心中的屈辱像海潮般,一浪高过一浪,呼啸蓬勃。
“唉,不是做哥哥的不关心你,墨翎,这个奴婢太不识抬举,身为皇兄,自然有义务替你管教一下,这种下贱的人不值得你费心。”话完,他又对我一笑,“放心,只剩下三十棍了,打完了她若还活着,你就带她走吧。”
嘴角几乎要被我咬出血,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其他的,我什么都做不了。
在这座皇宫中,我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可是,在这个人眼前,我跟常人无异,被他视如蝼蚁,不屑一顾。
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存在是如此薄弱,亦如此无力。
我的那个贴身丫鬟,最终没有撑过剩下的那三十棍,香消玉殒。
皇兄拍拍我的肩,会再送我一个漂亮的丫鬟,然后扬长而去。
只剩下我一个,站在原地。
吹到面颊上的风,很冷,也很疼。
那一年,我五岁,第一次,产生了对权力的贪念。
我想要,做太子。
这一年的孜祁,还发生了另一件举世瞩目的大事,那就是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皓月公主——沈琦瑾即将出嫁,嫁给少年得志的展翼翔。
瑾姑姑和我不一样,她在宫中极其受宠,连皇兄看了她也得恭恭敬敬地行礼。其实我很喜欢瑾姑姑的,总觉得她身上有母亲的味道,很香也很甜。多少次,她会摸摸我的额头,然后笑道,“墨翎,幸亏你是男孩子,否则,恐怕这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声就要给你了。”
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声我才不希罕,我想要的是太子的位子。
但是,这种想法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在没有实力前,我只能埋藏在心底。
瑾姑姑在出嫁之前,曾和我聊天,她抱着我,笑若春花,“墨翎,我以后生个漂亮的女孩儿,给你一个漂亮的表妹,然后把她嫁给你,好不好?”
嫁给我?我的眉头皱起来,作为一个皇帝就要有很多人的支持,展翼翔的名声有多大,连我这个孩子都清楚,那么,若将来的他的女儿嫁给我,他是不是就会站在我这边了?
想到这里,我点头,“好啊,墨翎将来要娶瑾姑姑的女儿。”
在这朝廷之中,除了展翼翔外,我最感兴趣的就是丞相于路,甚至连父皇都是他的弟子。所以,我想,若能让他破格收我为弟子,也许我离那个位子就更进了一步。
《治孜祁十策》是我费了很多心思才想出来的,我不断地翻阅有关书籍,然后结合自己的思想写出这篇文。
在百官下朝的时候,我偷偷找到于路,然后把这篇心血之作递交给他。
当我看到于路眼中的惊艳之时,我知道,我成功了。
他的眼睛很深,深得望不见底,“老夫听,九皇子今年才五岁?”
我点头,然后于路笑了,那种很坦诚开心的笑容,“好,老夫就收下你这个弟子,也许,会是我一生以来最出色的一个。”
然后是卢彰。
当初和鸿鸣一起救起卢彰的时候,我并没有料到他在后来会起那样大的作用。
这一天雪下得很大,我跟着于路一起外出,在路过一个人贩子的时候,看到一个瘦得不成形的孩子拼命逃跑,我瞥了眼,不知为何想起当初那个被皇兄打死的婢女,心头一热,就丢了锭银子过去,“这个人我买下了。”
那时的卢彰满眼防备,哼,真是个笨蛋,我会救他是皇子难得善心大发,他居然还不领情,他身上又没什么我可图的,何必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像我要把他给吃了一样。但我依然从腰间扯下玉佩,“我现在还有事,我买下你也不用你做什么,自找生路吧。若还是活不下去,这玉佩拿去丞相府,至少会给你一碗饭吃。”
当初的无心之举,也导致了卢彰的死心塌地。他对我的忠心是绝无二话的那种,我什么他便做什么。若没有他,我后来的路也不会这么好走。
就像于路所,人生中,最不起眼的事或许常会成为最致命的关键。
不断地收买人心,不断地巩固地位。我以为,我会这样一直下去,冷静自持,一步一步走到自己想要的那个位子。
是的,我是这样想的。直到,遇见她为止。
那个在我人生中掀起惊涛骇浪的女人。
第一次听到“展玥”这个名字,是从于路嘴里。那一年,我正好十岁。
“呵呵,墨翎啊,今天老夫又收了两个弟子,很出色的两个孩子啊,尤其是那个女孩子,实在是鬼灵得很。”
我知道今天于路去看了瑾姑姑,却没想到他还真收了两个弟子。脑中突然想起当初和瑾姑姑的戏言,那个女孩子,就是姑姑要嫁给我的孩子吧。摇了摇头,我晃去自己的胡思乱想,以前怎么会认为展翼翔是可收服的呢?那时候还真是天真的想法啊。“会让丞相破格,想必会是将来的栋梁之材。”
“呵呵,大概吧。只可惜玥儿是个女孩子,否则……”
否则之后的话,于路没有下去,因为没有必要,因为再怎么赞赏她也只是个女孩。
之后的九年,于路也曾几次跟我提起过展玥,甚至希望我能娶她为妻。“墨翎,在老夫眼里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比她更适合皇后的位子,她会成为你的一大助力啊。”
哦?断断续续听到展玥的事,尤其从没听于路会如此赞赏一个人,我倒还真被挑起了几分兴趣。其实,我一直以为,女人也就是那么回事,再漂亮,再温柔,再聪颖,也不过是一个女人。我对女人的兴趣并不大,家中只娶两房姬妾,每一个都被被誉为是人间尤物,可我仍觉得不过尔尔。所谓的尤物,只是这个样子吗?
但是,这个展玥真引起了我的注意。听于路来,她倒的确有几份智慧。若是有空的话,就去会会她吧。真不错的话,到时就娶了她。我当时,是那么想的。
可是,再怎么有兴趣,那也不过是对一种少见的玩意儿的兴趣,过目即忘。
展玥这个名字,真正刻在我脑子里,是在洛郸城那件事之后。
那一件事,对我的打击太大,在我听闻这件事的时候,震惊到呆滞。
多年来的心血,居然就这么毁了。
我不断地跟自己“没关系”。没关系,下一次赢回来就是了,我这样安慰自己。输了没关系,我不是输不起的人,以后的战役还有很多,洛郸虽重要,可不至于是我的所有。
当时,我把鸿鸣招回来后,他跟我,“墨翎,展玥绝对不简单,你要心。”
我清楚地看到,他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有火苗闪烁。
我点头,经过这件事之后,我当然会心她。
于路只是叹气,“墨翎,不要看任何人啊,尤其是玥儿。那个孩子,你真的应该去会上一会,否则,你哪天不准就又摔了。”
我一直想抽个机会去见她一见,但是没料到,真正遇见了,却是那一种情况下。
她看到我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就不见,表情如常。果然啊,这个女人果然不寻常,至少在情绪控制上就很出色。等我发觉的时候,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展玥吗?”
她的神色中有丝防备有丝奇怪,对我恭敬地行礼。
我上前扶起她,可她的态度却很疏远,不动声色地跟我保持距离。有趣,第一次有女人这么想避开我。我不由分地送她回家,却隐约发现,她似乎很怕我?
第二次见她,是在祭祀结束后。在这之前,瑾姑姑就派人联络,有事要和我商量。老实讲,瑾姑姑想跟我什么我完可以预料,还想着处理展翼翔的法子,这下倒好,竟有人送上门来了。
能少花点力气自然最好,更何况还是瑾姑姑人的意愿,让一个不想活的人继续活下去也没有意义。当时,她只提出一点,“墨翎,若是玥儿同意,你就帮我照顾她一辈子,她若不同意,你就放她远远地离开吧。”
我点头,心里想着,若是情况允许,我自然会放她离开。
结果,情况没有允许。
其实,我在那个时候的确想娶她为妻的,在猎场的那一夜,我给了她最后的机会,女人不都喜欢温柔的吗?我也不是没经验的人,我遇到过的女人只要见过我那样话,立刻就会妥协会软化。我先从情感上打动她,但她急忙回避话题。
意外的是,我当时竟然不生气,只觉得她真是个有趣的人,很有趣,如果可以,我倒真想把她娶回家,好好探究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我甚至抛出皇后的位子诱惑她,可玥儿不为所动。她只是笑,她从来不想做我的敌人。我终于知道一件事,其他什么的不是理由,最根的原因,只是因为我从未上过她的心,她从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承认,这是男人的劣根性,我想要征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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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约定7月中旬开始更新,无奈还未出版,所以我临时写出一篇番外,呃……赎罪吧……
根据可靠消息(是编辑保证,可靠度为多少……我保持沉默态度),7月之内应该会面市。
因为看到很多留言询问,我再一次保证,喜剧啊喜剧,这绝对是喜剧!
1月1日开始恢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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