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声音到底跟你的什么?”
黑暗中,一丝铁石交错的沙哑男声在半空中飘荡,出奇的是,在这狭窄的地下洞穴内,它竟没有丝毫的回音。
安德烈感到口渴,远比剧烈运动过之后更加难耐的口渴,他的嗓音已经变得如同石块般干涩,然而环顾四周,却是一片朦胧而炽热的红。
身体内的水分在周边的高温之下不停的渗出,却又很快的蒸发掉,就连汗珠形成的机会都没有。脚底下和空旷的四周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热量令人不禁怀疑是否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安德烈用索降下来的绳子将摔得有些魂不守舍的阿米尔给大概的捆了起来,一只手的他做这些动作还算流利,只是在这地底下不知多深的地方传来的压迫和令人无比焦躁的热量逼得人根无法静下心来专注的做一件事情。他看了看手腕被系起来的阿米尔。
“绳子的另一端扣在了他的脖子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安德烈想到,步枪被他踢在了不远处崎岖的石质地面上,单手的他并不适合提着一支沉重的家伙。
这里像极了火山喷发之后被岩浆覆盖的大地,从岩缝中漏出的光将这里映成了血红的世界,安德烈抽了抽鼻子,他似乎能从潮湿闷热的空气中嗅到血的味道。
“你觉得我会不知道你的大脑中一直有个声音在话?听着,士兵,别看我现在像个废人。可我依然有办法令你乖乖的开口不。或许并不需要开口。我便能知道你愿意和不愿意出的一切。只是那无比的残忍,身为你的长官,我可不愿意在自己的兵身上看到那惨绝人寰的一幕。”
安德烈俯视着地上半躺着的阿米尔,他在等待着对方的回答,看他的表情,像是根不在乎阿米尔的是什么一样,他也没有分出一点注意去观察那把保险已经开了的突击步枪。
“我倒是很乐意在你身上看到那一幕!”
应该摔的失去行动能力阿米尔突然一个鲤鱼打滚猛的跳起,被捆住的双手出其不意的从身后拔出。械,
被缴获的战利品重新成为了对方手中的利器,黑黝黝的枪管对准了安德烈那漆黑的眼眸。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阿米尔罕见的迅速从暴起中恢复到了一名战士该有的冷静状态,对比起他在地面上时的青涩,这会儿的他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
“你简直就像换了个人,或者被人控制了。士兵,你的动作不该如此的流畅。”安德烈咧开了嘴角微微笑道,“你又何必问我,这里是哪里,你不比我清楚?”
阿米尔充满血丝的双眼骤然一缩。他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突击步枪几乎是同时便做出了反应。
“咔!”
撞针击入。却发出了一声空响。
安德烈嘴角的笑意就没有停止过,能单手快速的卸去枪膛中的子弹并换了一只空弹夹,这份事也令他足以自傲了。而直到现在他真正的接触过那把步枪的时间只是在阿米尔紧抱头盔的那短短片刻。
“你还有什么依仗?士兵。”安德烈走前一步逼问道,他那伛偻而残缺的身躯在血色的背景下竟如移动的巨兽般骇人。
“这个算不算?”
寒芒一闪,一只匕首出现在了阿米尔的手中。
“嗖!”
关键时刻阿米尔的右手仿佛被凭空撞击了一下,但纵使如此,匕首还是射了出去,没入了红光边缘的黑暗之中。
一道汇聚成有形的冲击波的心灵脉冲瞬间从黑暗中肆虐而出,像是最恐怖的雷暴在疯狂的鞭挞着一切,无可遏止的愤怒情绪伴随着脉冲覆盖了整片地下世界,就连头顶的岩块都在这股伟廉下嗦嗦的碎落。
大地上脉络般纵横延伸的红色裂缝在这一波冲击之下像是睡着的人被硬生生的砸了一拳一样,红色的炽热血浆从裂缝内喷出,洒在了被弥漫的黑色烟尘包裹的大地上,发出了炙烤般的“嘶嘶”声。白色的热气一时遮蔽了一切,被隔绝的红光在折射之下更显得发的妖异。
一头静静的伏在黑暗中的可怕生物被激怒了。
心灵脉冲汇聚成了穿透性极强的次声波刺向了两名突击队员的脑海中,安德烈只觉得脑子简直要爆炸开了一样,一股腥热的液体从他的鼻腔中喷涌而出,洒在了地面上,很快便被蒸发的仅剩下一滩黑红色的色斑。
大地开始变得有些颤抖,一股无形的压力令肉眼所及之处翻腾的地下岩浆渐渐地平息下来,就像是被一只透明的巨手给不停的向下压一样。这种压力不是来自于触感,不是来自于心灵,而是直接深入生物的大脑深处,仿佛一直作用到了记忆里,像是从远古时期一直贯穿时空来到了现在,每一根神经都被掐住,思维变得无比的缓慢,像是要让人一点一点的慢慢去感受它无尽的威严一样。
褐色,带着些暗红的长触须慢慢的从黑暗深处滑了过来,腐烂的香蕉皮一般的布满了皱褶的外皮,隆成了骆驼峰一样的高高立起的囊肿样的巨块,还有那翔立起的根根长矛粗细的毛发状的黑色东西。这就像是一坨大象大的鼻涕在岩浆丛中慢慢的挪移一样,光是这幅嘲就令人感到绝望般的恶心。
这像是一只吃了膨大剂的幼虫,用那些榕树气根一样的触须费力的拖着庞大到不协调的果冻状颤巍巍的身躯前进着,然而那逐渐露出的散发着晶莹绿光的蜜蜂般的尾部却又带着令人难以直视的恐惧,仅仅一眼,就像是陷入到了万千人的思绪当中。
这一刻,安德烈突然有些觉得这只庞然大物更应该由虫子们驮着走才是。
鼻涕虫缓慢无比的用触须一伸一缩拽拉着身躯努力的在向着这边移动,可以看得出来平时它应该更多的是固定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相比较这两个受伤的突击队员,即便它看起来无比的高大,但却总有种它更应该担心自己安的感觉。
排除那股心灵脉冲外,一名持枪的孝都可以将它轻易的干掉。
阿米尔冷冷的看着这一幕,他的目光聚焦在鼻涕虫那两瓣枯萎的花瓣一样的口器上,在触须的末端,一把刀柄正随着它的移动而一颤一颤着。
鼻涕虫爬到了安德烈的身边,那不停抖动着的肉山仿佛随时都会撑不足倒一样,就连阿米尔都情不自禁的为站在肉山下的安德烈揪了一把心。
口器上方厚厚的皮脂往上翻了翻,却终究没有足够的肌肉能提起那厚重到惊人的脂肪块,两根触须扭动着将那两片层层叠叠的肉块顶了上去,露出了下面泛着油光的四颗眼睛。
阿米尔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一直钻到了头顶,纵使身在岩浆池子般酷热难耐的地下洞穴中也感到令人牙齿打颤的心悸。
那眼神,竟跟安德烈的双眼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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