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劉師傅在路邊修壺,剛點好錫水準備補,結果那幫混混中身材最高大也最沖的一個沖過去就把他的家伙什一腳踢飛了。劉師傅愣了下,沒有什麼,只是陪著笑臉低著頭把踢翻的東西拾回來。可是剛拿過來,又被一腳踢飛。這樣踢飛又拾回來好幾次,劉師傅終于知道對方是故意來找茬的了。
踢壺的子叫木根,父母都死在打仗里了,家里被追認了雙烈士,由爺爺奶奶養大的,從就寵壞了,大家都很討厭他,但礙于他家里人的臉面,都不敢得罪。不知道為什麼,他非常討厭外地人。
劉師傅緩緩的直立起身子,圍觀的人很高興,又有些緊張,大家很久沒看見過打架了,連抱著孩子的婦女都趕了過來,一邊塞著孩子的嘴,一邊輕聲向旁人詢問是怎麼回事。
大家都不曾看見劉師傅直起身子,平時他都是彎著腰或者坐著為人干活,或者逗逗孩子,忽然一下站了起來,卻發現他原來非常高大,木根有些慌亂,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可是想想這麼多人在,又接著往前走了半步。
“後生仔,做人莫要太猖狂。”劉師傅平靜的臉上沒有過多憤怒的表情,只是從銅紅色的厚實嘴唇里出這樣一句,然後一直盯著木根。木根回頭看了看,發現自己的伙伴趕來了,這下他底氣足了。
“老子就是要揍你,今天心情不爽,你還在這里亂吆喝,還擋著老子的路,我不踢你踢誰?”木根一邊,一邊拳頭已經揮了上去,直接招呼劉師傅的臉。
我們大家都以為要開打了,可是結局卻出人意料,仿佛像看電視慢鏡頭一樣,劉師傅忽然伸出自己蒲扇大的結實雙手,低下頭,攔腰抱起木根,雙手按在他的腰眼上。這子少也有一百幾十斤重,可是在劉師傅看來好像一個紙糊的人一般,輕飄飄地拿起來,轉了個身,又放回地面。
大家看呆了,木根自己也沒反應過來,只是腳一粘地,身子就癱軟了下來,雙手捂著腰,直喊沒力氣,額頭上淌著黃豆大的汗珠,他的朋友嚇的趕緊把他抬走了。
劉師傅眯起的雙眼中忽然流露出後悔的神情,接著長嘆一口氣,蹲下來收拾東西,以為有熱鬧看得人都四散開來,只有我走過去幫他拿起踢的亂七八糟的工具。
“我闖禍了,沒想到這麼多年脾氣依舊改不掉,就不該對這後生出手如此之重,這里我是呆不了了,你是個不錯的孩子,以後有機會再見吧。”劉師傅忽然伸出手拍了拍我肩膀,我覺得他的手很沉。
那以後村子里再也沒听過劉師傅渾厚悠揚猶如唱歌般的吆喝聲了,據他去了外地了。
而木根則慘了,回去後就喊腰酸背痛,開始以為是毛病,結果接著就茶飯不下,來還有些胖的他一下子削瘦的嚇人,每天都躺在床上哎哎呀呀的叫喚,直喊腰疼。眾人掀起他衣服一看,好家伙,兩個腰眼上各留下五個黑乎乎的手指印,深黑色的,踫一下就疼痛難忍。當時我父親也被請來看了看,結果一言未發,只了句無能為力準備後事吧,接著就搖手不語了。我記得當時追問父親,他只是不言語,被我問的煩了,只好對我解釋道。
“他被人拍了。”父親沒頭腦的來了句,我听了更加不解。父親見我不懂,索性告訴給我听了。
“江西客家一帶有一氏族,對人體穴位頗有研究,倒不專指點穴,而是用五指按住穴道,很容易讓人血流不暢,輕則傷殘,重則致命。這個劉師傅想必也不是有意,可能氣在頭上,力道重了,可惜木根身子不行,我也解不了。他兩邊的腰子已經壞死了,就算遇見名醫,治好了也是廢人,鐵定的病秧子。”後來父親還,這些學習點穴的人有一個專門的稱號,叫“五百錢”。至于為什麼這麼叫,就不得而知了。
雖然對劉師傅充滿好奇,但後在村子里就再也沒看見過他了,至于木根,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劉師傅真的留了些情面,好歹保住了姓名,在上海做了手術,從腰里取出兩塊黑色的血塊,不過如父親所言,他以後就成了個廢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整天要靠喝藥來維持姓名,人瘦的像柴火一樣,每次看見他都覺得很可憐。
十幾年後,我的父親過世了,文革也到來了,由于家里世代行醫,卻也沒干什麼出格的事,加上各個村子之間借著武裝斗爭的名義實際上卻是抱私怨,于是武斗頻繁,也就需要我這樣人的來為他們治傷,于是我被鄉里叫去,在各個村子里看病,只是每次看見一些年輕人流著血,身上那個地方開著口子或者斷胳膊斷腿抬到我面前我都很不舒服,而我也經常想起木根的遭遇。
有一次,我治理一個骨折的子,他的胳膊給打折了,可是接好後他又肩膀痛,拉開一看,肩胛骨連著脖子的地方居然也有五個手指印,與木根的一樣,只是顏色並沒有那麼黑,而且指印似乎一號。想這個人詢問一番才知道,前幾天大家批斗一個老人,好像他是宣揚封建迷信,這個伙子沖上去扇了一耳光,老人旁邊閃出來一個孩子,面帶怒色,在他肩膀拍了一下,當時他沒覺得有什麼,結果後來肩膀來痛,所以在打斗的時候他沒抬起收來,結果被別人打斷了胳膊。
問明事情原委,我也知道那個老人正是姓劉。雖然那段時間我極力尋找他的下落,原來他轉悠一圈居然又回來了。我詢問了很多人,終于找到了他的住處。
房子很破舊,當我進去的時候房子里只有劉師傅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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