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野沉利坐在沙发上靠边一点的位置,双眼盯着手机屏幕出神。她还从未想过ITEM员聚在一起之时自己居然也会有并非中心的一天。她悄悄从漆黑一片没有点亮的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身边那名陌生的女子。
如果以前有人跟自己将来有一天会遇到一个毫无办法应对的人,麦野必然会轻蔑地笑着嗤之以鼻。可事实往往出人意表,别今晚这名女子,前不久刚认识的那个男人,不也初次见面就让自己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么?
唉,那个男人终究是心软的,所以只要不动手其实还很好对付。倒是今天突然冒出来的这女人……按理该叫她一声妖女,反正是她自己宣称是个妖怪的。这女人与那男人不同,若光打不过也就算了,偏偏连行事作风也让人难以捉摸。明明由始至终微笑着如春风拂面,麦野却总觉得面对的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寡妇蜘蛛?
莫名的想到那种可怕的生物,麦野差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女孩子们喜欢的东西千奇百怪,就一个班级几十个人,问下去起码能得到十几个相异的答案。但要问她们怕什么,那大体上总归就是那么几样,诸如蟑螂一类的虫子、滑溜溜吐着舌头的蛇、长了八只脚拖着大肚子恶心到极点的蜘蛛。兴许偶尔有些非主流的女生会把这些东西带回家找个箱子养起来,但剩下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女孩子都对这些东西畏之如虎。
甭管麦野在人前多么威风,仗着Lv5超能力者的实力多么横行霸道。内心她依然是个爱耍脾气偶尔也会胆害怕的女生。尤其那种一堆脚、一堆眼睛,还带有强烈致命毒素的蜘蛛,最最是让她恶心难耐。
如果真是妖怪,这女人该不会是蜘蛛精吧?一想到身边的女子也许下一瞬间就会摇身一变,变成一只跟自己一般大的巨型蜘蛛,麦野就再也忍不住,浑身上下像过电似地抖了几下,手里的电话更是被她握得咯吱咯吱直响,好像在告诉它的主人再这么下去自己将命不久矣似地。
“哟,怎么了?是这房间里空调温度开得太低么?也不是我非得,现在的女孩子呀,就是要漂亮不顾身体,没看天气预报这两天有冷空气来袭?像姐姐我这样穿条长点的裙子多好。”
“是有点凉,芙兰达,你去把空调调高一度!”
被那女子得没办法,麦野只好拿自家姐妹出气。芙兰达一直盯着电视发呆,被麦野突然这么一叫,整个人怔怔愣了半响,才歪过头应了一句‘哎?’。
“让你去把空调调高一度,没听见吗?冻死人了!”
“哦!知道了!我立刻去办!”
听麦野这么一喊,芙兰达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跳起来,然后又差点没站稳让膝盖磕到了茶几上。这下把她给疼得,眼泪都挤出来了不下五滴,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怠慢分毫,紧抿着嘴咬着牙一瘸一拐地朝在门口的中央空调控制面板走去,那样子看着就跟被后妈强迫工作含冤忍辱的落魄少女,真叫一个凄凉。
芙兰达,好可怜。泷壶理后默默望着芙兰达的背影,由衷地为她感到悲伤。可平常总会仗义执言的她,这会儿却也不怎么敢开口了。没办法,那名自称八云紫的女子很自然地坐在边上,偏偏就这样已经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像座大山压在四名少女身上。泷壶跟大多数在学园都市长大的孩子一样,从很的时候起就知道穿着红衣服驾着驯鹿车四处奔走私闯民宅的老人实际并不存在,也不会像外界的孩子那样纯真地模仿魔法少女变身还跟伙伴们争吵谁的魔法更加厉害。可最近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却几乎颠覆了她十几年来所认识的这个世界。要是放在以前,她必然会认为所谓高手的气势或强者压迫不过是对方的自信过强与己方胆怯畏惧这两者加成后的心理作用罢了。但当自己真的遇上,却发现很多事并不是那些浅显的道理就能解释得清。
泷壶一开始只觉得连空气都凝滞了下来,沉重的气压挤迫自己的肺部,连简单的呼吸都变得那般困难。虽现在呆的时间长了渐渐适应,而且这名女子貌似对自己四人也并无敌意……芙兰达,我是支持你的,在心里。泷壶默默为一瘸一拐的芙兰达打气。
不过起来ITEM的四名少女倒也不是各个都像泷壶那般敏感,比如坐在她边上的绢旗最爱,这只萝莉就跟平常没多大差别。只见她不知从哪翻出来一杂志津津有味地看着,嘴里时不时还声嘀咕两句,这完跟平时无二的模样,不得不叫人感叹这世界上的确不乏神经大条的人。
“嗯?有消息了?”
耳边突然听见两声清脆的蜂鸣,一直悠闲坐在沙发上同时用气势逗弄四名少女玩得不亦乐乎地八云紫睁开双眼。她倒不是有意要对这四名少女怎么样,只是她认为有必要让这几个自认为‘身处黑暗’的孩子好好认识一下这个世界的真实。
干点儿杀人灭口的事儿就算黑暗了?更别提她很清楚这几个女孩其实也没真的杀过多少人,以这样自以为是的心态面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反而很容易为自己的一知半解而送了命。
姐姐我这是在给你们上课哟,八云紫心里嘻嘻笑个不停,这反而让人怀疑她究竟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恶搞整人的意思。
“谁知道呢?没准只是乱七八糟的骚扰邮件。”
麦野语气上倒是不输,她的性格相当倔强,即便这名女子杀掉自己不过举手之劳,她也不肯表现出半点弱势。
点亮手机的屏幕,瞬间就出现一幅地图。在学园都市长大的麦野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而地图中的那个亮点,则是她要求下属人员利用监视器寻找到人。
“不是第一学区?”
调完温度的芙兰达刚好这个时候瘸着腿走回来,她一边心疼自己最为珍惜宝贵的美腿,一边探头探脑朝麦野的手机屏幕上看。
“看样子应该超是第七学区的!”
绢旗也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手中的杂志,绕到沙发后头扶着靠背在麦野脑袋顶上。貌似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终究对她也还是有些影响,要按她平常的性子,哪用得着这么费事往后头绕?应该直接跳到麦野身边才对。
“结果第一学区居然这么快就被攻陷了?”
“不可能。”
麦野不像自家两位部下那样一惊一乍,冷静地否定了她们俩的猜测。
“先不第一学区的防卫比这第三学区强了多少倍,那个入侵者恐怕根一开始就没有以第一学区为目标。”
八云紫也测过身来等着麦野继续开口,她发现这名少女倒是的确有点领袖的样子,而且如果麦野的性格的确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没准会是个非常有培养价值的人才。
“攻击第一学区有什么意义?第一学区固然是聚集了司法、行政等所有大型机关,但现在都晚上这个时候了,有哪个国家的公务员会努力为人民服务到深夜?到了晚上第一学区就是一座死城,包括理事长在内的十三个理事会成员没有一人住在第一学区,这个时候去那有什么意义?即便夷为平地,也不过是做建筑物爆破拆解罢了。浪费力气,也就是能耀武扬威一下。”
“我觉得今天这个入侵者就是在耀武扬威。”
就像平时只支持占理的一方那样,泷壶这种对事不对人的言论从来不会让麦野生气,到底正常情况下麦野也并非蛮不讲理,相反还可以算暗部众多组织领袖当中相当亲切的一位。否则这四名少女怎能每天聚在一起其乐融融?暗部组织当中,大多数可都是有任务才集合起来,平时四散东西不管‘同伴’死活的纯搭档而已。
“没错,那个入侵者确实有刻意炫耀武力并羞辱学园都市的嫌疑,但泷壶你别忘了,到刚才最后的报告为止,统括理事会的成员已经死了三个。”
麦野右手下意识比了个数字三的手势,仿佛她至今仍感到这个消息相当难以置信似地。
毕竟四名少女隶属于常人无法得知的黑暗面,学园都市内部的真相不敢部知道,起码算是比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了解得更多。正因为了解,麦野才觉得如此短时间内有三名统括理事会成员被杀的消息相当震撼。
据麦野的了解,统括理事会成员当中除了少数几个,大多都二十四时接受着最严密的保护。谁让他们是学园都市高高在上统治机构的成员?
所谓理事会成员所享受的贵族式特权,绝不仅仅是吃的比别人好点、穿得比别人光鲜一点这么简单。拥有权力的人最害怕的就是失去,权力对他们而言甚至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是一种让人着迷的绝世毒品。只不过享受权力的前提首先得保存自己的性命,他们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确保自己能尽可能长久地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必然会把所获得权力首先应用在对自我的保护上面。
不让权力旁落是首位,为此才需要保障自己的生命安。麦野相信自己比任何人都理解那些丑陋的家伙,如果可以不需要生命仍然能掌控权力,她敢肯定那帮家伙必然会连最后的底线都抛弃,什么无耻的事情都做起来得心应手。
正因为看得见他们的丑陋,麦野才更清楚他们对自己的生命有多么珍惜。要学园都市最安的地方,无疑就是那群统治者的周围。防卫严密到令人难以想象,甚至首先连把人找到这个基都难以做到。这样的情况下却杀了三人……而且麦野还知道那被杀死的三人名单,并非理事会中少数那两三个没有严密保护的‘笨蛋’,被杀死的三人无一不是躲在重重保护当中,让人怀疑核弹突然在附近爆炸都有能力逃走的家伙。
能在学园都市里把这三人杀掉已经是最好的耀武扬威方式了,哪还用得着浪费时间去拆掉那些看起来庄严肃穆,实际上只是个装饰品的机构建筑?
“第七学区……第七学区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值得……”
“没有门窗的大楼!”
绢旗突然举起手像学生积极抢答老师提问那样高声大喊。喜欢看电影、尤其喜欢低成烂制作没人看的B级片,这种兴趣自然而然地就会延伸到对都市传之类的怪谈之上。尽管远比不上对电影的兴趣,在都市传方面的精通程度绢旗至少能在ITEM这四名少女当中排行第一。
“嗯……因为从来没接触过,我差点都忘了。亚雷斯塔的老巢不就是在第七学区么?没错,那个入侵者如此大摇大摆的闯进来,肯定不会仅仅是为了杀三个理事。”
整个学园都市也才十二位的理事会成员被麦野得一文不值,但事实却正是如此。所谓学园都市最高管理层是由十三人组成,不过是刻意弄了个一个看起来挺民主的形式罢了。也许的确某些方面事务有需要借助那十二名理事的地方,但有他们跟没有他们,也仅仅是‘方便’与‘不太方便’的区别。只要了解学园都市内幕的人,都知道这座城市有且只有那么一个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掌控者,理事长亚雷斯塔-克劳利。
“到头来入侵者是想杀亚雷斯塔?可是这怎么可能做到呀。”
虽然从来没进去过,但芙兰达对没有门窗的大楼早就闻名已久。暗部的人员当中没人不知道那一场第一位与第二位的世纪大战,就当时被一方通行的力攻击直接命中,那栋大楼也仍然无损分毫。那个入侵者难道能比一方通行还厉害?超能力者的强大对于学园都市的学生来是根深蒂固的常识,第一位的一方通行是最强也属于不可动摇的真理。恐怕就连立誓要杀掉垣根帝督以雪耻的麦野,也从未想象过自己打倒一方通行的那一天。连一方通行都觉得是不可战胜的,芙兰达自然难以相信有人能够杀掉躲在那栋一方通行都没办法的大楼里的亚雷斯塔。
啪啪啪,八云紫轻轻拍了三下手,立刻就把四名少女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与其在这儿瞎猜,为什么不直接把她抓过来问个清楚?既然现在知道她在哪,那我们就出发吧。”
八云紫当先朝门口走去,可走到一半却又听了下来。
“你们带路呀,都呆在那干嘛?”
被她这么一招呼,四名少女连忙跟上,不过麦野跟芙兰达的表情却是有些古怪。泷壶跟绢旗一个不动脑一个太天真,只有麦野跟芙兰达才发现那名女子停下来招呼她们是假,不懂怎么开这先进的多重密码门锁是真。
莫非真是刚才哪个古墓或遗迹里苏醒过来的千年老妖怪?麦野低着头跟芙兰达交换了个千万别笑出来的眼神,这时候她倒是不再在意自己那点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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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早就把‘不幸啊’这样的话当成了口头禅,学园都市的普通学生中的一员,上条当麻仍然觉得自己最近运气真的糟透了。
以往总觉得起床踩手机上厕所踩肥皂出门踩狗屎这样的事相当令人难堪,现在他却巴不得类似的事情多好,能填满他一天二十四时的时间那就最棒了——前提是这些的霉运加在一起可以置换掉那些大~麻烦。
没错,大~麻烦,就像现在他正面对的这种。
上条正呆在一件随处可见的家庭餐厅里,但其实‘呆’这个字并不是那么适用于他当前的状况。严格一点,应该换成‘躲’之类的字眼更加合适。
正如方才所描述的,上条所在的是一间大街上走一段就能碰到一间的普通家庭餐厅。没有过分华丽的装潢,却也不至于像快餐厅那般简洁。暖色调的布置以及比快餐厅舒服得多的座椅给人一种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的感觉。既然名为‘家庭餐厅’,自然以营造‘家’的感觉为目的,招揽携家带口或知己好友成群的顾客。
可即便如此大众化的餐厅,对刺猬头少年而言依旧有些过于奢侈。上条很少到家庭餐厅里来,并不是他可怜到没有能邀请一块儿来的朋友,而是他那干瘪的钱包不允许他把就不宽裕的生活费浪费在对食物的享受当中。
吃东西对于几乎隔两天就会因各种层出不穷的离奇意外损失大笔钱财的少年而言,能否在尽量少的支出下填饱自己的肚子是首先需要考虑的,其次如果他还有那个心情,偶尔也会讲究一下荤素搭配以达到营养均衡对身体有好处的目的。至于吃下去的东西是什么味道,以及吃东西的环境,这些统统不属于他能够纳入考量的范畴。
简单而言,因为没钱,所以上条除了别人请客跟万不得已自己请客之外,从来不会踏入家庭餐厅的大门。也正因为如此,在一般人眼中再平凡没有的家庭餐厅,上条却是稍微觉得有那么一点新奇。不过他还从未想过,夜晚失去照明的家庭餐厅里,那些致力于营造温馨气息的装潢居然会看起来有点恐怖。
上条正躲在一根漆黑中看不出什么颜色的柱子后面,明明离营业时间结束还有十几二十分钟,餐厅内却漆黑一片寂静得让人害怕。他知道造成环境变成这样的原因并非这家餐厅的店长跟店员偷懒提前下班。事实上如果他们早早下班休息,自己又怎么可能进得来呢?为了找个躲藏的地点而刻意破坏大门或打破窗户钻进来,那样岂不等于在大门口挂上一块写着‘这里面很可疑’的牌子一样愚蠢吗?上条也许比起那些优等生显得有点傻,但还不至于头脑秀逗干出那么明显欲盖弥彰的事儿。实际上他刚跑进来的时候这家餐厅还亮着柔和的灯光,只是不知为何在三十秒前突然熄灭了。
心翼翼地从柱子后面探出半个身子,上条朝店内扫了一眼又立刻缩了回去。他不明白为什么几个客人跟服务员都躺在地上或桌上。刚一进来屋子里倒了满地人的模样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可很不巧在特殊事件方面相当有经验的他能够看得出这间餐厅内并无打斗或遭到其他手段袭击的迹象。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上条仔细回想,今晚遇到的一切都那么地不可思议。先是莫名其妙的被‘会动的植物’追逐,逃跑路上继而发现有不少警备员打扮的大人昏倒在地上,就像这间餐厅里的几个客人跟服务员一样。
尽管上条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科学与超能力外,还存在奇幻传中的魔法,但没有人告诉他除了魔法以外,故事书里等待勇者讨伐的怪物也跟着跑了出来啊!
难道是红世使徒?上条想起前几天才第一次听的这个名词。若非那一天的经历唤回了他失去的一部分记忆,不算好学生却也没干过什么坏事的上条今天也不会在完放学铃声响起后还从宿舍里跑出来。
他并不后悔自己没听那名外来教师的叮嘱,躲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做等着别人帮忙那不是上条的风格。他向来信奉‘无论如何先努力尝试过再’的行事准则。不过若现在兜里那个手机还能正常工作的话,他已经准备打电话求救了。
如果是那个不良教师,没准真的可以一通电话就立刻赶过来吧?上条下意识认为那个男人还算值得信赖,可惜他的手机现在却很不配合地连屏幕都亮不起来。
下午回到宿舍之后明明有插上充电器的,怎么还会没电自动关机?虽然十分疑惑,但上条却也知道诸如充电器坏了、充电器的连接线接触不良又或者根就是墙上的电源插板出了故障这类情况对自己一点儿都算不上特殊,而是发生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八十的大概率事件!
果然还是只能靠自己。上条在柱子后绷紧了身体,距离他躲进这间家庭餐厅已经过了三十秒。
那是充满绝望的三十秒,外界跟自身所施加的双重压力让他有种脑子会在下一秒被挤爆的感觉,但即便如此,他仍然冷静地察觉到状况有些不对劲。
追逐着自己的怪物事实上并没有被甩开,而内部一片漆黑却敞开着大门的家庭餐厅也过于显眼很容易就被注意到。那只怪物显然并非没有思考能力的傀儡,这种情况下到现在还没追到店里,太不正常了!
上条一开始的打算是到店里找谁借个手机打电话求救,其后见到的景象让他改变主意躲起来希望利用这里的地形来跟那怪物周旋。
只要这只手能碰到它,应该就可以赢!上条盯着自己握紧拳头松不开的右手。灯光灭掉之前的时间他没有浪费,餐厅内部供电故障是他将店内所有人都拉到厕所里藏好后才发生的。他确信可以利用这里到处都是障碍的环境战胜那好像并不会远程攻击的怪物,可为什么它到现在都还没来!
上条的内心极为矛盾,现在在他脑海里存在着两个选项,但就是这非此即彼的两个选项,却让他头疼地不知该如何抉择。
留在这餐厅里继续躲藏?他很清楚这时候贸然跑出去很有可能撞上正好朝这边追来的怪物,在没有屏障的大街上与那种怪物对峙并非就无胜算。可即便实力同等,面对一个强悍的人类与面对一头凶猛的野兽尚且会在心理上有极大的差异,更何况上条需要面对的是未知的怪物?
虽然到目前为止那‘会动的植物’没有表现出除了力大无比外别的什么能力。上条也早就据此判断那怪物很可能并没有除了物理攻击外的远程攻击方式。但别忘了这一切都仅仅是‘可能’,建立在对那怪物一无所知的基础上仅凭一两个照面猜测出来的‘可能’。
有障碍物就真的对自己有优势吗?难道那怪物不会突然使出压箱底的绝技结果反而把袭击逼入绝境?上条对动画游戏一类的娱乐算不上多么热衷,比起班上的宅男同学而言他连入门都未必算得上。但即便如此,上条也知道怪物总是紧要关头才使出之前一直没用过的绝技这一‘设定’。虽他完不理解为何有厉害的能力一开始不用非得让人揍个半死才拿出来。可谁又知道那追着他的怪物是否恰好就遵循了那一定律?毕竟靠根部在地上蠕动还跑起来飞快的植物,这东西他真的只在RPG游戏里见过而已呀!
转眼又一个三十秒,上条也不清他现在的观感中,时间究竟算过得快还是慢。
出去?还是不出去?
还没等做出决定,上条就发现自己用不着再费脑筋了。
“Hi~~~是不是吓了一跳呢?不过不要害怕哦,快点出来吧!”
一个尖锐得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女人声音打断了少年的思考,上条用来当盾牌的柱子此时却让他没法确认来人的样貌——不光样貌,其实他就连对方到底在哪儿都搞不清楚。
一个女人?虽然之前追着上条的怪物也会话,但很明显是个男人的声音,且不知是智商底下还是没学这个世界的语言,来回来去只会喊‘不要跑’、‘快让我吃掉’这类很符合反派喽啰身份的台词,一度让上条怀疑那怪物难道是个动作电影爱好者。
女人的声音很明显不是那怪物发出来的,但光听她刚才尖着嗓子喊出来的话,上条就知道很遗憾这名女子大概不会成为自己的同伴。
“哈哈,还在害怕着吗?不过也对,刚从那样的危机中逃脱,有这样的表现也很正常。可你继续这样下去,我这边也会很困扰哦,要做的事情还没完成,能不能拜托你乖乖听话让我……”
女人的声音离上条来近,看得出她毫不在意店内的异像是否会遭到埋伏的异状。
是对自己的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吗?这类对手上条遇到过很多,一般而言这种自信心极度膨胀的家伙,往往会有两种行动模式。
一是像个骑士那样讲究公平的对决,实际上却不过是享受猫捉老鼠的乐趣尽情玩弄对手之后才杀死的恶劣兴趣罢了。
第二种则是……
“让我把你变成可以直接做成馅饼的肉块吧!”
上条毫不犹豫地从柱子后面飞扑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后趴在一张双人沙发后面。
轰隆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上条回头一看,自己准备当成盾牌用的柱子果然没有起到半点作用。整根柱子从中间弯曲,被横扫着撞向墙壁,并如同炮弹般将一面墙砸得粉碎。
随着那面墙粉碎,整栋建筑都颤抖了起来。上条搞不清自己究竟是希望这结构简单的房子就此崩溃制造出一片废墟方便自己趁乱逃走,还是希望这房子能再支撑一会儿别让天花板现在就掉下来把自己压死。
还是先别塌下来啊!
仿佛听见了上条内心的祈求,餐厅建筑晃了几下后终究是坚持住了没有倒塌。虽为了抗震逃生,一般洗手间都会设计成整栋楼塌了也依然能保证支撑的结构。但上条可不敢将希望寄托在那最后的可能性上,洗手间里还有这餐厅之前的客人跟服务员在,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掉!
上条用尽力从沙发后头站了起来,没有照明的餐厅中央站着一个女人,尽管没有胜算,但上条现在需要对方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而不是继续破坏这栋摇摇欲坠的建筑。
奇怪的女人。
在街上照过来的路灯帮助下,上条勉强能看见那个女人的样子。
那女人穿着好像是模仿电影里中世纪欧洲女性的连衣裙,头发部用头巾包裹着一根都没露出来。整张脸嘴巴鼻子这些能穿刺的器官统统挂满了铁环,让原还正常的一张脸彻底连平衡感都丧失了。
这样一个奇怪的女人画再浓的眼影也不会让人觉得诧异,让上条集中注意的是她的手。
女子手上握着长度目测起码在一米以上的巨大锤子,手柄的前端还缠着不知是拿来攻击敌人还是单纯威吓用装饰的尖刺铁丝。
被那东西打一下恐怕不止是‘很疼’那么简单,但上条却不认为光靠那把锤子就能解决先前一直追逐自己的怪物。那怪物就倒在女子身后的餐厅门口,庞大的身躯瘫软在地上不知是死了还是失去知觉。
那怪物的巨力上条是见识过的,女人手上的锤子再大,总不至于比学园都市科技锻造出来的电灯杆更坚固,那样粗壮的灯杆却被怪物的触手一击就拦腰折断……
是魔法师吗?对方怎么看也不像学园都市的学生,上条下意识排除了女人是个高等级能力者的可能性。
“你是……”
尽管并不期待对方会乖乖回答,上条仍旧开口发问。
“前方之风,神之右席的成员之一。”
用一听就知道不是名字的称号作为回答,女子恶作剧般地吐出挂着一根锁链的舌头。
“发现目标,就这样让我赶紧把你杀了吧,上条当麻!”
锁链的前端是一个被口水弄湿了的型十字架,虽然并不知道「神之右席」是怎样一个组织,上条猜想自己大概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罗马正教派来的杀手吗?
佩戴十字架,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还一开口就喊着要杀了自己。除了罗马正教之外上条想不出还有哪个十字教派的人会二话不就判自己死刑。
又不是在法庭上,难道你以为判了死刑我就会乖乖受刑吗?
紧张感包围了上条身,他与女子对峙着,身体紧绷,却并不僵硬。确定了这名女子的来历之后,上条反而不像方才那般绝望了。毕竟那怪物是否红世使徒仅仅是他的猜测,也没法确定那怪兽是否真的会被他的右手一碰就烟消云散。但对手换成宗教势力的魔法师,他确定自己的幻想杀手一定能有用武之地。
虽然还不能完安心,毕竟对方可是不知用什么手段,在自己没察觉的情况下就干掉了那只差点将自己逼入绝境的怪物。
“你很紧张?”
女子话的时候舌头上的锁链也跟着摇摆,发出奇怪的声响。
“放心吧,我会让你连感觉疼痛的时间都没有的!”
巨大的锤子横扫起来,女子好像忘了她距离上条还有五米以上,而她的锤子再长也不过一米多。可上条还没来得及诧异,一股令人战栗的感觉就袭遍他的身。
上条猛地弯下腰,在他蹲下之后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上方掠过。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从另一层的墙壁处发出,还在苦苦坚持的建筑物明显变得倾斜。
各种碎片哗啦啦地掉落在地,虽然上条一瞬间就得出那根巨大的锤子也许只是个激发道具、通过挥动锤子发出远程魔法攻击的结论,可这对现状貌似没有太大帮助,尤其这栋建筑眼看再这么下去撑不了多久,上条绝不希望因为自己害得晕倒在餐厅里的人无辜地死掉!
上条咬紧牙关朝着女子冲了过去,对方当然不会因为他的样子看起来颇有气势就停止攻击。自称前方之风的女子笑得发疯狂,仿佛在嘲笑扑火的飞蛾般脸上尽是戏谑的表情。
虽然觉得少年不自量力,女子还是很谨慎地一边后退一边挥动手中的锤子。或竖向或横向,挂在舌头上的锁链不停随她的动作转着圈,好几次都是堪堪躲开挥舞的锤子,甚至还跟锤子上绑着的带刺铁丝碰撞冒出点点火星。
难道她就不担心轨道重叠撞到一块会把她的舌头扯断吗?不断缩短双方距离的上条满脑子都是疑惑。
破坏的暴风并非笔直撞向上条,有时候会从左右、有时有时从上下划出一道道弧线挡在他前进的道路上。但那些空气凝成的巨块每次眼看着就要把少年的身体搅成肉碎之前,都被他的右手轻巧地拦下并被消灭。
“哈哈哈!要不是亲眼见到我还有点不信,没想到那传中的右手真的存在!少年,你很努力嘛,那就试试再努力一点吧!”
发令人厌恶的刺耳笑声同时使劲把锤子像铡刀一样从上往下劈砍。随着女子的动作,又一股破坏的暴风被卷起。
这次是竖着来吗?上条驾轻就熟地抬起右手挡在脑袋上,可这一次的暴风却是从右侧席卷而来!
上条吓出一身冷汗,在即将被狂风撕碎前的一刻他堪堪控制住身体往后退了一点点。疯狂的气流擦着他的鼻尖飞过去继续破坏这间家庭餐厅。原已经倾斜的天花板又是一阵危险的震动,但上条却没工夫去顾忌这些了。
怎么回事?攻击的轨道跟锤子的动作不一样!上条收回右手之时顺便在鼻子上擦了一下,鼻尖方才被擦过流出一些血滴,这点伤根连疼痛都无法让他感觉到,但内心造成的震撼却非同一般。
“哈哈哈哈哈!很有趣是不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是不是?”
女子的笑声恶心到了极点,仿佛那根不是在宣泄自身的情感,而是故意让别人产生厌恶的情绪一般。
“是叫幻想杀手吗?你那只右手。还真的跟报告中的一模一样,连我的「必杀」都起不了作用,但是……”
女子话到一半,手上的锤子突然竖着一挥,这次的目标并非上条,而是餐厅里关着门的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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