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无道,因人求道,所以名之。我不欲以‘名’言之,故称其一曰‘有’,一曰‘无’。”陈浩然施施然道。
老人的眼睛发亮起来,陈浩然这番话让他感到模模糊糊的似乎触摸到了以前冥思苦想而不得解的问题的质,于是毫不停歇继续追问道:“何为有,何为无?”
“天地之始则为无;万物之母则为有。凡有,皆生于无,故无为天地之始;凡天地万物,皆生于有,故有为万物之母。”
老人皱眉道:“始与母有何不同?”
“这个我知道!”夏辰毕竟年龄,起了争强之心,抢着:“大哥曾,这就像是鸡与鸡蛋,你先有鸡呢,还是先蛋?”
“这个……”老人语塞。
夏辰得意道:“哈哈!就知道你不知道……其实我大哥也不知道。”
一群人差点摔倒。
“但鸡与蛋的问题,就是讨论‘谁为始’的问题。”夏辰接着。
老人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一些什么,沉吟道:“但鸡为蛋母,却是不需要考虑的……“
“对!“陈浩然道,“始,讲的是源问题,若世界上根不存在鸡和蛋,那也根不会有‘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思辨;有了鸡和蛋,再讨论鸡与蛋的问题才有意义。而母,讲的是依存问题。所以‘始’与‘母’是不同的。不过。无论无、有,皆为道。故道,为天地万物之‘始’、‘母’。此二者同出而异名。同。为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同出异名……玄之又玄,众妙之门!”那老人如同痴了一般,趺坐在地,不断重复这句话,陷入苦思之中。突然,他仰天大笑。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自他体内爆出,周围的凡人。包括陈浩然与姬八,都觉得似乎猛然间这地方有了一些变化,却又不上是什么。
而夏星与夏辰,却相顾骇然!他们十分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股磅礴的天地元气,如同被龙口所吸,以不夜天中这间无忧房为中心,在万里高空中形成了凡人无法看到的巨大漩涡,直径竟达数百里!要知道,他们两个不过才能调动方圆数十里的元气,而眼前这位老人,竟能使数百里的元气,以如此惊人的规模凝聚起来。看来是要突破了!
他一旦突破,可就是成丹期的高手,真正“近道”了!
瞬间。超大漩涡所凝聚的无数元气突然聚为一线,长达万里,如同**臂一般粗,猛然间如同闪电一般向那老人狂涌而去!
与此同时,那老人身体的各个孔窍及七十二天罡、三十六地煞共一百零八大穴统统打开,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大地一般。疯狂地吸纳这海量的元气。不得不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看起来似乎难以穷尽的天地元气,竟只在短短的一瞬。就被老人吸纳地一干二净!
旁人不知,但老人能感觉到,那些元气不断地将自己的骨骼血肉清洗、加固,原已经有些枯竭的丹田海此时一望无垠,风起云涌,波涛如怒!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原已经不多的寿元,此时却如同回春枯木,竟然多了数倍有余!
最为奇特的是,他那碧蓝的丹田海之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完不同于之前的精气!他知道,只需假以时日,苦修不辍,这丝微弱的精气,就能化气为丹,真正踏入不知让多少修士羡慕嫉妒恨的修身第三境——“成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老人现在基上已经算是踏入了成丹境,心情无比欣悦,大喜之余,连连叫道,“老朽苦思两百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原来有、无之玄,方是众妙之门!”他面对浩渺江水,长笑一声,又转过身来,对陈浩然深深一揖到地,恭敬道:“这位先生在上,请受在下一拜!”
这下子整屋子的人都傻了。
最糊涂的是姬八,他心中狂叫:“这什么情况?那死子胡侃一通,居然能叫这位平常对自己爱答不理、神通盖世的修行者恭敬到自称在下?那个死的那番话根就是放屁,放屁啊!否则以我的悟性,怎么会压根就没听懂!”
夏星夏辰也是面面相觑,心道这些有什么特别的?时候似乎经常听大哥念叨的。这老头竟然还是从大周来的,竟然如此的孤陋寡闻,看来还是咱花古国好啊!
众人却都不知道,彼世先圣所著不过寥寥五千字,后世却有多少人为之思虑成痴?单是各种版的注疏就多如牛毛,可谓字字真言!此界人修道,都靠自己体悟,根没有统一的、成熟的基的理论依仗,适才陈浩然这一番话,就算是大神通者听到了,也要惊为天人的。
那老人又冲姬八微微一点头,道:“八王爷,你我缘尽于此了。”
姬八知道这次场子是找不回来了,恨恨一声冷哼,带着众随从转身愤然摔门而去。
陈浩然瞥着他离去的背影,嘴上挂了一丝阴笑。所谓穷寇莫追,毕竟姬八还有个王爷身份,而且大周的国力比起花古国来那也强盛了不是一点半点,根是天壤之别。惹恼了这个王爷是事,连累了二师父和花古国的臣民却不合算。
但这并不代表陈浩然就会放过他。
别他是个王爷,就算他是大周帝,陈浩然也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有句话咋来着?哥从来不记仇,一般有仇哥当场就报了。这次就算当场报不了仇,可背后下手,那可有的是方法。只要他离开花古国,能不能活着回大周。就另了。
那老人见姬八离开,转世又是一个长揖,恭声道:“先生。在下觉察到您身上并无元气波动,想来是专门修心之隐修。不知先生已历几劫?到达何种境地?”
陈浩然一怔,拱手回礼道:“这些都乃师父所授。不过,我从没听师父起过修心之事,故此也不知道自己打到了何种境地。老先生能否指点一二?”
老人叹道:“想必贵师必然是大隐,不愿弟子着相,这才不讲。学生今讲之。怕是坏了先生的修行。”
陈浩然笑道:“倒也不妨。所谓知人者明知己者智。对于一般人来,可能浑浑噩噩地修行会减少他们的*;但对于智者来。不知己身情形,就如同盲人摸象,无的放矢。”要这厮脸皮也极厚,很无耻地把自己放到了“智者”的位置上。
那老人才放心道:“先生高见。世间修行。无非修身、修心、以及身心兼修三种方式。修身之境,先生必然知道,不外凝神、聚气、成丹、炼神、三玄、三清、三虚之境地。破三虚后,即可羽化飞升。
“修身者主修天地元气与自身之气,借天地之气为己用,强健体魄,延年益寿,当然,也有无上法力;看重的是‘精、气、神’。入门极易,修行也不难,乃大多数人所选之修行道。”
这“入门极易、修行不难”几个字。却难得的让某人红了脸。
老人没有觉察到陈浩然的不对劲,接着侃侃而言:“而修心,顾名思义,以心为神,由心入道,最重体悟。由于修心从难度上来要远远高于修身。时间上最少也需数百年才能略有成,所以只有部分人选择修心。”
“要知修心者。需经劫难,放能突破有成。世间劫如病劫、难劫、情劫等共四十九重、生死劫十八重、魔劫七重、鬼神劫三重、地劫三重、天劫一重,然后大成。成功渡过世间劫,算是成,基相当于成丹;过生死劫,相当于炼神;魔劫、鬼神皆、地劫,则相当于三玄、三清、三虚。至于天劫,则是修身者此界最后一劫,成功渡过天劫之后,即可破空飞升,肉身成仙!”
“肉身成仙!”陈浩然三人都是悚然一惊!这对三人来,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羽化成仙就已经是传了,难道真有人能肉身成仙?
老人点头道:“正是!而且,修心者虽然历劫所经历时间长,难度极高,但修炼之后,其气息之凝稳,心神之强大要远远超过修身的修行者。比如凝神顶峰的修心者,气息、心神、法术的强大,几乎能与聚气中期或后期的修身者所抗衡,也就是,修心者可以与比自己高三品的修身者相媲美!”
“但修心一途,对于悟性要求奇高,且要花废的时间极长,成功率也远远低于修身者。其实渡过四十九重世间劫相对来还不算很难,但十八重生死劫就不是那么好渡过的了,大多数修心者,都陨落在生死劫中,所以修心者也以世间劫的修士最为多。至于魔劫、鬼神劫,更是难上加难;地劫、天劫……嗯,似乎近三千年都没有人渡过去。因为此途过于艰辛,选择修心的修士人数很少。”
“至于身心皆修,难度实在太高。根骨、悟性、毅力、耐心、清心、寡欲等缺一不可,且所需要的时间要远远大于修身与修心,难度又如登天之路,故此古往今来,极少有人选择,能修炼成功的人更是绝少了,在下也从未见过。”
原来如此!陈浩然释然。这些年他一头扎在修行中,每天除了打坐吃饭休息,几乎没有干过别的,两位师父和他每天见面都很少,所以对于这些比较基的东西还真是不太了解。
“修身我是没希望了。有没有可能修心呢?”陈浩然暗忖。
“什么?你想修心?”
金府后院,勇公子与金不换听到陈浩然骤然提出这个要求,都吃了一惊。他们已经有些日子没来看陈浩然了,没想到刚见面,陈浩然就提出要转行修心。
勇公子苦笑道:“阳儿,不是我和你大师父打击你,不过这条路同样是走不通的。”
陈浩然不甘心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金老怪怪笑一声道:“为什么?傻子。你知不知道,历劫的基要求是什么?”
陈浩然的心猛一沉,嗫嚅而扭捏地探视性问道:“难道……难道也是要感受到天地元气?”
花金二人顿时满脸同情。同时点头。
“不——是——吧!”陈浩然顿时像被抽空了身体一般,一**坐在地上,哭丧着脸指着天空中哀吼道:“我靠!贼老天,不带这么玩儿的吧!这是作弊!*裸的作弊啊!你把夏月还给我,咱不玩儿了行不行?”
花金二人相视一眼,勇公子温言劝道:“你也不必这么失望……世人何止亿万,没有根骨无法修炼的人如海中水滴。数不胜数,和你比。也没什么优势。你……”
金老怪可没这么婉转,直接道:“你不过就是很倒霉,妹妹被修行者抢走了,你想抢回来却无法修行。根打不过人家;带着一堆孩子出去吃个饭,却又惹了一个大周的王爷而已。没事!以后顶多就是被人追杀追杀,惶惶不可终日而已,慢慢就习惯了。不过,你子可是个肥胆,虽那个姬八不过是个凡人,但毕竟是大周的皇族,还是个有实力的主儿,连我二人也不愿轻易招惹的。”
陈浩然低声嘟囔道:“我没招惹他的。明明就是他发骚腆着脸去主动招惹我啊!”
金老怪怒道:“呸!你还有脸!人家堂堂大国的王爷,不找你麻烦你就该烧高香了,你这子。居然叫人偷偷跟在他身后,一路下泻药,差点把他给拉死在路上!据这厮好容易回到了大周,现在在府中还是一日十七八次,人也脱形了,命也去了大半条了!要不是他随身有医官相随。恐怕早就死在路上了——你你的胆子怎么就那么大呢?”
陈浩然撇撇嘴道:“早知道他随身带有医官,鬼才用这招呢……肯定让他进不了雁门……”
勇公子劝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该这么胡闹……”
“不过我喜欢!”金老怪咧嘴笑道,”敢爱敢恨真汉子!不过后果很严重。”
陈浩然一凛,道:“他想撺掇大周帝向花古国开战?”
“那倒不至于。”金老怪笑道,“不过就是发了狂似的使无数人到处找修行者,最终还真被他罗了几个自堕身份的修行败类……依我看,他只是想要你的命而已。”
“修行败类?”虽是夏天,陈浩然也吓得背后出了一身白毛汗,苦着脸道:“就算是败类,那也是败类中的霸者——人家是修行者啊!我在人家面前,便似那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的份啊!师父,您二位最疼我,不能眼睁睁看我被宰了啊!”
“既然知道,当初就不该这么鲁莽。”勇公子有些埋怨,“不过若是不出金府大门,他们倒也进不来……当年那阵法师在金府布下的大阵,是能挡得住炼神初期的大高手……”
“可他总不能一辈子龟缩在家里吧!”金老怪毫不客气地,“总是个带卵子的,这么做会被别人笑……”
陈浩然立即摇头道:“我才不要整天缩在家……”然后谄媚道:“二位师父,要不然……你们帮个忙,把他们给解决了……以你们的神通,动动手指头,他们就死翘翘了……”
“没那么容易。”勇公子摇头,“据来的共五人,一个聚气后期,两个聚气顶峰,还有两个是成丹期的高手……”
陈浩然这回脸色是真有点难看了。
那个姬八这种阵容,还真是高看他!估计是因为姬八见陈浩然一席话竟能让那老人踏入成丹,潜意识中就认为陈浩然最少也是成丹期的高手,加上夏星、夏辰两个也都不是吃素的,他所带的随从除了那老人之外却都是普通人,所以当时才一脸不忿却忍气吞声的走了,随后却发了狠,浪迹凡尘的修行者就不多,他硬是一下子找来五位,其中两位还是凡尘中罕见的成丹期高手——这次看来这姬八是铁了心要找回场子了。陈浩然如是想。
这下子麻烦可真大了!
若是到时候那些人杀上人来。两位师父肯定是要被那两个成丹期的高手缠住的。夏星不过凝神中期,夏辰也才凝神顶峰,对付对方一位聚气后期、两位聚气顶峰。只有**的份。而自己……根没有资格在战斗序列当中,一上场就得没命。
自己死了事,但不能连累到两位师父和弟弟妹妹们。实在不行,就干脆学学革命先烈,等他们来的时候,自己抢先跳出来慨然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累及无辜!”然后直接抹脖子……
陈浩然摸了摸脖子,以他如此惜命的个性。还真舍不得。
“倒是有个方法……”勇公子沉吟道。
陈浩然眼前一亮,连声道:“师父。什么方法?”
勇公子摸了摸他乱蓬蓬的头发,带着一丝不舍和惋惜,道:“你身上有长生门的玉牌,虽然无法成为门内弟子。但做杂役却也不难。你若远走昆仑,不定另有机缘,能踏入修行路……”
陈浩然目光一动,沉吟下来。去昆仑……没想到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最后还是要去昆仑……不知道能否见到谷大叔呢……
金老怪则哼道:“来就来!谁怕谁!不砍了他们老子就不姓金!”
勇公子叹道:“老怪,你也理智些。就算我们不惧怕那些人,但问题还是有。你们想想,若是我们打输了,阳儿免不了一死。能不能保住星儿、辰儿也要另;若是打赢了,就怕那姬八恼羞成怒,在大周帝前进谗言。以我花古百姓为代价,换他心头泄愤,那我们岂不是害了国的百姓。所以这件事……实在有些进退维谷……”
陈浩然思虑片刻,突然翻身跪倒,恭恭敬敬给两位师父磕了三个头,抬起极亮的眸子。难得一次郑重道:“师父大恩,徒儿永生不忘。惟愿徒儿走后。师父与弟弟妹妹身体康健,修行顺利!还有,徒儿这次要去十几万里外的地方,师父们能不能多给点盘缠、法宝啥的,不然我怕没到地方,命就交代了……”道后来,他已经又是一副笑嘻嘻的痞子样了。
“就知道你这子没这么容易打发!”金老怪道,“以你两位师父的家底,还会委屈了你不成?”
于是,陈浩然去昆仑长生门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对此时的陈浩然来,他不过是为了避免家人师父遭祸,出去躲一躲,顺便出去寻个机缘。他不知道,人生有的时候就是在这么不经意的一转弯时,整个路途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昆仑极远,十几万里对于普通人来恐怕要走数十年了;但对于修行者来,还是有许多方法的。
三玄境以下的修行者能够借助法宝御风而行,那也要将近一年;三玄境以上大神通者则能够缩地成寸,十几万里不过月余便到;至于踏入三虚境的祖宗们,无论多远的距离,不过一闪念之间,心到则人道,那才是高手。
至于陈浩然这样的凡人,可没有办法一年多站在法宝上在空中疾驰。高空中充斥着不停往复的罡风,如同钢刀一般,飞地快,阻力大。别普通人,就算是聚气境的修行者,也只能勉强应付,顶多飞上一个月,体力和法力就跟不上了,更不要陈浩然了。
就算有勇公子或者金老怪护着他,他也不可能坚持一年的。其实就算是勇公子或者金老怪,也不可能驾驭法宝一年多去一个地方。对于他们这样的修行者来,时间是最宝贵的东西。
所幸这个世界不乏阵法师,由阵法大师们主持的“虚空阵”,根据阵法师们修行的深浅,可以在虚空中形成极为诡异的通道,把人们在很短的时间内送到他们想去的地方。只要阵法师的功力不是太差,一般和目的地差的不会太离谱。
和弟弟妹妹们洒泪告别,把孩子们郑重交给夏星夏辰后,陈浩然跟着两位师父来到花古国最大的牛马市上。
所谓牛马市,就是来往客商交易马、牛、骡、驴等大型脚力牲畜的地方,非常热闹,独特的气息也非常耐人寻味——那是一个混合着各种牲畜的粪便臭味、身上的骚味、贩的汗味、干草的香味、食物的香……以及,马牛的叫声、讨价还价的吵骂声、马贩子的吆喝声的地方。
这地方陈浩然倒也不陌生,以前也曾来过数次,只是他心中尚在疑惑,难道师父们给他的那个阵法师,还有个第二职业,兼职做马贩子不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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