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余绣衣!”
苏伏眉头微微一挑:“你是余绣衣?”
自称余绣衣的姑娘定定与他对视一会,遂自顾自练起了掌,竟将他视作了空气。
苏伏轻咳一声:“在下非登徒子,日前有个自称余绣衣的姑娘,将某骗来此城。一番找寻,不想寻到你处,当中似有阴谋,姑娘能否配合在下调查一番?”
他原以为对方会看在他赠罡煞的份上出手相帮,岂料她仍不理会,自顾练掌。她这门《龙蛇十象》端的是玄妙非常,拳掌皆宜,覆盖力灵二大层面,同阶之内,极少有人是她对手。
沉默片刻,苏伏忽又试探道:“敢问姑娘可是叁十三娘后人?”
“哗”
此言好似点燃火油,那姑娘美眸愈加冰冷,掌风随之变化,化作罡风一样冷冽,拍击向苏伏。
但见那掌风,形如风刀,却有罡风冷冽,眨眼就到苏伏门面之前。
苏伏识早有感应,剑隅动,望空一点。道理剑意以点中虚空为核心,急速旋转着张开一张护盾,啪嗒啪嗒,好似金属交击一样,把那掌风尽都弹开了去。
掌风势如烈火,怎会轻易熄灭,便将这院四面八方一通破坏,却又惹恼那姑娘。
“去死!”
那姑娘面色愈加冰寒,一丝气机演化,虚空中游尘相随,化作一尾龙蛇,其举重若轻般,双掌相互交击,嚯嚯两声,苏伏立足地轰然被莫名巨力撞得四分五裂。
苏伏识之中早有察觉,先自躲开。他还敏锐察觉,对方这掌比之前次更纯熟,威能愈加了得,显然也点亮神魂玄光,晋入与他一般无二的玄真境。
虽然心中赞赏,可她三番两次动手,丝毫不顾往日情面,令他有些不快。心想不如就此退去,再从长计议罢了。
“二位且住!”
苏伏正待退去,耳边却传来一个熟悉音声,不由循声去望。
却见院外疾步走来一个身穿大红枣衣,双十年纪的姑娘。这姑娘并不如何貌美,脸上还有几粒儿雀斑,却令苏伏又是欢喜,又是亲近。
“喜儿师妹?”他惊喜地唤了一声。
这疾赶来的,可不正是鸩长老亲传弟子喜儿么!她有些腼腆地笑着,却早没有邻家姑娘的味道,转而多了些淡愁,不知这愁从何而来。
“啊,原是苏师兄,您怎么来了?”
喜儿好不惊讶,又是欢欣道:“绣衣快快字,这是我师兄!”
余绣衣收拳住了手,看也不看苏伏一眼,径自往内屋走去。
喜儿早已见怪不怪,道:“师兄,您怎么和绣衣打起来了。”
苏伏苦笑一声:“你可曾见我还手了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有两个余绣衣?”
“两个?”
喜儿忙将苏伏请到正院,这是一幢四进屋舍合成的大宅院,沿途许多下人,见着喜儿纷纷行礼,口称门主。
苏伏心中愈来愈惊讶,前次见到喜儿,是在鸩长老的葬礼上。那时有个不愉快,喜儿曾用非常痛恨的眼神望着他,此后她便不见了踪迹。剑斋因感亏欠鸩长老,却任由她在外飘荡,未曾召回。
经久未见,昔日初见时感受涌上心头,不觉感到亲近,见她不再有异常,心中略定。
来到正堂,喜儿请苏伏坐了,吩咐仆从上了茶,这时那两个掌柜与仆妇双双来到,向苏伏赔礼道:“不知是贵客驾临,多有得罪,万望见谅……”
苏伏微微笑道:“二位不必如此,倒是某不知深浅,冲撞了贵庄。”
两人见他没有生气,这才安下心来,各自施礼告退。
喜儿这才疑道:“师兄怎会寻到此地来的?”
苏伏当即将前事备述一遍,末了道:“我追寻那人下落,来到这里,不想引了误会。”
喜儿愈来愈惊讶:“如此来,有人冒充绣衣,将师兄自莒州骗到了神州,而后不知去向?”
“正是!”苏伏点了点头,又道,“鸩长老葬礼后,未曾再见,喜儿怎么摇身一变,成了道杀门门主了?”
喜儿腼腆一笑:“是好友抬举,当年奉师命来神州,结交二三好友,各自胸中都有意气,想举那代天行道之事,道杀门因此而诞。”
苏伏恍然道:“原来如此,不知道杀门徒都有谁人。”
“与师兄知道也无妨。门中能称门徒的唯有四人,妹算得一个,尚有七罪、燕琳、绣衣。”
“哦?果真只有四人?”苏伏惊讶更甚。
喜儿掩嘴笑道:“师兄怎知道杀门徒只有四人?”
苏伏摇了曳:“听那假绣衣所言,应是道杀门徒无异。罢了,那余绣衣可是叁十三娘后人?”
喜儿叹道:“正是,她娘亲在世时,便将她托到外面人家将养,后来她长大成人,便自己暗中修炼。不想叁十三娘叛出黎家,被生生追杀而死。这些年她过得很苦,一心只有修炼与报仇。”
“对了,师兄看似早认得绣衣,难道你们曾经见过面么?”
“倒是有过一面之缘!”苏伏便将凝罡时遭遇来,末了又道,“无怪提到十三娘,她便当场翻脸,黎家知道她的身份么?”
喜儿饮道:“若是知道,道杀门在大图国岂有立足之地。如今黎家抽不出功夫来对付我们,否则早不得已迁出大图国了。”
苏伏对于道杀门的宗旨不认同也不否定,但对于喜儿自己在外头闯出一片天空,感到有些欢喜。
“喜儿,你真的不愿回去剑斋,接任鸩长老的职责么?”
喜儿神情微郁,转过脸去,道:“师兄不用再劝了,我不想同师尊那样无趣地活着,无趣地死去,我是不会回去的。”
当年天真烂漫,心思单纯无邪的姑娘,终于还是长大了。
苏伏心头微微发酸,他多少有点理解喜儿,便道:“那便偶尔回去,看望看望他老人家,与他些话,一些他还在世时,没能出口的心里话。”
“嗯!”喜儿点螓。
堂内一时陷入沉默,片刻后,苏伏打破这沉默:“关于石泰师兄之死,你可曾打听到些什么?”
喜儿道:“有一些线索!”
苏伏来就不抱希望,闻此惊讶道:“什么线索?”
“当年石师兄以血肉魂魄化作一剑,连他随身储物袋都毁了,那神意元辰丹亦烟消云散。师兄以为,谁能在这剑下逃得性命?”
喜儿不待苏伏应答,便即开口:“真人以下无人逃得过!假若石师兄与敌同归,乃是合情合理的,故剑斋穷尽了情报,都不能捕捉凶手半点线索,因他早便死了。”
苏伏点点头:“不错,没有人可以逃过那绝杀一剑!”
喜儿摆了摆手指头:“这个想法却是错误的,师兄可知黎家影子的由来?”
“知道一些,似乎与炼魂锁魄有关,每个影子主魂都会存在黎家部?”苏伏应道。
“不止如此!”喜儿淡淡道,“黎家的影子,几乎不死不灭!”
苏伏仍是不明白这与线索何干,疑道:“这与石师兄之死,有甚么关联?”
“一年前,道杀门出了个任务,要杀一个贪官,意外得知这贪官原乃是黎家部的执事。他为了活命,抖露黎家许多隐秘,其中有一件……”
喜儿顿了顿,道:“那贪官,二十多年前,有一天夜里听到了黎家现任家主妖鬼凄厉的惨叫,似乎是被打杀得只剩残魂,逃回来后,还携了一丝可怕锋芒,把整个影堂都摧毁了。”
“那天夜里,知晓此事的外姓人都被处死,他因离得较远,又在屋中不曾出来,逃过这一劫。此后数载,妖鬼销声匿迹,几乎再没有见过他。”
苏伏双目眯成一条线,寒芒迸射而出:“是他!”
“无法肯定!”喜儿安抚道,“师兄千万不能冲动,不想师兄今日误打误撞来此。我待查探无误,便报与剑主知道,届时自会一并知会师兄。”
“喜儿宽心,为兄不是鲁莽之人!”苏伏宽慰道。
喜儿微微一笑:“师兄如此,我便放心了。对了,师兄远道而来,定未寻得落脚处,不如在此住下如何?”
苏伏自不会与她客气,便待答应下来。
“喜儿,喜儿,听来了客人,教姑娘瞧瞧长甚么模样!”
这时外头忽有个姑娘一阵风般火火地闯入,见到堂内客人是个男的,不由‘噫’的一声,随后一声惊叫:“啊G你?”
苏伏早知有人入来,只当是道杀门之人,不曾在意,此时闻着声音耳熟,不由回身望去,却是脸色一变:“是你!”
那人双睛咕噜噜一转,望外就逃。
苏伏冷哼一声,也不见作势,曼珠沙华咻地过她,将她生生逼了回来。
“燕琳,莫不是你将师兄诳来的?”喜儿忽然捂嘴一笑,明白过来。
“刀剑无眼,玄帝大人有大量,快快收了,收了罢……”这姑娘娇俏可人,可不正是自称余绣衣,将苏伏骗到此处的那位!
她对着寸寸逼近的曼珠沙华讪笑摆手,边往内堂退步。
苏伏收了飞剑,淡淡道:“绣衣姑娘,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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