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存放的酒浆,自是不可能有王府的美酒甘甜,可喝在刘辩的口中,却是别有一番甘冽滋味。
喜获丰收的村民们,载歌载舞,庆贺着捕到了满舱的鱼儿。
而此时离村子稍远处的一处河滩边,十多个汉子正相互挤挨着,蜷缩着坐在一处。
刘辩离开王府时,并没有要求带同卫士,他们这些暗中前来保护的卫士,便是要多吃了不少的苦。
十多个穿着百姓深衣的卫士,一边啃着随身带来的干粮,一边看着远处点燃了篝火的村。
“殿下在村子里吃鱼,我等在此处啃干粮!”一个卫士咬了口手中用粟米面制成的饼子,嘴里咕哝着:“这般暗中保护,还真不如跟在殿下身边来的惬意。”
“想吃鱼,你便去村子里好了!”那卫士的话音刚落,另一个卫士就打趣着插嘴道:“看王将军可会扯了你的皮!”
刚咕哝着表示不满的卫士撇了撇嘴,望着村内点点篝火便没再言语。
就在这十几个卫士望着村的时候,坐在最边角的卫士突然一把抽出了长剑,猛的站了起来。
那卫士站起来的同时,另外几个卫士也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赶忙将长剑抽了出来站起身望着马蹄传来的方向。
远处村里还传来村民们载歌载舞的声音,可马蹄声在卫士们的耳中,却是异常的清晰。
马蹄声并不杂乱,从那有序的踏动地面的沉闷声响,卫士们能听的出,朝他们这边奔来的,只有一匹快马。
蹄声来清晰,终于,在卫士们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骑着快马的身影。
马背上的那个人,身形很是高大,头上戴着一顶宽边的竹编斗笠。
斗笠这种物事,只有南方多雨的江边才较为普及,在洛阳一带有人戴着斗笠,着实是会让人感到有些奇怪。
看到那人的身影,十多个卫士不免都有些紧张了起来,纷纷持着剑,面朝着那个离他们来近的人。
骑着马的汉子策马奔到离他们只有七八步远近的地方,猛的一提缰绳,胯下骏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离河边很近的地面,湿气很重,人立而起的骏马两只前蹄落在地面上,除了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根是连半点尘埃也没扬起。
持诫那汉子对峙着,卫士们心内都是有些紧张。
虽然对方只有一个人,可习练剑术也算是颇有几分造诣的卫士们,却是能看出,这个人的剑术造诣,绝对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可以比拟。
“你是何人?”一个卫士持着长剑,在那人勒住战马的同时,跨步向前,向那人冷冷的问了一声。
马背上的汉子并没有言语,他甚至没有将斗笠掀开,只是以一双如刀的目光,在眼前的十多个卫士身上逡巡着。
看着这十多个卫士的时候,马背上的汉子就像是在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目光让卫士们浑身都感觉很是不太爽利。
与卫士们对峙了片刻,马背上的汉子并没有向他们发起进攻,而是伸手到怀里,从怀中摸出了一封书信,甩向了那十几个卫士。
甩出书信之后,那汉子一勒缰绳,兜转战马,朝着一片浓重的夜幕策马奔了过去。
他甩出的那封书信,在河风的吹拂中,就好似翩翩的蝴蝶一般,翻转着、舞动起靓丽的风姿,摇摇曳曳的掉落在地面上。
一个卫士跨步上前,将书信捡了起来。
展开书信,卫士看见上面并没有写太多的字,只是写着“朔日子时,秦王薨”几个大字。
看到这几个字,卫士心中陡然一惊,连忙抬头朝夜空看了看。
满天的星斗铺满了夜空,只有一轮如同女子眉黛般细的月牙儿挂在半中天。
下弦月已是快要被夜色掩蔽,朔日眼见就要来临。
望着夜空中那轮月牙儿,那卫士再也不敢耽搁,赶忙向身旁的另外几个卫士喊道:“刺客传来书信,朔日子时刺杀殿下!我等快去禀报殿下!”
十多个卫士听是刺客前来传信,定下了刺杀秦王的日子,丝毫不敢多做耽搁,连忙跑到他们藏匿战马的地方,纷纷翻身跳上马背,策马朝着村冲去。
正在村内空地上狂欢的人们,听到村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都纷纷止住了狂欢的动作。
女人带着孩子,飞快的跑进了家中,而男人们则从家里找处兵刃,在村子里摆出了一副迎战的态势。
村民们的反应很快,原还在狂欢的他们,只是在马蹄传来的那一瞬间,便做出了应对,显然平日里对应付外敌突袭没有少做工夫。
淘浣娘和翠姑一同返回家中躲避去了,刘辩双手背在身后,眉头微微蹙着,望着传来马蹄声的方向,连一句话也不曾过。
王柳、王榛则早已抽出长剑,分别立于刘辩左右两侧,静静的等待着村外骑马的人来到此处。
当十多个骑着骏马的身影出现在王柳、王榛视线中的时候,俩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的脸上都现出了一抹疑惑。
她们认出了那十多个身影,那些人正在她们暗中安排在外围保护刘辩的卫士。
这些卫士应该是守在外围,根不应该贸然前来面见刘辩。
他们来了,只能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外围出了问题,而且一定是他们无法应对的事情。
王柳、王榛晓得来的是什么人,村民们却是不晓得,依然一个个摆出了如临大敌的架势,只等着来人到了,一旦侵犯村子,便展开一场厮杀。
十多骑快马进了村子,片刻也没有耽搁,径直朝着刘辩这边奔了过来。
到了离刘辩只有十多步的地方,卫士们纷纷跳下马背,其中一人飞快的跑到刘辩身前,半跪在地上,双手举着他们刚才得的那封书信道:“启禀殿下,此处有书信一封,恳请殿下即刻返回王府!”
卫士的一句话出口,附近的村民都愣住了,一双双眼睛都看向了刘辩。
村民们第一眼看见刘辩的时候,都觉着他和秦王生的十分相像,可转念一想,秦王日夜操劳,哪里有闲暇来到此处?于是便想当然的把刘辩当成了一个寻常的客人。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位看起来与秦王十分相像的人,恰恰就是秦王!
“民叩见殿下!”只是愣了一愣,百夫长立刻就反应过来该如何去做,赶忙跪伏在地上。
百夫长一跪,包括朱三在内的所有村民都跪了下去。
转身朝村民们虚抬了一下手,刘辩并没有立刻去接卫士手中的书信,而是向村门们道:“乡亲们今日丰收,王也很是欣喜!王只愿乡亲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河岸边上,王布下的龙门阵,乃是守待鱼之法,乡亲们可每隔两三日去检视一番,至于去河中捕捞,还是莫要荒废了!”
“民等谨记殿下教诲!”跪伏在地上,所有的村民都齐齐应了一声,不过却并没有人敢抬头多看刘辩一眼。
就在村里的汉子们都跪在地上的时候,先前藏在屋内的妇人与孩子们也都纷纷走出家门,跪倒在汉子们的身后。
翠姑陪着淘浣娘从屋内走了出来,听到村民们呼唤刘辩为“殿下”,翠姑即使再愚钝,也是晓得淘浣娘是秦王的女人。
陪着淘浣娘出门,翠姑想要伸手去搀扶淘浣娘,却有惧怕唐突了,好几次都没敢真个将手伸出去。
见翠姑如此涅,淘浣娘微微一笑,主动伸出手,与翠姑桥,走出了家门。
手被淘浣娘桥,翠姑浑身陡然一震,就好似触电一般,却不敢将手给抽回去。
与翠姑桥手儿出了家门,淘浣娘走到刘辩身侧,先是松开了翠姑,尔后向刘辩福了一福。
“王榛,王以为,你该给翠姑一个解释!”看到淘浣娘和翠姑来到面前,刘辩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向王榛了这么一句。
“诺!”刘辩的身份已经暴露,王榛也没有必要再隐藏她的真实身份,不过身旁都是村民,若是把话的太开,反倒会给翠姑招惹来许多麻烦,她先是抱拳应了一声,尔后走到翠姑身前,附在她耳朵上,声了句什么。
听完王榛的话,翠姑一脸愕然的看着她,眼窝中已是蕴集起了晶莹的泪光。
“翠姑妹妹,末将日后定会常来看你与朱三哥!”在翠姑耳边了一句话之后,王榛桥翠姑的手,朝她甜甜一笑道:“我等既是有缘,妹妹何妨叫上一声姐姐?”
当王榛出这样的一句话时,心内明白究竟发生过什么的朱三是满脸的愕然。
他为翠姑选的“男人”,没想到竟然是秦王身边的女将军,如此一来,可是真的闹出了个大笑话,好在村子里的村民们并不晓得这些,否则他与翠姑日后定是无颜在村内生活下去了。
双手被王榛桥,翠姑红着脸,轻声唤了一句:“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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