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的酒楼,上菜度自然也是一流的。 冷菜热菜汤羮糕点,依序摆满了整张桌面,颇为壮观。
徐兄练完巩后一直没吃东西,早就饿了。他也顾不得斯文,与李西墙两人下筷如飞,吃得热火朝天。
顾煊等他们啖性正浓,故意长叹一声:“如今长春堂里山雨欲来,日后恐怕没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在此俯瞰姑苏,享受美味了。”
徐兄当听不懂,继续埋头吃菜。
李西墙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徐兄,示意他多少给点面子。
徐兄只好停下筷子,道:“顾掌柜,我听新来了一位杨大夫,您麾下又多了一员大将,这不正明咱们长春堂蒸蒸日上么。”
顾煊摆出一副头痛的模样:“这位杨大夫可不在我麾下。”
徐兄假装不明所以,问道:“为什么?”
顾煊道:“他是我二婶介绍来的,背靠大树好乘凉。人家根不服我,怎么管?”
李西墙就道:“这是顾家的家事,咱们来不该多言,但是那杨大夫实在太不讲规矩」然抢病人b是大夫做的事?”他有好几个病人被杨大夫抢了,心中颇为怨愤。
徐兄暗道:人家才来几天,就能抢你的老病人,这明你自己没事。
他呵呵一笑,又继续吃菜。
顾煊与李西墙对视一眼,道:“兄,顾家有位宝哥儿,年龄与你差不多大,一向体弱,你看,要不陪他一段日子,顺便帮他调理调理身子。他是老祖宗的宝贝,只要他帮咱们句话,那姓杨的也就吹不起什么妖风了。”
徐兄筷头一顿:“调理什么的我可不会。师父,得你出手。”
李西墙暗道:看来晓之以情行不通,那就只有动之以利了!
他就:“等那杨大夫走了,我便分些病人给你,也让你坐诊,诊金与我对半分就是了。”
徐兄倒不在意银钱多少,只希望亲自坐诊』过这个待遇却要以参与内斗为条件,让徐兄很不愉快。一时间,他又心生厌恶,想着回木渎清静读书,跟嫂子姐姐聊天笑,不理会这些龌蹉俗事。
徐兄正在犹豫,就听到外面有人高声叫门:“可是顾掌柜,徐大夫在里面?”
徐兄颇有些茫然。这个声音陌生得很,完没有芋。又莫名其妙叫自己徐大夫,会是什么人?
顾煊和李西墙的脸色却很难看。顾煊低声道:“杨成德杨大夫。”
徐兄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他们的眼中钉杨大夫,他是来找麻烦的?
杨成德当然不会因为里面没人应就走,他故意提高了声音,道:“明德公,看来顾掌柜是不欢迎咱们呐。”
顾煊一听“明德公”,脸都白了,连忙冲过去开门,还没看清人呢,就打躬行礼:“卸不知二叔大驾光临,失礼失礼!”
李西墙也连忙站起来,见徐兄仍旧坐着,连忙拉了拉他的胳膊。
徐兄才吃了个半饱,心中暗怒:就不能消消停停把饭吃完啊!
他满不高兴地站起来,却机智地将这份不耐烦收了起来。他还不打算立刻离开长春堂,起码也要去临清看看药市。
顾家二房房长顾仲伦,号明德,乃是一位老举人,考了三十年没有中进士。年过五十之后,他也懒得再去赴考了,********在家做个乡绅。他大哥顾伯礼,三弟顾叔谦,都是进士出身,如今一个是副都御使,一个是开封知府。顾仲伦虽然只是举人,在苏州地界却比寻常进士还有脸面。
顾仲伦年过半百,已经不指望再进仕途了,所以对黄白之物颇为上心·春堂这么棵耶树一直游离在他掌控之外,早就成了他的心病。当初顾煊找不到大夫来坐堂,暗地里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当然,主要还是顾煊不争气。
顾仲伦和杨成德一同出现在醉月楼,显然不是偶遇。他踱着方步进了雅间,径自到座坐了,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脸色就突然变了。变了又变,好像看到一桌的****。
“就吃这个?你们就吃这个!”顾仲伦指着桌上的菜肴,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煊啊!我跟你过没有?待人要宽厚啊,宽厚大夫是咱们长春堂的大功臣,你就请人吃这个?”
徐兄看了一眼李西墙,暗道:你就这么白白被人无视了,有没有恼羞成怒呀?
李西墙回了徐兄一眼,暗道:韩信能忍胯下之耻,我李西墙还受不得这无视之辱么?
师徒两人正心有灵犀眉目传情,顾煊就赔着笑脸上前道:“二叔教训得是,教训得是。侄儿贫寒惯了,总想着能驶钱是一钱。”
顾仲伦瞪了他一眼,当即叫了店里伙计来,又点了菜。且不他此来用意如何,菜品倒真是上去了一个档次。
顾仲伦点完了菜,看着徐兄就笑,道:“英雄出少年,没想到徐大夫如此年轻,却把一帮老医生比下去了。哈哈,朱嘉德连家都不回了,整日带着徒弟往燕仲卿家跑,就是要亲眼看看那个五什么散来着”
“五积散。”徐兄快人快语:“效果如何?”
顾仲伦一抚掌:“对,他就是要看看五积散的效果如何。”
徐兄觉得他脑子有些慢,不能跟上自己的思路,只好又问一遍:“如何?”
顾仲伦仰头一笑:“自然是极好的Y秋正日子上,燕家就带着孩子来长春堂谢恩啦。唔,杨大夫是见了的。”
杨成德也笑道:“我亲自给那孩子把了脉,根不能想象他之前还重搏死,可见这药真是对症。”
徐兄就道:“康复了就好,谢倒是不必,反正我也拿了他家的诊金。”
顾仲伦呵呵笑着,又问徐兄是不是喝酒。大中午的,徐兄自然不能喝酒,他就给徐兄又要了一盅斑肝汤。
“这斑肝汤啊,是用斑鱼的鱼肝和背上的两片活肉为主材,辅以火腿片、香菇、笋片,用滤过的清鸡汤熬制而成,味道极其鲜美。”
顾仲伦显然是一位老饕客,如数家珍:“鱼肝必须肥嫩新鲜且不,一条鱼的肝只有一鞋,熬一盅汤起码要五条鱼的鱼肝。有些店偷工减料,不舍得下钱,用的鱼肝就少,那样熬出来的斑肝汤就被鸡汤和火腿抢掉了主味,所谓喧宾夺主也!”
他这番话像是给徐兄解这汤的不凡,又像是有所暗喻,让顾煊和李西墙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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