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兄把施诊的地点放在了前院，四根木桩搭了个凉棚，里面摆张桌子就行了。? ?以前家里用过的竹帘现在也正好拿出来，前后左右一垂，便是一个封闭的姓间。
这活多不多，少不少，好在家里人多，黄仁又肯卖力气，凉棚很快就搭好了〈候诊的人也已经在凉棚前排了队，只等徐兄出来。
徐兄出来之后，一眼扫过候诊的队伍，足足排到门口。他看这些人的脸色，基都没什么大问题，只有两个十分糟糕。
徐兄进了诊室，吩咐黄仁先把那两个脸色糟糕的带进来。这两人依次进去，都是伤寒症，因为家里没有钱，所以硬熬着。如果没有徐兄在木渎义诊，他们就只能熬到自愈，或者熬到死。
徐兄一旦进入诊断状态，可就什么情绪都没有。既没有怜悯，也没有同情，只有身心的投入。
“衅，你来摸摸。”徐兄突然叫黄仁进来。
黄仁兴奋得差点晕过去。刚成为学徒，转眼就能跟着师父临床了，这简直就是天上掉包子啊！
而且还是纯肉馅的！
黄仁一出手，徐兄就开始翻白眼了。这孩子连位置都不知道，还以为他平时多注意观察呢。徐兄当然不能叫他瞎按，便将寸关尺的位置了，又了指势轻重，然后将自己诊断下来脉象了一遍。
黄仁不敢轻忽，他没有背过脉经，只好硬生生将徐兄报出来的脉象跟自己所按得的感觉联系起来。
徐兄并不觉得浪费时间，书什么时候都能背，但是每一次的按诊都是成长的机会。而且书上也不过就是前人总结出来的二、三十个脉象罢了，最后还是得通过临诊，自己总结分类。
这两个重症病人是重症，却也是矮子里拔高个儿，比较出来的。其实查并不复杂，人也没到卧床不起的程度。徐兄看完了两个重症病人，尽量给他们开了便宜的药材，然后就开始跳着叫了。
外面排队的人登时不满起来：凭什么比我晚来的人能够先就诊呢？
徐兄的理由也很充沛：之前人家帮忙搭棚子的，属于先交了诊金，自然应该排在前面。
其实除了那两个重症病人，其他人多是一些毛病，如果徐兄今天来不及给他们看，不定明天自己就好了，所以谁在前谁在后并没有意义。更何况除了这些有问题的病人，更有一帮人着“有泊病没插检”的心态来的，反正不收诊金，叫医生看看也不吃亏啊。
徐兄来者不拒，拿了嫂子罗列的劳务清单，正好筛选出身体不错的人帮忙干活。至于身体有问题的，徐兄反倒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就算帮忙也会考虑实际的身体情况。
黄仁从未见过以劳务为诊金的大夫，十分新奇。一早上接连看了十余位“病人”，家里的活就被人包完了。
徐兄眼看着外面人来多，借着休息的机会，就问夙晴：“嫂子，家里还有什么每天都要干的活？”
夙晴想了想，只有洒扫庭院是每天都要做的。于是徐兄就在收“诊金”的时候加以安排，一连安排出去十来天。
这就是真正的“诊金从权”了。
临近中午，徐兄听到一声肠鸣，望向黄仁：“你饿了？”
黄仁很有些不好意思，满脸通红。
徐兄大笑道：“你肚子的叫声跟衅还有些像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都喜欢吃肉的缘故。”
黄仁干笑道：“谁不喜欢吃肉呢。”
徐兄登时就想到了师叔祖，他老人家就“鱼生火肉生痰”，偶尔吃鱼还行，肉是压根不碰。唉，也不知道师叔祖走到哪里了』过像他那样的神仙人物，恐怕也没法揣测。
黄仁见徐兄突然失落下来，正有些惶恐，就见帘子一掀，进来一个年轻妇人。妇人手里还迸一个数月大的婴儿，满脸尴尬地看着徐兄。
黄仁心道：先生学的是大方脉吧？轩也能看么？
徐兄也有些意外，道：“马家娘子？”街坊就这么多人，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马婆子的儿媳妇也算是熟人。
马家娘子就迸孩子坐到徐兄对面，满脸歉意道：“兄，大夫，我婆婆是个浑人∠是要做些自以为聪明的事，些不该的话。我知道她惹得你跟巽姐不高兴，只求你看在多年街坊的情面上，别跟她计较了。”
徐兄看了看那怀中的孩子，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个人就是有些脾气。对我好的人，我恨不得百倍回报他。对我不好还想占我便宜的人，我也不会客气。”
马家娘子连忙点头道：“是是，您这是恩怨分明，是大丈夫所为。今天我来，是想求徐大夫给看看，这孩子一直夜啼，再哭下去恐怕就要夭折了。”她着话，眼睛就已经红了。
天底下再没有什么情感，能够胜过母亲对子女的爱护了。
徐兄想接过孩子看看，但是他从未抱过孝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上下其手。马家娘子还以为徐兄不肯出手帮忙，又道：“徐大夫，求你了。规矩我懂，只要能治好我儿子，就算是做牛做马我也乐意。”
徐兄刚要话，就隔着帘子冲过来一个壮硕的人影。那人一把掀开帘子，进来就指着马家娘子的鼻子骂道：“你个贱人！跟你了别来找他还偏来！我的脸都叫你丢光了
马家娘子脸色煞白，只是坐着不话。
徐兄知道马婆子的儿子也是个浑人，就：“老马哥，何必拿自己儿子性命赌气。我也没什么过分要求，叫你老娘过来道个歉就行了。”
马百官虽然身形长得高大，却只会卖力气，从来不敢在街面上玩耍，乃是出了名的窝里横。即便面对徐兄这种比他矮一个头的少年，他也不动粗。这份骨子里的怯弱，让他面对徐兄的时候只能沦落下风。
不过今天他大概刚刚被他老娘鼓动过，怒气冲冲对徐兄道：“我家的事你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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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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