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兄返回客舍的时候,街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猎 文 在灯影暗处,还是能够?到微微晃动的人影,那是卫所军布置下的暗哨。
锦衣卫们都已经吃了饭,各归岗位,将客舍前后警戒起来,以免贼人进来。
高氏父女还没吃饭,要等徐兄回来。
徐兄见了高知府和高若楠,道:“你们干嘛等我,先吃就行啦。”是这么,但是看看桌上刚刚热出来的晚餐,有人陪着一起吃还是很幸福的。
高知府道:“我身陷囹圄,早就不讲究礼数了。等你只是因为多个人吃饭热闹。唉,眼看就要进京了,以后恐怕都是只有一个人吃了。”
高若楠给徐兄盛了饭,脸上还能看到泪痕。
徐兄知道北京城的压力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一旦进城就是分道扬镳的时候。高知府肯定是没有阳关道可走的,甚至连独木桥都欠奉,实实在在是要往鬼门关里去。
徐兄就道:“其实,不定等你到了京师,皇帝早就忘记你的事了。”
高知府耷拉着嘴角,闷闷道:“圣天子哪里知道我这么个官?还不是上面要人顶罪泄愤。”
徐兄心中暗道:这恐怕比皇帝杀他更加悲惨。死于皇帝之手,还能落个诤臣的名头,不定下一位皇帝还会给他平反,送个好听的谥号。死于奸臣之手,只能落个忠臣的名分,皇帝最多表示遗憾。
这待遇还真是天壤之别。
高知府见桌面上的气氛凝重,抬高了声量“哈哈”干笑两声,道:“不定我高志远也因此在史书上混个名号呢!”他仿佛又有了人生的动力,对徐兄道:“我大可以骂贼而死!如今景泰窃据帝位,霸占法统,圣天子回宫而不归政,实乃篡位之举!我便要大骂他们这些奸臣非君,也好留个清名!”
徐兄心中一颤:你脑子转得倒是很快,不过这真是拿命去换青史留名的机会啊!
高若楠知道父亲真要这么了,必死无疑,眼泪扑扑落了下来,劝道:“父亲,若是认罪能得一条活路,咱们还是认罪吧。我听官员贬谪,总是还有复起的机会。”
高知府沉默不语,自己盘算着生还的希望。他遭难至今也有不短的时日了,外界消息然闭塞,也不知道同年、同乡是否营救他。若是真的能够贬谪了事,那宁可去边塞之地熬个几年。
徐兄见他效忠太上皇的决心也不是很坚定,就放心了。他道:“就是就是,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你们这些好不容易考出进士来的文曲星,总得留得有用之躯效忠圣君。万一过几年太上皇复位了,你却早早殉职了,这多划不来。”
高知府就:“兄,你得有道理。我就算忍辱负重,也尽量要守得云开见月明。”
徐兄哈哈一笑,就道:“好啦好啦,今天也不是坏事,好歹我还赚了一些银子。咱们这就动筷子吧!”
高若楠正要回避,就听高知府道:“若楠,你也在这儿吃吧。”
高若楠在外面扮成男装也跟其他男子同桌进餐,但是当着父亲的面还是十分羞涩,脸蛋瞬间红了。
高知府清了清喉咙,道:“这事早晚是要清楚的。”他等女儿坐下来,方才道:“若楠,其实你早有婚约在身。”
徐兄心中嘎啦一声,有些想逃。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婚约,十六年来从未听过,猛然间就要有个媳妇了。与其是惊喜不如是惊吓。他尤其害怕有了媳妇之后,生活状态会改得面目非,因为嫂嫂总是:等你有了媳妇,我就如何如何啦。
高若楠脸上的红晕还没退去,定定看着父亲。
高知府直截了当道:“就是兄。”
高若楠轻呼一声,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徐兄尴尬地笑了笑,摸着鼻子,道:“我也是知道没多久。”
高知府见徐兄这个模样,叹了口气道:“然而我今天出来,并不是要你们成婚。”
徐兄和高若楠都奇怪地看着高知府。
高知府道:“兄,其实之前我也有悔婚的念头。你别怪我不义,我也想让女儿嫁个翰林,过上高门贵妇的好日子。”
徐兄毫无芥蒂,反倒轻松了许多,道:“可以理解。我若是有女儿,肯定也想她嫁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高知府松了口气,好像卸下了极大的包袱。
他若是那种势利人,根不会有什么纠结。权当忘了,找个手段把徐兄打得远远的——这在他知府任上简直易如反掌。正是因为内心中还残存着与徐荣的情谊,还迸守诺的迂腐,这事才折磨了他一路。
见徐兄毫无跟自己成亲的念头,高若楠虽然并不爱慕徐兄,但也有些被人拒之千里的羞辱,深深垂下了头。她暗道:原来父亲没在苏州有私生子,倒是定了一门亲事。偏偏人家还看不上她,听那意思是:能不娶她,实乃侥幸。
高知府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道:“如今我就要进诏狱了,可谓九死一生,照理女儿托付给你,我用很庆幸。”酒入愁肠,不知是酒力还是悲愁,高知府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道:“不过兄,我这时候只能悔婚了。”
见两个年轻人面色疑惑,高知府道:“兄,你是要进太医院的人~医院是什么地方?天下医者的巅峰所在,都是给皇家看勃药的人。这种地方怎么能容得下一个不清不白的人。”
徐兄懵懵道:“我家往上五代都很清白呀。”
高知府曳:“你娶了我女儿就不清白了。”他硬忍综泪,对高若楠道:“女儿啊,爹爹害了你,从今之后你就是犯官之女。你嫁给谁,谁就是‘心存怨望’,仕途再无可期。叫你去给人做妾,那是爹爹无论如何都受不了的,所以我只能劝你:嫁个田舍郎,好生相夫教子,不定日后儿孙有福,还能得个封诰。”
高若楠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女儿谁都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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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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