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三掰下一块回阳木,区区方圆几十里的地界竟有如此宝贝,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回阳木,顾名思义;据江湖传言,回阳木有起死回生之功效,逆转阴阳之异能,不过这只是些江湖谣传,不可多信。
都说人死如灯灭,要想亡魂转,水中去捞月,试问人世间哪有什么灵药能够“水中捞月”呢?
然则,回阳木虽没有传闻中那么神异,却也是不可多得的天材异宝,可使人聚阳回气,若床榻以回阳木所制,则可延年益寿,青春常驻。
大内禁宫里,皇帝老子的寝宫——养和殿,通体皆是回阳木所建而成,延年益寿之说,想来也所言非虚。
于生人而言,回阳木自然是不可多得之异宝,于死人而言,回阳木好比燕安鸩毒,即便人死之后也无安生可言。
这个道理其实简单,尸体最忌讳的便是阳气,所谓死后不落气,家门必定无人气;而回阳木聚阳气而来,若以此物制棺,棺内之尸阴阳交汇,不生不死,上不得人间再世为人,下不得黄泉喝那碗孟婆汤。
如此一段时日,棺内之尸吸阴纳阳,吞吐日月精华,尸气终日凝聚不散,待得尸气再无外溢之时,棺中之物非人非尸,也就变成了天下至邪至煞之僵尸。
不三眼若明炬,孤山镇的尸祸,即便不是这个店中小二所为,也与之有莫大的关系,想要解决孤山尸乱,如今看来,店小二乃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好在不三先前在其体内种下了一纹道痕,如此顺藤摸瓜下去,想必应有所获才是。
略一计较,不三袖袍一抖,七八方桌椅进入袖袍之中,雁过拔毛,本着无利不往的优良传统,不三自然是不会放过此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异宝的。
不三煞有介事地喃喃说道:“回阳木留在此地,暴殄天物也,凡物不能尽其用,何其不幸,如此做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四下搜寻过后,即便是一片木头楔子,不三都是审之又审,如此吹毛求疵的匠人精神,比之临安城里那座金楼里的镂金师傅也不遑多让。
又摸着半盏茶的功夫,不三面带微笑,心中嘹亮,自诩即便是妙手空空儿摸进这家凉粉儿店,也再寻不得一分一毫的回阳木。
如此作罢,不三方才停下身来,手掌翻起,掌心再次浮现出店小二的身影。
…………
护城河岸,一处河湾,微风正好,阳光不燥,水光粼粼,鱼儿成群。
三五个钓渔翁,沿着七拐八绕的河岸,依次排开;
渔翁们辰时便出了门,即便是昨夜镇里闹腾了一宿,人人心中惶惶,钓鱼翁们也一如既往地摸到了河边,对他们而言,河中那些个钓钩钓的已不是鱼,钓的是时间,是人生,是生活的习惯。
“背后怎么凉飕飕的。”
“你听见脚步声了吗?”
几人大眼瞪小眼,只觉身后野草从子,窸窣作响,心中不免有些发怵;以往时日,僵尸都是夜里伤人性命,难不成这青天白日里的头一遭,哥儿几个便是这般闯上了。
一胆大些的中年汉子,他与这些日日不掇的老渔翁不同,汉子昨日刚忙完春耕,本说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不曾想是要遭了无妄之灾,汉子心有不甘,即是死,也要好生瞧瞧死于何物之手!
汉子一声怒吼,转头大喝道:“谁!是谁!?”
只有轻柔的风声,慵懒地回应着几人。
“他奶奶的,吓死老子了!”,一老头儿说道。
“还是莫道无常事,钓我闲时鱼。”
先前那阵过路阴风,确不是僵尸,而是一路流窜的店小二。
店小二头上顶着三匹瓦片,背上裹着一层厚厚的蓑衣,如此臃肿的装扮,几个钓鱼翁却只觉有人行过,却见不得店小二硕大的身形,这是为何呢?
根结所在,便是店小二头顶的三匹瓦片,以及身披的那件蓑衣,头无寸瓦难遮眼,身无蓑衣不避瑕!
那本店小二偶得见之的古本,其上记有如此之道法,可障人双目,欺人视觉感观;这些寻常老百姓,方外之人,一叶即可障目,哪里能够分辨得清楚呢?
阳光下,店小二的脸越发地白了起来,也越发地瘆人了;
复行几里之后,店小二撑住膝盖,不停地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汩汩淌出,细看之下,汗珠里夹着暗红的鲜血,那是店小二的毛孔里渗出的血,随着汗珠一同冒了出来。
店小二干咳了几声,大口大口地吐着血,店小二心如明镜,他已油尽灯枯,似那风中残烛,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卷起衣袖,店小二搽干了嘴角漆黑如墨的血迹,目光决绝地向前走去,无论如何,他都不可以死在这里,夙愿未完之前,他怎能在这种地方倒下?
拖着残躯,店小二上路了,义无反顾,无回头可言。
…………
一个时辰之后,不三一路跟踪,寻到了几个渔翁所在的河湾。
不三停下脚步,朗声道:“几位老人家,可曾见过那家“伤心凉粉”的店小二?”
“这里荒郊野岭的,寻常也就我这几个老不死的来甩几竿钓,哪里见过其他人?”
不三觉着事有蹊跷,一路行来,路上行人皆不曾见过那店小二,莫非是自己种下的道痕出了岔子?还是那店小二已有所察觉?
不三复问了一句,道:“当真没有瞧见!?”
“你这小儿好生聒噪,莫说我们不曾见过阿山,便是见过,为何要与你说道?”
“小兄弟,我们真没见过那凉粉店的山子,你且去别处找找!莫要惊了那水中游鱼,难得出门钓一次鱼,若是收获不丰,我家那虎娘们儿又得一通臭骂了。”,中年汉子低声央求道。
不三哑然,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不三苦笑不得地转过身去,正欲离去。
中年汉子又道:“且慢!人我们是没见过,阴风倒是刮起过一阵……”
“多谢!”,不三抱拳说道。
言罢,不三只留下一道残影,人已出去了老远。
“这聒噪的小儿,终是走了!”
…………
一处荒草间,不三伏下身子,拨开一跺荒草堆,依稀可见不少草叶上蘸着漆黑的血块,散着淡淡的腥臭味道,而凡是带有血迹的野草都已是枯黄,失去了生机;
孤山一年之中四季如春,各处青草徐徐,这个时节更应是草长莺飞,这枯草如何而来?究其缘由,自然是那草叶上的血迹,那些死气沉沉的血迹。
不三不多想便知,这是店小二的血;这也意味着,他离店小二已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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