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莫时却带领几名弟子最先冲过来,扶住上官文若的背部让她直立坐起。
上官文若朝后方一扬手,示意他们不要插手,再抬起头,直视镇修童子,又道,“多谢堂主大人!”
镇修童子眼一眯,合扇负手走上前来,举着扇尖将上官文若的下巴向上微微一扬,扇尖一转,在她脸上狠狠抽出一道红印子。
“说吧,袁虎袁豹二人到底藏了什么秘密?”镇修童子面带傲气,虽是好奇,却半点求人的态度也拿不出。
“我知道是知道,只是不能说。”上官文若对上镇修童子咄咄逼人的目光,挑逗般又道。
“哈哈哈,堂主,这下您相信我了吧!”袁虎忽然得意起来,“这就是他的缓兵之计。我兄弟二人怎么可能有事瞒得过您呢?”
镇修童子听完此言,霎时有种被人戏弄之感,将扇面展开,边沿正对上官文若咽喉,骂道,“臭小子,敢和爷爷耍花样,嗯?”
“我不说是为您着想。因为这件事,也和您有关。”上官文若淡定说道。
镇修童子愈发好奇,好奇之余又不免心惊胆战。这些年他在亡海盟,善事恶事各行了一半,跟着盟主学武时行侠仗义之事做过,做了赤玉堂堂主后和弟兄们打家劫舍之事也做过。如今盟主大选在即,盟内必是腥风血雨一场恶战,他心中本就忐忑,若是再招惹盟外的事,怕是应付不过来。既然如此,不管这臭小子说的是什么事,还不如就在今晚,将此事做个了断。
“呵呵,既然来了,我今天还非听不可了。”镇修童子一收扇,阴晴不定忽而又笑。将那折扇存于掌中敲了三下,又不动了。
“二位哥哥,既然你们堂主发话了,小弟就对不住了!”上官文若对袁虎袁豹喊去。
“这……”袁虎心中着急却无计可施。
“大哥,别怕,就算他真把事情捅给盟主,我们只要解释清楚,一定没事。我们是为了亡海盟考虑,又没有生出歹心来。”袁豹在一旁低声安慰。
袁虎无奈,只好退在后方,静观其变。
上官文若见袁虎袁豹不说话,便知二人心虚,这下更放心下来,又道,“其实,像堂主这样的聪明人,就算我不说,也早该清楚了。我先问你,依你看,袁虎袁豹在堂中武功如何?”
“不弱。”镇修童子答道。
“那么堂主觉得我的武功如何呢?”
“呵呵,笑话!你我从未交手,我怎么知道你武功如何?”
“我听说习武之人最看重内息修为,依此也可粗略分出高下。不如今天当着众人,劳烦堂主为我把一次脉,这样,您就清楚我武功强弱了。”上官文若说罢,还真单手向上,将右手手腕递了出去。
镇修童子将信将疑将手搭在上官文若脉上。这脉象竟然如此虚弱……内息全乱,想必受了内伤,可又完全不懂调理,阴阳冲撞,时强时弱,毫无章法。看来此人之前受伤时,被高人用内力所救,只是那高人的内息和这人还不能完全相融。任由如此强大的一股内力在体内分散至此却不懂控制,由此观之,此人的武功……
这哪里是武功弱?分明就是不会武功!
“你不会武?”镇修童子一皱眉,疑惑道。
“没错。”上官文若又道,“那我再问,堂主既然已经见到了袁虎,可知道他内伤严重?“
“知道又如何?”
“我不懂武功,就算要设计陷害他们,最多也是让他们受点皮肉苦,要说内伤……”上官文若连连摇头。
“你是说,遇到你之前,袁虎就已经受了内伤?”
“而且还不轻呢!若不是我好心让他白白泡了一个时辰的温玉潭水,怕是他现在走也走不得。所以,堂主就不好奇,到底是何人将他伤成这样吗?”
镇修童子的确好奇,抬眼对着上官文若打量了一番,又偏头沉思起来。袁虎袁豹的武功虽谈不上有多精湛,可机灵劲儿是够了。要说能随便把他们打成重伤……镇修童子回头扫了一眼赤玉堂的人,从左到右,从右到左,目光落在了牛皮心身上。
不不不,牛皮心虽然有股子蛮力,做事凶猛,可拦不住他傻啊。他这个人,最讲义气了,平日里谁动了盟里弟兄一根头发都能跟人对峙半日,要让他和袁虎袁豹打起来,不可能!
“镇修堂主,你还看什么呢?”上官文若冷笑一声又道,“你身后那些人哪个有这么大本事,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害人呢?”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呵呵,”上官文若避开镇修,挣扎着站起身,走到赤玉堂众人面前,又道,“你们堂主不清楚,你们应该清楚才是。赤玉堂内谁武功最高,谁权力最大,谁做事能一手遮天瞒过众人,谁又能将袁虎袁豹打成重伤还让他们二人不敢喊冤?”
还能是谁?只能是镇修堂主。赤玉堂众人皆是震惊,背后传来阵阵议论。
“大哥,要不我们还是全招了吧?伤我们的人不是镇修堂主!再这样下去,堂主会受连累的。”袁豹看不过去,正要冲上前,却被袁虎拦下。
袁虎只微微摇摇头,一句话也不再多说。他自然清楚此时闭嘴的好处。要是不做解释,堂主只会以为这是面前那清音弟子的计谋,可要是他们将追杀祝子安一事说出来,加上今日因为此事让堂主蒙羞,堂主一定会将怒气全盖在他们二人头上,到时候,好不容易保住的这条小命又要危险了。
袁虎考虑完,这才上前,指着上官文若说道,“你休要胡说!我和二弟是外出办事,与人打斗时受了伤。”只此一句,再没别的解释。
镇修童子恼羞成怒,从上官文若背后将扇子伸出,正架在她脖子上,“你要是再敢胡说一句……”
“怎么样?镇修堂主这就想着要杀人灭口吗?”上官文若正气凛然又道,“各位,你们也看到了,如果这件事真不是镇修堂主所为,他为何如此心急要杀我?”
镇修童子听罢,执扇之手不住颤抖起来。他都这样说了,当着众人的面,自然是杀不得。无奈之下,只好将扇子收了回来。
“可是,若真是堂主所为,他为什么要害袁氏兄弟呢?”赤玉堂内一人忽然发问。
“这位大哥问的不错。为什么?这很简单。七日后竞选盟主,像镇修堂主这般英杰人物怎么可能不参选呢?而你们赤玉堂内能和镇修堂主的武功一较高下的怕也就是袁虎袁豹二位了吧。要是将他们打成重伤,盟内大会之时便少了两位劲敌。”
赤玉堂内,议论声一浪盖过一浪,逐渐压制不住。
上官文若趁机又高声道,“各位,这种事你们的镇修堂主不是做不出来。三十八年前,南山一役,镇修堂主为夺首功,不惜残害琉璃主将,这才让琉璃士气低落、屡战屡败,险些全军覆没,酿成大祸。二十六年前,亡海盟于昌池起事,一路向南直取奉阳,若不是镇修堂主不顾堂内弟兄死活,贸然进攻,导致行踪暴露,怎会使亡海盟遭受重创?二十年前,朝廷下了追杀令,百余名盟内子弟被困断崖峰,又是谁为保自己性命,孤身逃走,以百人之命换己一命?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你们的好堂主!”
“住口!”镇修童子目露凶光,毫不犹豫朝上官文若一扇劈来。
“镇修堂主,你有话与我说就是,他年纪尚轻,求您不要同他一般见识。”易未旋身挡在上官文若身前,手举水银针,又道,“若您还是不讲道理,易未就算是今日破了门规,也绝不会让您伤他半分。”
“你说不伤就不伤?你算老几?”镇修怒不可遏,抬扇一挑,竟将易未手中的水银针硬生生切为两半。
再一开扇,正朝易未冲去。
“易姑姑,快闪开!”上官文若急忙劝道。
可易未哪里肯躲?唯有她心里清楚,她身后是昔日掌门之女。故人所托,就算是死,也绝不能辜负。
终于,一扇落下,易未原本张开的双臂缓缓落下。鲜血自头至颈汩汩流出,淌在地上。一阵剧痛袭来,便歪斜昏倒了。
“易姑姑!”上官文若接过易未,将她护在怀里,单手搭上脉,心中暗道不妙。这镇修童子出手实在阴狠,易姑姑的伤没有一两月的调养怕是难好。
上官文若轻叹了口气,将心中怒火又压了压,稳住心神,先让易未门下弟子将她扶回屋内救治。再起身,面无惧色走到镇修童子面前,继续道,“看来堂主不但对下属狠毒,就连无辜之人也不放过。”
“各位!”上官文若负手挺身,朝赤玉堂众人又道,“你们也看到了!你若是不遵从他,就像我一般,只是说了几句让他不顺耳的实话,他便要置我于死地。你要是遵从他,就像袁虎袁豹一般,要是武功高于他,反又招嫉,不死也被他重伤。这样看,要是想跟着他活命,一要乖乖听话,二要武功平平。可要真是武功不见起色,你们还跟着他做什么呢?男子汉大丈夫,谁不是志在天下?辛苦半世,提心吊胆,却落得个无才无能,家仇未报的下场,你们谁愿意?这样的堂主,你们还跟着他干什么呢?”
上官文若还未说完,镇修童子咬牙切齿瞪向眼前人,虽是愤怒却无可辩解。也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对自己如此了解。更让镇修童子觉得惊异的是,这人虽然不会武功,却让他觉得害怕。这感觉,几十年未曾有过了。
上一次觉得怕,还是南山一役。那一次面对的,还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朝字诀主人简随。
可现在,面对清音观区区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弟子,自己这是怎么了?
镇修童子还在沉思,却见身后不少人已放下火把,纷纷将腰间的桃木符取了下来。
“你们干什么?要造反吗?”镇修童子惊诧回头,话音不自觉颤抖起来。
上官文若嘴角一勾,立刻又扬起一抹自信,朝后喊道,“牛皮心,我听说你是亡海盟里最讲义气的,如今你的好主子为了一己私欲伤了你兄弟,你不该替兄弟报仇吗?就算不报仇,至少也不该再为虎作伥了吧?”
牛皮心听罢,抓着常冉的手似乎没那么紧了。
“牛皮心!我对你可有救命之恩,你不要忘了!”镇修童子害怕,连忙补充道。
牛皮心再一听,的确也有道理,随即又勒紧了常冉的脖子。
“呵呵,”上官文若笑道,“要是不说我还忘了。牛皮心,你们堂主的确救过你,当年你掉入冰河,撞到岩壁,几乎没命了。是镇修堂主用牛皮做线将你心上的口子缝合了,所以才叫你牛皮心,对吗?”
牛皮心愣愣地点了点头,很是用力。
“可是你想不到吧!当年推你下冰河的不是别人,就是这位镇修堂主。况且想出牛皮补心之法的也不是他,而是清音观的顾潇长老。镇修堂主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在笼络你。”
“牛皮心,你不要相信这人胡言乱语!看好这个掌门老头,要不然等回去我一定饶不了你!”镇修见上官文若娓娓道出真相,更是焦躁不安。
“牛皮心,你听到了吧!即使真到用你的时候,他还是一心想罚你怪你,而不是谢你敬你,念你半点好。你刚才既然已经要松开常冉掌门,就算是对堂主的违背了,等你们回去,他不会轻饶你的!”
“不会的!牛皮心,你进赤玉堂这几年,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最清楚!”镇修童子忙又辩解。
“你清楚又如何?”上官文若又将矛头对回镇修童子,说道,“你那一众弟子如今已有一半人对你心存怀疑。牛皮心若是继续跟从你,便是与半数赤玉堂弟子为敌,他重情重义,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所以……他绝不会听你的!”
上官文若说完,赤玉堂内部又陷入一片争论,不少人都在劝牛皮心松手。清音观虽然不比武林派别,可在江湖上也是远近闻名,再加上医者仁心人人敬畏,即便是琉璃皇室都要给上几分面子。谁要是得罪了清音观,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最近亡海盟内有不少传言祝子安会接任新盟主之位……众人仔细想想,都觉得堂主今夜带人直闯清音观多有不妥。再加上堂主早年犯下的那些糟心事……实在是叫人难以完全相信。众人东猜西想,甚至觉得这是堂主在盟内大会前所设之局也说不定。可他们神仙打架就罢了,把我们这些武功不高的小喽啰牵扯进去做什么呢?思来想去,众人一致觉得,眼下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先离开这儿。
牛皮心听到大家所劝,终于慢慢将手松开。常冉捂着早被勒红的脖子瞪大眼睛咳嗽几声,像只柴犬般匍匐于地。
上官文若只往旁边瞟了一眼,就对常冉的懦弱丑态再无兴趣。一挥手,直接叫了常玉过来,先把腿脚酸软的常冉搀到一旁。
镇修童子气得眼冒金星,咽喉中一股怒气横冲直撞,可想骂却骂不出。又见上官文若彬彬有礼朝他执手道,“多谢堂主放了我家掌门。我看今日你我双方的恩怨差不多算清了,堂主也该带赤玉堂众人回去好好算算自家账了!”
自家账?镇修童子越听越气,要是没有你从中挑拨,哪里来的自家账?
镇修童子实在气不过,不再多想,扬手开扇,又朝上官文若冲去。这一次,手法极快,力道极足。可上官文若面前,却再没有第二个易未来替她挡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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