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上官文若惊慌回头,才见祝子安正坐在对侧窗子的窗沿上。
无奈之下,只好急匆匆和燕氏道了别。
待燕氏悄悄出去,上官文若才走到祝子安身边,责怪地看了他一眼。
“师父现在进屋都不打招呼了吗?”
“阿若逃出来不是也没和师父打招呼吗?”祝子安也看向她,很是有理。
上官文若毫不示弱:“你我可是约法三章,不准尾随我的。”
“我这哪里算尾随?”祝子安不乐意地跳到屋内,“我可是沿街挨家挨户问过来的。”
上官文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这份毅力。
“那你又是怎么找到我房间的?”上官文若问。
祝子安站在窗边,侧身瞧了瞧街上。
“你将这窗子开得这么大,不是明摆着引我过来接你么?这一楼的屋子就这间的窗子大敞着!”
上官文若愉悦地笑了:“既然师父都猜到了,就带我走吧!”
“想得美!”祝子安伸手点点她的眉心,偏过头去,显然还为上官文若不道而别心生怨怼。
上官文若不去怪他,假装背过身,自顾自叹了口气,又道:“那不然怎么办?你我从这正门肯定是出不去,只能从窗。我又不会轻功,跳下去必死无疑。”
“可我若是抱着你下去,不算违背约定么?”祝子安问。
上官文若狡黠一笑,“师父忘了,我说的是人前不许抱我。这不是人后么?”
祝子安被她的机灵劲气笑了,一时也不知该夸奖还是该教训。
“既是如此,师父可就不客气了!”祝子安毫不犹豫一把搂过她。
“哼,师父客气过么?”上官文若一边怨着,一边直直地看向他,那眼神甚是无辜。
祝子安笑笑,不再多说,抱起她越窗而出。
……
祝子安这一走,林成却是尴尬了,站在门边好一会都未缓过神。
嬷嬷唤了他许多遍,才让他将将抬了头。
良家女们都笑了。
齐冰伶也不例外。
叫她们这一笑,林成更加难为情了,只怔怔地朝齐冰伶看去。
只一眼,又慌张垂下眸子。
齐冰伶婉然一笑,朝巧儿招招手,向她手里塞了一样东西,轻声道:“去吧。”
巧儿点点头,含笑走了。
齐冰伶自楼梯上,对着林成,疏疏行了礼,而后回身进屋,不再出来。
林成见她进去,不觉有些着急了,张了张嘴,却还是说不出话。
“林公子,若是您没什么事,就先出去吧。明日小主们就要入宫,今日需要忙的事还多着呢!”嬷嬷道。
林成慌忙将视线收回,朝嬷嬷道了歉。
可人还站在楼里,似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嬷嬷也有些为难了,一时劝不过他,便先将楼内站着看热闹的小主们劝回了屋。
林成看着楼内人声渐少,希望也渐弱了,不觉低了头。
就在此时,耳畔一句“林公子”。
林成抬头,见是巧儿。
一束光自他眸中一闪而过。
巧儿小心地朝嬷嬷行了礼,说道:“奴婢有几句话要与公子讲,说完公子便会离开了。”
她说着,小心自袖中拿出一小块碎银,放到嬷嬷手里。
嬷嬷将银子握住,清了清嗓子,立刻换了副做派,低声嘱咐:“快点!”而后背过身去,不再过问。
巧儿这才回身看看林成。
未等巧儿开口,林成先问:“可是她叫你来的?”
巧儿点点头,右手手心一展,竟是一块绣帕。
帕子一角,工工整整绣了一个“伶”字。
林成吓坏了,连忙叫她握住。
这字在海宫不能随意写,何况这还是奉阳。
先前怕齐冰伶不懂犯错,林成特异没有教她“伶”字,也不知她是如何知道的。
巧儿小心地将那帕子又朝前递了几分,低声道:“小姐知道这是禁字。但这帕子公子私藏,又不予外人,不碍事的。小姐不过是想叫公子留个念想。”
林成盯着那帕子半晌,仍是犹豫不决。
谁知巧儿见他不接,反倒笑了,又道:“小姐猜出公子不会接,所以将这玉牡丹也拿来了。小姐说,若公子不收着帕子,这玉牡丹她便也不要了。”
帕子一展,其内确是那日林成送她的玉牡丹。
林成想想,还是将绣帕接下,又将玉牡丹放回巧儿手里。
“我收了便是。”林成道。
巧儿早知会如此,开心地笑着,“小姐还说了,留下帕子算是赠别,此一入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公子。”
林成愣住了,“难道她是真心想留在宫里?”
“自然是了。”巧儿反而惊讶,不知他何出此言。
自齐冰伶与她说起选妃一事,她就从未怀疑过。
她不知齐冰伶是公主,也不知这其中忌讳,更不知她夺暮字诀的真实目的,因而没什么好顾虑的。
眼见着自己的好朋友就要苦尽甘来,巧儿是真心替她高兴。
林成却有些慌了。
继而又是一阵沉默。
“公子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巧儿问。
林成木讷地低下头,摇了摇。
巧儿见他有些局促,似乎话未说完。可一旁的嬷嬷已在催促了,无奈之下,只好朝他行礼告别,匆匆跑上楼去了。
林成握住手里的绣帕,蓦地有些生气。
不是气别人,而是气自己。
若自己能有祝子安一半的魄力,便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尴尬地杵在这儿了。
身后,门忽然开了。
李鱼靠在门边,狠狠地瞪着他。
“还不走?”李鱼问。
“就走!”林成答。
走之前,也不忘朝嬷嬷行了礼,又为今日的莽撞道了歉。
李鱼将他扶上马车,而后自己也跳了上去。
李鱼拿过披风,为林成披上,又多瞪了他几眼。
若在平时,林成定会刨根问底地弄清楚,他这般瞪着自己是因为何事。
可今日没有。
林成低着头,一个人陷入沉思。
时而张开手,看看那绣帕,时而又合上手,死死地将它攥在手心里。
李鱼瞧出了他的不对劲,偏头看看车外的雨,故意背对着他叹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走了也好,府上清静不少!”
林成缓缓抬起头,怨怼看他,“李鱼,你怎么能这样说?”
“怎样了?”李鱼瞥了他一眼,“又没说错什么!”
紧跟着又补充道:“她与你毫无干系。再者,就算是因为歉疚,你都帮了她这么多,又是给康王府写信,又是得罪太子妃,又是教她读书认字的,还不够吗?”
早已够了。
林成知道。
他能帮她,本也不全是出于歉疚。
说来他们并不是毫无关系。
齐冰伶是简氏血脉,理应习得暮字诀。
而林成又偏偏是暮字诀的看护使。
早先,盛太后和银铃婆婆就曾提醒过他,凡是和暮字诀有关的人和事,事无巨细,都要向她们禀报。
一月前,林成也确实想过要禀报的。
可这一月以来,林成早已与她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能与女子做朋友。
又或许,齐冰伶大方开朗的性格本就与寻常女子不同。
林成与她相处久了,已很少拘束了。
可今日她这一走,林成在承泽会馆,再见到那么多女人,又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一月以来的成效,瞬间瓦解。
林成想着想着,忽然有些自责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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