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侧门的赫鳍族牛车已经入了城,孟一苇就让李如拙收拾起卦摊。再帮他还了面摊老板的笔墨纸砚钱,两人就开始排队进城。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一驴在付了二十五两入城费后,终于迈进了这座雄峙北疆的石头城。
“这镇北军也太黑了吧,连小黑这只笨驴都要收五两的入城费。”李如拙气愤的抱怨,虽然银两都来自小夫子那只精致的荷包。
孟一苇心想,幸好惜朝绑在行李架上的荷包,没有被撒欢的小黑颠飞,不然自己怕是也进不了石头城。书院夫子的腰牌,可以让剪云山上的大天师下山相迎,也可以让石头城里的镇北侯扫榻恭候,却可能过不了小小的城门守卫。在这些横行北疆的镇北军眼里,想进城,就得交入城费,这是规矩!
“要是没遇到我,你就准备一直猫在城门口,打着道门小天师的噱头,给人卜卦测字?”孟一苇现在对这;李如拙很感兴趣,很少有人能像他一样不在乎身份。这份洒脱恣意,游戏人间的性子,还真是有些像道宗张纸坛。
“我是抱着三个打算!”李如拙一边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四处张望,一边回答小夫子的问话,“起先,确实是有着靠给人算卦挣钱的打算。听师尊他老人家说,他年轻时走江湖看人间的时候,就是靠着铁口直断,不但游历完九州四海,还留下了剪云山上小神仙的诸多传说。我心想,自己就算没有师尊修为高深,但论起仙风道骨,却更胜一筹,就算不能给道门都挣几分香火,但凑些入城费,也还是不难的!不成想……”李如拙苦笑连连。
“没成想怎样?”孟一苇促狭的问道。
李如拙叹了一口气,“没成想一个铜板都没挣到,看来自己跟师尊还差得远啊!”
孟一苇有些憋不住笑,心中恶意的猜测着,老天师当年,混的估计还不如你呢!
“其次,当然就是在等着小夫子您。” 李如拙貌似憨厚的笑了笑,却掩饰不住眼中的灵动和狡黠,“我和吕单被那小将军一箭逼退,踏剑而去,您肯定放心不下。毕竟,全道门的大真人,都知道我是跟着书院的小夫子下了剪云山。万一我碰到了陈惊天本尊,被霸道之意伤了阳神,书院和您都要负责任的!”
孟一苇无奈的摇摇头,自己放弃向北直行去彤阳山,转道极天涯。一是想来看看,赫鳍和燎掌,这两个曾经的荒人部族,到底在布局什么?万匹草原马,在荒原风最烈,雪最急的时候,跑到了青渊湖,到底是为了运来什么货物?神秘失踪的午大人,又去了哪里?他有些模糊的猜测,但是又觉得不可能发生,也不可能实现。但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孟一苇还是准备跟来看看。
至于来极天涯的第二个理由嘛,倒真是为了李如拙。从背刀少女的话来看,天下武道第三人的陈惊天就隐居在石头城。而据书院记载,陈惊天平生最讨厌两类人,书生和道士。他还真怕,李如拙被陈惊天随意一刀,斩碎了阳神。对这个道门小天师,孟一苇打心里有些喜爱。不仅是因为他洒脱恣意的性子,更是因为他可以为了责任,可以收起这份最自然的性情,当了自己不愿接下的小天师。孟一苇觉得,李如拙跟自己很像。
李如拙不知道孟一苇的想法,一边继续四处张望,一边恶狠狠的说道,“至于第三个打算嘛,就是要等到吕单那个臭小子……那个……姑娘,我为她挡了小将军的裂日箭,又拼着耗费阳神,带她御剑飞行。结果到了她的地盘,连碗素面都不请我吃,自己一进城就不见踪影。我打算就在城门口守着,我就不信她不出城。等我抓到她,起码要让她赔我些金银盘缠吧!”
“就是让她赔你些盘缠?”孟一苇突然插嘴问道。
“嗯?”李如拙被问得一愣,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虚,结结巴巴的回答,“就……就要盘缠吧,多要一点,顺便让她请吃一顿石头城里最贵的席面。”
孟一苇突然有些想明白,老天师为何让李如拙一人下山,修行修的不仅是体、气和神,还要修心。剪云山封山十年,也是让李如拙在红尘中历练十年吧!
“你现在已经进了城,准备怎样找到吕姑娘?”看着有些神思恍惚的李如拙,孟一苇并不打算点透。这是道门小天师的修行,他这个书院小夫子不能干预,于是孟一苇岔开话题问道。
“我在城门摆个卦摊,铜板没赚到几个,倒是认识了几个守城的镇北军卒。”听到小夫子的问话,李如拙又得意起来,“听他们说啊,进城直走,走边第七个小巷深处,有个破破烂烂的打铁铺,里面的铁匠陈是石头城里最好的锻刀师傅,而背大刀的少女,就是铺里小伙计。”
铁匠陈!听到这个称号,孟一苇脸色变得严肃,这个铁匠陈,不仅会锻刀,耍刀也能耍出惊天的刀意啊!
孟一苇刚想要提醒李如拙,这位铁匠陈最讨厌书生和道士。现在自己一身青衫打扮,看着就像个书生。而你李如拙虽然浑身破烂,但也明显是个邋遢的小道士。两人就这样上门,估计会被陈惊天用刚出炉的刀胚给斩了!
可是李如拙这时却突然惊喜的欢呼一声,“第七条小巷,就是这里了!”随后就身影一闪,就钻进了小巷深处。
孟一苇阻拦不及,只好跟紧李如拙。
石头城里很少有木质建筑。整个北疆的风都是从极天涯吹过来的,石头城就在极天涯下。要是不想今天盖好的房子,明天就被大风掀了盖,最好老老实实的用石头垒一座坚固的窝。
所以石头城就像是大石头里套着密密麻麻的小石头,城里的建筑,无论是民居还是酒肆、茶楼还是妓院,都是用石头搭起来的,单调是单调了点,不过绝对结实。
但是小巷深处,却有一座与众不同的打铁铺。铁铺的确像守城军那样,破破烂烂。但是让孟一苇的第一感觉却是,这个破破烂烂的铁匠铺与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
小巷两边都是高高的石头墙,打磨光滑的条石被一块块的砌起来,只在靠近顶檐那里,开几扇小小的窗子,一切显得厚重和务实。
但是小巷深处的铁匠铺却是用一堆烂七八糟的木板搭起来的,这在几乎全是石头的石头城里,绝对少见。更神奇的是,铁匠铺门口还长着三根竹子。竹子应该长了有些年头了,竹节更像一只只小号的水桶。三根竹子就将铁匠铺门口的熔炉挡的严严实实,只能从偶尔飘出来了火星,可以看出里面的火炉一直在燃烧着。
强风呼嚎的极天涯下,破木板搭建的铁匠铺,还有在北疆依然清脆欲滴的竹子,这就是陈惊天的住所,果然是让人吃惊啊!
李如拙走得快,此时已经绕过了三根竹子,来到了铁匠铺门口,大声喊着吕单的名字。粗大的竹子挡住了的视线,孟一苇不知道铁匠铺里是否有人,但是一声尖锐的狼啸声却突然想起,随后一抹寒光乍现。
孟一苇暗道一声不好,体内已经小有规模的元气,被神识调动。心念所动,一道神元构筑的意场已经充斥在小巷之中。
但是孟一苇却眉头一皱,整条小巷都被他磅礴的神元所覆盖,他现在甚至可以描绘中石头墙面的每一道纹路,但是那座破破烂烂的铁匠铺却在他的意场之外。三根清脆的竹子,突然散发出强烈的刀气,这股刀气比吕单在斗旋宫中霸刀不知霸道了多少倍,就这样劈开了孟一苇的意场,成为了小巷中神元之流中的孤岛。
陈惊天的霸意!孟一苇脸色变得凝重,武道第三人果然不是寻常的小神仙可比。
好在那道寒光一闪而逝,只是将李如拙逼出了铁匠铺。道门小天师,此时也是双眉紧皱。不过停云剑并未出鞘,他并感觉到杀气,而且自己私闯民宅在先,也不想再弄出更大的误会。
孟一苇看到李如拙跳到了竹墙之外,不禁松了口气,顺手撤掉了神元意场。面对天下武道第三人,孟一苇觉得还是不要动手为妙。
可从竹墙后面出现的却不是刀刃,而是枪尖,随后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狼头衔口的枪头,收在薄甲轻装的少年腋下,枪尾在地面上划过一个大圈。
“此处有人养伤,切勿大声喧哗!”少年低着头,声音冰冷,倒是胸前的红娟被叠成了一朵鲜艳的花,在风中随意的飘着。
李如拙也收起了刚才大呼小叫的模样,先施了一个礼,才说道,“实在抱歉,我只是着急找人,不知这里是不是住了一个叫吕单的姑娘?”
听到李如拙的话,少年猛地抬起了头。
孟一苇因为某些缘故,开始对眼睛格外在意。在他看来,这持枪少年的眼睛狭长,看人之时瞳孔聚焦成一点,就像一只择人而噬的狼。
李如拙天生灵觉强大,对于眼神更是敏感,只是有些困惑,为何少年突然起了杀意。
只听那少年说道,“这里没有吕单,只有一位出门了一趟,就被人重伤的姑娘吕婵。居然敢追到这里,看来真是嚣张至极!”
“吕单?吕婵!重伤!”李如拙惊呼出声。
却听到比刚才更加高亢的狼嚎响起,少年的枪尖已经放大成一只呲牙的狼头,向道门小天师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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