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又道:“只是,黄小姐今年才十三岁,翻过年来也才十四岁,年龄太小了些,入宫后恐无法立刻绵衍皇嗣。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不过,等立后之后,陛下即可选立二妃,届时挑选及笄待选之女……”
“母后!”祁钰失礼地打断李太后的话,温和但坚决地说道,“孩儿年岁尚且小,不宜过早绵衍皇嗣,所以选妃之事,还请暂缓。”
李太后没有料到祁钰会出言反对,愕然片刻,皱眉不悦道:“可皇嗣绵衍乃是攸关国本的大事,如何能够拖延后置?”
祁钰见李太后态度坚决,便转向张圭,拱手请道:“元辅曾经有言,朕年岁尚少,此时大婚,恐于皇嗣绵衍不利。既是如此,不论皇后、二妃年岁几何,朕都自当保重身体,切忌敦伦。
“如此,选妃又有何益?倒显得将士军前半死生,君王殿内犹溺乐,岂不是让百姓议论、将士心寒?”
皇嗣攸关朝政,只要言明利害,张首辅绝对不会轻忽置之。
再说了,君臣博弈制衡,本就是互有进退,这还是张首辅教给他的帝王权术。
方才他已经在西北的问题上退让了一大步,现在不过提出一个小小的合理要求,顺水人情而已,相信本就有此担忧的张首辅,一定会站在他这一边的。
而母后一向信从张首辅,只要张首辅肯帮他说话,母后即便是不乐意,最终也会同意的。
张圭看向少年天子,试图解读他言语背后的深意。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少年天子将所有的心思都摆在脸上,坦坦荡荡,半点都不曾隐瞒。
惊愕之余,张圭既觉得欣慰——为人师者,当然都希望被学生坦诚相待、尊敬信赖;又不免叹息——身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不论面对何人,处于何种境地,都不能忘记掩藏自己的情绪。否则便会有那善于揣测帝心之徒,为了献媚邀宠,徒生许多事端。
张圭思索不过一瞬,便拱手向李太后奏请道:“启禀太后,臣以为陛下所虑甚是,选妃之事,还请娘娘三思。”
立后乃国之根本。
选妃焉能与其相提并论?
李太后没有料到张圭竟然会同意皇帝这个无理的要求,心中不满。然而事已至此,势单力孤的她只能选择退让。
既然是元辅首肯了的,那不会有错!
李太后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既是如此,那便来年大婚。等皇后及笄之后,再行周公之礼。”李太后无奈应道。
到时候,再行选妃以绵衍皇嗣。
“多谢母后!多谢元辅!”祁钰拱手致谢。
这一次,无比真诚。
张圭自然不敢受皇帝的礼,连忙避开身去,拱手还礼。
……
明府。
明缃自从得知黄宜安被选立为皇后之后,气得砸了许多东西。
明达亦气得不轻。
他费了许多功夫,才将明缃的画像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又特地花了大笔的银子——虽然是明缃从英国公府带回来的——疏通关系,谁知竟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给截胡了!
不过,工部文思院副使黄伟之女,不就是上次张潭找自己打听的那个吗?难道是张潭从中使力,才使得名列末等的黄家女一跃成为大齐未来的皇后?
明达想到此处,立刻将明缃叫来询问。
明缃听罢,脸色十分难看,半晌,才低声道:“不会是英国公府出力让她做的皇后。”
“为何?”明达不解地追问道。
明缃垂目道:“因为她曾是姨母挑中的儿媳妇,两家早就已经相看过了的……”
若不是为此,她也不会铤而走险,先是大闹五丈风,后是设计落水……当然,更不会被撵出英国公府了!
明缃握紧拳头,咬牙暗恨。
明达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嘛,‘工部文思院副使’一职似乎听谁说过,原来是你!”
只是当时明缃败于对方之手,个中详情不愿意细说,所以他也未曾留心记住。
“既是如此,那为何黄小姐还要参加选后?难不成是和英国公府的婚事有变?”明达皱眉不解。
还有张潭上次特地去礼部找他,问起此事,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明达百思不得其解。
“女儿不知。”明缃垂目答道。
明达收回心思,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明缃,眼神里充满的估量,如同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如今黄氏女意外被册立为皇后,不能再做张家媳,说不定明缃可以趁机借着与英国公夫人的这层血脉关系,嫁入英国公府。
国丈既不可得,英国公的连襟兼亲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明缃很不喜欢明达的眼神,遂捏紧帕子,侧身避开。
对于有利用价值的女儿,明达还是很愿意表现出几分慈父的和蔼的,见状遂笑道:“缃儿不必气馁。立后之后,还有选二妃嘛。”
二妃选不上,不是还有个张池可以再努力一把嘛!
再不济,也还可以靠着英国公夫人,嫁得高门嘛!
总之,早逝的原配留给他这么个女儿,维系住与英国公府的关系,也总算对得起添在明家家谱上的姓氏了。
明缃屈膝应诺,心中却冷笑不止。
就算是被选为二妃之一,又能如何?
还不是一样要被黄宜安踩在脚下!
不过,黄宜安竟然弃了英国公府,直奔后位而去,不知她的好姨母,若是知道自己千挑万选的儿媳妇原来是这个势利眼,又会作何感想呢?
明缃不无恶意地揣测道。
……
英国公府,四下岑寂。
张潭等人围着呆坐着的英国公夫人,十分担忧。
张溪哭红了眼睛,伏在英国公夫人的膝头,哀声唤着“母亲”。
好半晌,英国公夫人才回过神来,抬手摸了摸张溪的脑袋,叹息道:“那孩子,和澜哥儿没缘分呐……”
说着话,就红了眼圈。
“母亲,都是孩儿办事不利……”张潭哽咽请罪。
“这怎么能怪你呢?”英国公夫人打断他,喃喃道,“冯公公只怕是记恨池哥儿和澜哥儿率领一千御林军驰援西北之事,故意借此为难咱们呢。”
冯永亭一向和张圭关系甚厚,张池和张澜率兵驰援西北一事与张圭力主固守的主张背道而驰,冯永亭要借故报复,拿钱不办事,没有将黄宜安的名字从末等名册上划去不说,甚至还有可能故意在两宫太后面前推举黄宜安,这本该是提前预想到的事情。
如今事情果然如此,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可怜了澜哥儿,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一心盼着回来娶亲成家,若是得知此事,该有多难受啊……”英国公夫人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可是再难受又有什么用呢?
两宫太后已经派内官去黄府宣读了立后的懿旨,天下广而告之,不管是为了黄宜安,还是为了英国公府,两家曾经相看的事情,都只能死死地瞒下。
好在相看之事只有两家人知道,未曾外泄,否则还不知道得如何费神去堵住这悠悠众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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