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村长过来,老太太连滚带爬站起来,朝着村长扑过去:“村长,你要为我儿子做主啊,云玉娘那个蛇蝎毒妇,他要打死我儿子!”
“阿财啊,娘的儿啊!”
老太太说着,又跑去看云承财,拉着倒在地上的云承财大哭了起来。
村长是被云怀诚请来的,本来说是云家这儿出了点事情,让他出来做个公证,没想到一进门,竟然看到云承财滚出来的画面。
云大贵一见村长来了,当下便大哭起来,说云玉娘欺负人,打他爹。
紧跟着村长进门的,还有云家本家的一些人。
云家本家人不多,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七八家,都是云莞爷爷那一辈的堂兄弟组成的,老人家基本也不在了,都是些云承德同辈分的人还在,一进门看到这一幕,急忙跑上前将云承贵扶起来,语气里也非常不满:“承德,怎么回事,怎么让你媳妇打人呢,还打了自家人,这还了得?”
云玉娘性子剽悍,而云承德性子又比较老实温吞,年轻的时候家里还有余钱让他去读书,让云家本家其他人羡慕不已。可他十几年前上京赶考,不但没有考出个好成绩,还出事了,连累他家没有考科举的机会,云家人嫉妒生恨,奚落了他好几年,笑话他平白读几年书,到头来还不是落个悲惨下场,奚落越多,亲情淡薄,最后几乎断绝了往来,连前段时间云家揭不开锅,本家同族的,也都没人伸出援手。
个个都恨不得云承德兄弟家的日子过不下去呢,谁让他们年轻的时候,日子最好过。
也是云玉娘性格彪悍,才不至于让人欺负了,可云承德性格再温吞,也不能平白让人骂自己的妻女,“承财他骂我妻女,我岂能忍气吞声。”
都是一家子,都晓得云承财的个性,道:“那也不能打人啊,都是一家子,你们父亲还是亲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非要打人,这出了人命,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云大伯道:“都是兄弟?承财他把我们家当兄弟么,开口闭口骂我家人,抢我们家的地,这算哪门子兄弟,外人都不做这样缺德的事!”
云承财一听,气得大跳:“那是我们家地盘,怎么就是争你们家的地了!”
“地是我爹留下来的,地契在我手上,不是我家的,还是你家的?”
“就是我家的,老云家的地方,有我一份!”
说着说着,又大吵了起来。
云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架的声音能传到好几家外去。
村长也不是个糊涂人,虽然疑惑云家这乱成了一锅粥的局势,还是轻咳了一声,大声道:“都别吵别吵,怎么回事?承德,你来说!”
云承德毕竟是私塾的先生,在村里是少有的读书人之一,虽未高中,还娶了个剽悍的妻子,为人却老实和气。
说到底,教书先生令人敬重一些,这也是云家其他人嫉妒云承德一家的原因。
云承德气得不轻,这会儿还没有顺过来,当下忍着怒火,将云承财一家一早便来闹事的缘由说了个清楚。
他胸口起伏不停:“村长,玉娘是我妻子,阿莞是我女儿,承财这样污蔑我妻女,士可杀不可辱,我虽手无缚鸡之力,但绝对不能看我妻女被人这样污蔑清白,是非公断,我相信村长自有判断,不会偏颇!”
村长听了,眉头略沉。
阿莞一家都是好孩子,这是毋庸置疑的,云承德也是个懂事的,还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从前每次借了他家的牛车,回来都送上点东西感谢,他当然相信云承德的为人。
云承德话落,云大娘便接着道:“老太太今年上门跟我家闹事不少次,左邻右舍谁不知道,天天觊觎我们一房的院子,气得我娘躺在床上几个月身子都不好,平时也总偷走我家菜地里的菜!”
云莞也站出来:“村长,我们两家的事,从今年年初闹到年尾,让左邻右舍看了不少热闹,想必您也听说了,今日这一出,实在是不得已,别人欺负我娘我爹,还有我奶奶,我们总不能不还手还甘心被骂,今日请您过来,也正好想让你帮忙解决见证这个事,看看当年定下的地契,有没有问题,这院子、地契是否还在我大伯和阿爹的手上,我堂叔那边,到底能不能随便将我家人赶走。”
“村长你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左邻右舍,我堂叔多次上门闹事,便是为了夺我家地契房产。”
若是从前,以云莞那副看谁都苦大仇深的模样,还有出于对云玉娘剽悍性子的畏惧,断没人敢上来说话。
但是现在不一样。
昨夜左邻右舍才受过云莞的恩惠,原本还顾忌着别人的家事不好说话,但心里多少怨愤云承财一家嘴碎话多,尤其她家老太太总喜欢去别人家菜园子偷菜,这段日子,云家院子里常传来香味,左邻右舍的小孩子过来玩耍,云家都大方地给些东西做零嘴吃,自然有人愿意为云莞一家说话。
她才刚刚说完,院外立刻有人进来:“这个事情,我能证明!”
“他堂叔三不五时来闹,想把阿莞和阿诚一家赶出去呢,每次骂人的话难听得我都给我儿子捂上耳朵!”
“可不是!我还记得,有一次云家没人在家,他堂叔偷偷溜进门,不知道有没有偷东西回去!”
“抢地的事儿都争了一年了,他堂叔天天想把阿莞一家赶出去,从没见过这样脸皮厚的人。”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
云承财父子大喊着别人乱说,但却阻止不了大家说话。
甚至还有小孩儿出来,指着云承财说他打人。
有左邻右舍证明,村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看向云承财父子:“是不是真的,你们家真要抢阿莞家的地?”
云承财这会儿还连站都站不起来,指着云莞大喊:“她胡说!村长,那是我家地契,本就是云家!老太爷在时早就分配好了。”
云莞快步跑回屋里,而后拿着一个蓝布包裹着的木盒子出来,将里边的房契地契拿出来:“口说无凭,村长看地契和房契就知道,这是我家的地契,上面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说了,哪块地是我家,还有上林村的公印在,别说我家半分地也没有多占,还留了院门口三尺地做道路!”
村长一看,点了点头,“没错,地皮早就分好了的。”
他看向云承财一家:“这院子的确是承德承运两兄弟的,你们家房契,我看看。”
云承财一家自然是有的房契地契的,但云承财心虚,他家房子建了几十年,修过几次,早就不知不觉多占了半条路宽,根本不是当初划定的范围,这会儿心虚得很,支支吾吾不愿意拿出地契,反而还有别的理由。
“房契地契那也是后来公断的,老太爷还在的时候,这地方就该分三份,承德兄弟一份,我一份,现下没有我家那一份,就是承德兄弟吞了我那份,我要求重新分,重新分地契。”
云承财说着,大声跟云家本家的人嚷嚷:“各位兄弟,你们就说该不该这样,咋的都是老太爷的儿子,我爹就没有地!”
云家本家的几个人,晓得云莞家现在日子好过了,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既不愿意帮云莞家说话,也不愿意帮云承财说话,都沉默着不说话。
指望不上云家本家人说句公正话,云承德跟云大伯被气得不轻:“哪有这样的道理,这地方老太爷在的时候,就是一块菜地,我爹娘先成家,便分给我家,你现在来说重新分,简直无理取闹!”
“我不服,老太爷的东西,我爹也有一份,那便是我家的!”云承贵知道,云家本家人不会给云承德兄弟作证,更得意洋洋大声嚷嚷,“你说是菜地就是菜地,你说分给你爹就分给你爹?谁能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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