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莞离开没多久,顾庭让人去准备大米和材料之后,萧韫之便找上门来了。
见着他吩咐香满楼的伙计去干活,便笑问:“生意谈成了?”
顾庭长叹一声,当下便将与云莞谈生意的过程与萧韫之说了一遍,说完还不忘恶声道:“你说她真的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么,一个小面摊分明才开了一个多月,做起生意来,那口嘴伶俐得比我爹也不遑多让,半点亏都不肯吃,云家一个小乡村的小户人家,怎么的就养出了这样的狐狸?”
萧韫之听完,却朗声大笑了起来,惹得好友一阵刀眼。
萧韫之也不在意,抬手搭在顾庭的肩膀上,笑道:“就准许你坑别人,不许别人坑你,顾公子,如今你可算棋逢对手了。”
说罢,似乎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太对,改口道:“不是棋逢对手,假以时日,你只怕比不上人小姑娘。”
可不是么,就这样轻易被人小姑娘坑了,只要搭上了顾家这条商路,日后还有不好做的生意,便是死路都能走出生门。
“合着坑的不是你家生意?”顾庭老大不开心了,他就知道,说出来只有被萧韫之这厮取笑的份。
“自然,本来就不是我家生意。”萧大公子语重心长道:“我早与你说过了,那小姑娘年纪小,却是个小财迷,你做什么,也别坑人家的银子,如今碰到钉子了吧?”
顾庭冷冷地道,“就你萧大公子会说话,说得好似人家是你家妹子似的,你这与有荣焉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萧韫之摸了摸鼻子,全然不在意,“我家要是有这般会赚钱,还能从你顾公子手里搜刮银子的妹子,我乐意至极。”
顾庭一愣,咬牙切齿:“萧扶疏!”
萧大公子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半点诚意也没有以示安慰,肆意笑声传远了。
*
且说云莞拿了与香满楼合作的协议和六百两定金回去之后,全家不知高兴成了什么模样,云莞含笑道:“过年之后,咱们家便能开馆子了,大哥二哥,这段时间,咱们可以慢慢看店了。”
云怀诚高兴得不知所措:“好,好阿莞,二哥这段时间,便跟大哥在镇上多看看!”
当夜,全家人又细说了一番接下来的计划与安排,亥时还未熄灯睡下。
两小只依旧与云莞睡在一处,等过年了,六岁之后,两个小孩才分房睡,家里有了许多银子,他们的兴奋,直白而单纯,熄灯了之后,还在床上叽叽喳喳闹个不停,“阿姐,我们家以后是不是天天都能吃肉了?”
“可以买好多糖果儿,还有糕点!”
“还有新衣服!”
云莞听着,都一一应了下来,笑问:“咱们家现在还有哪天没有肉吃?”
两小只听了,都笑嘻嘻地搂紧了云莞的脖子:“阿姐真好!”
云莞拍了拍他们的后背:“快些睡觉,不许说话了。”
夜渐渐深了,窗外只有北风呼呼刮过的声音,连虫鸣都不见。
身边很快传来两小只呼呼大睡的呼吸声,云莞在黑夜之中,却难得地失眠了。
想着这段时间的小成就,心中越发舒坦愉快,日子越来越好过了呢,她相信,以后还会更好。
第二日,按照约定,她要去香满楼给顾庭酿酒,家里的事情,都交给家人来做,临近年尾,订单越发多了起来,所幸请来的柱子等人手脚灵活,人也勤快,再大的订单,目前也大不了多少,应付起来,依旧绰绰有余。
只是,云莞一早才用过早膳,还没来得及出门,云家倒是来了一位就不见的不速之客。
林母一早便上门了,见到云莞,热切得不行:“阿莞!哎呀,你还在家呢,林婶还以为你出门了,可赶巧了。”
云家的人,真的不待见林母,云玉娘曾经还差点跟林母打起来,这会儿见到人上门,直接冷声道:“林桂花,你来做什么,我家不欢迎你,你赶紧走,你给我走!”
林母趴着云家的大门不肯离开,脸上能笑出一朵花儿来:“阿莞娘,你说的什么话,我这好久没有来窜门了,咋我一来就赶我走呢,阿莞这段时间,都没空去林婶家呢,林婶想你了想念得紧,还不兴我上门看看?”
云玉娘气不打一处来:“你想念我们家阿莞做什么,是想念阿莞,还是想念阿莞曾经任劳任怨在你家帮你干活,你还有脸上门,你害得阿莞还不够,你给我走开!走开!”
云玉娘力气大,一巴拉开林母的手,门砰的一声便关上了。
林母也是个脸皮厚的,上门人家不待见她了,她还在外面拍着云家的大门,一口一声的:“阿莞,阿莞你让林婶进去啊!”
这段时间,云家不仅修了新房子,日子也越发好过,她都看到了,云玉娘头上还新戴了一根簪子,漂亮极了,云家的人,从前衣裳破旧发白,现在全都换上了新衣裳,新得她眼馋,每天马车来来往往,院子里总是飘出食物的香味,左邻右舍都被送了不少米粉,就她家,连一根都没见云家送过来。
林母早就后悔了,早知道当初对云莞好一点,也不至于这丫头发达了,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他家阿远明年若是上京赶考,那路费都还是个问题。
林母一边在心里骂云莞是白眼狼,一边不断敲门,面上堆满了笑:“阿莞,你开门呐,林婶听说你前两日病了来看你一眼。”
“阿莞,阿远还有几日就回家了,你要不要来林婶家吃饭呐?”
林母在外边叫,关上门了还不走人,叫得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停下来,云玉娘忍无可忍,直接开了门,出去将林母臭骂了一顿,林母吃了闭门羹,脾气也忍不住了,大声嚷嚷着:“阿莞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哪有媳妇不孝顺婆婆的道理!”
“阿莞,阿莞你可别忘了林婶啊,你忘啦,林婶从前怎么对你的,做人不能忘了本啊!”
云玉娘气得不行,差些抄起扁担要打人,不料院门口一打开,云怀诚端着一盆水,哗啦一声倒在了林母的脚下,沾湿了她的鞋尖,那水里,还有一股血腥味,林母吓得大跳起来:“你做什么!”
云莞跟着从后面探出个头来,语气惊讶又无辜:“啊呀!原来是林婶在门外呀,我还以为咱们村来了哪个疯婆子在门外乱叫呢,哦,这是我们家杀鸭的水呢,避避邪避避邪。”
林母一听,当家大怒:“你个死丫头!”
她还没有继续骂下去,云莞便冷了脸:“林婶,咱们两家各不相干,你也别上我家找不自在,我可是将邻村李家告上公堂的人,现在李家的人屁股还没好全呢,你也想跟我公堂见么?”
林母这才想到,云莞是个不肯吃亏的主,自从上次病了一场之后,性子都变了,当下脸色大变,不敢再骂人,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云莞冷哼了一声,对云玉娘道:“娘,日后跟这种人,就不能讲道理,也别浪费时间骂人,谁对咱们家不敬,该让他见点颜色的便见点,不然还以为我们家好欺负呢。”
云玉娘笑道:“阿莞说得对。”
林母闹完了这一出之后,云莞才去了镇上,到了太平镇,直奔香满楼。
昨日让顾庭准备的材料也准备好了,米都在今日天未亮的时候蒸好了,她原本还担心香满楼的酒窖温度可能不适合,临走之前瞧了一眼,才知香满楼底下的酒窖修建得极好,当下便放了一大半的心,云莞到的时候,米饭都差不多快晾干了。
她看了一遍材料,叹道:“皆是上好的材料,这批酒的味道,定比我之前酿的要好。”
顾庭满意地收下这波恭维:“自然,香满楼最不缺的便是钱,能买最好的材料,绝对不买次好的。”
云莞真心实意的奉上了拊掌声,“顾公子大方。”
酒缸也准备了好几个,云莞看米饭干得差不多了,便吩咐人按着步骤,一步一步地来。
她也不避讳着顾庭,连材料称斤称两,步骤都不避讳,好似一点也不害怕顾庭偷师学艺似的。
“云姑娘倒是大方,一点也不怕我将你这酿酒的方子偷学了去。”
云莞一边忙碌,一边耸耸肩:“顾公子若是能学了去,尽管学,你若是能酿出跟我一样的味道,我此后便封坛不卖酒了。”
顾庭摸了摸鼻子,嘀咕道:“我也就随便说说。”
他哪能学啊,且不说自己不是这方面的行家,酿酒这东西,材料差之一毫,谬之千里,步骤不一样,成果也不一样。
云莞这边忙碌着,也顾不上顾庭在旁边了,没成想,忙完了一会儿,却听到了一个慵懒的声音,一转头,才见萧韫之不知何时来了,正在好奇地看着她已经封坛了的两个大缸子。
他倒是半点也不见外,凑在云莞身后,看着她将各种酿好的材料装入了酒缸来,好奇心就跟小琛差不多,一会儿问这个是做什么的,那个是做什么的。
云莞忙起来也没多少心思看美少年了,无奈极了:“萧大公子,就算我跟您说了,您也未必能明白啊。”
萧韫之半点不觉得自己被刮了面子,笑道:“你这小姑娘家家的,一点耐心也没有。”
盛世美颜也阻挡不了云莞翻白眼的心思了。
你才小姑娘家家!
云莞原本也不怎么熟悉萧韫之,但小半日下来,倒觉得他脾气随和,并多少公子病,不过想想几次见到萧韫之的模样,倒也不太意外。
不过嘛……
顾庭:“我说你个只懂喝酒的,懂酿酒么,你就问问问,问了你也听不明白!”
萧韫之:“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蠢?”
“萧扶疏你说什么!”
“哦,顾公子不仅脑袋不太好使,耳朵也不行啊?”
“你信不信本公子打你!”
萧韫之就来了不到半个时辰,这已经是两人第三次互掐了。
云莞靠着桌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看顾庭像个不服输的斗鸡似的去踢萧韫之,却被萧韫之反扫一腿,双眸弯弯的。
直到两人终于注意到她的视线,双双看过去,瞧着她双眼发亮的样子,只觉得头皮发麻。
云莞撑着下巴笑道:“两位感情可真好哈。”
基情满满的。
看两个美少年打架,也挺好看的嘛。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知为什么,都从小姑娘的眼里看到了一种并不想深究的深意。
顾庭气道:“谁跟他感情好!”
萧韫之嗤笑一声,“爷稀罕?”
云莞笑眼弯弯:“真的挺好的。”
顾庭、萧韫之:“……”双双在她头上敲打一记。
云莞捂头瞪人。
顾庭:“酿你的酒去!”
云莞:“哦……”行吧,反正还有时间欣赏美少年打架。
好不容易五六缸酒都封坛进入酒窖了,这么多酒,一两天是酿不完的,午间,云莞便留在香满楼用膳,午后继续酿酒。
萧韫之也未曾离去,干脆便留下来跟云莞和顾庭一道用膳,一上午之后,顾庭自认与云莞相熟了,也没再云姑娘云姑娘地叫她,直接唤人阿莞。
“阿莞,你家那卤猪蹄,到底如何做出来的,我让香满楼的厨师做了好几遍,没能将那口味做出来。”
云莞笑眯眯的道:“想知道?给我五百两,我便将方子交给你,还能教你香满楼的厨师做出来。”
顾庭:“……”
他咬牙切齿:“你一个小姑娘,钻钱眼里去了!”
云莞撇撇嘴:“说得顾公子和香满楼不用做生意似的。”
萧韫之听罢,笑声清朗,对云莞道:“顾庭这小子,打小就是个奸商,阿莞,你跟她合作,可得小心一些,别被坑了!”
云莞杏眸弯弯:“多谢萧大公子赐教。”
萧韫之眼眸一转,道:“我出一千两,买你的方子如何?”
云莞一眼便看出萧韫之打的什么主意,他就是个有钱无处花的纨绔小公子:“萧公子这是打算现买现卖呢,从我这儿赚中间价,打得好主意。”
萧韫之半点没有被打破心思的尴尬,反而笑道:“不如我卖出去之后,再与你一道分成如何?你四我六,也不亏。”
顾庭无语至极:“你们当我是死的么!”
在他面前就商量着怎么坑他的银子,顾庭想不明白,萧韫之是,现在云莞也是,怎么碰到的,一个个都是坑自己的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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