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歇息之后,张巡和南霁云还没回来,但李倓也没等他们俩,自顾自的带着人马跟随大部队一路向东进发而去。
西京长安和东都洛阳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但这回郭子仪却没有一点急切行军的意思,而是采取了步步为营,几乎每几个时辰就要求斥候回报一次敌军动向的方法。
显然,他这是在跟敌军打心理战,之前打长安的时候,唐军的确是急切了一点,所以在叛军心里,唐军这回一定会更加急切,郭子仪反其道而行之,也是在让叛军做出改变。
此时,严庄和张通儒,李归仁等人已经率军到了陕郡,而将安守忠和剩下的曳落河留在洛阳城保护着安庆绪。
“丞相,郭子仪率军缓缓前行,斥候已经遍布了沿途,一直在对我军战阵进行窥探,咱们是不是出兵杀一杀唐军的锐气?”
李归仁对于之前在长安的战败一直是义愤难平,总想找机会亲自带兵跟郭子仪再碰一碰,眼看着郭子仪在路上磨磨蹭蹭的,他倒是有点着急了。
按照严庄的指示,叛军到了陕郡之后就在新店附近依山结阵,这样既没有后顾之忧,又能居高临下,就算是敌军杀来,应对起来也是十分从容。
再加上叛军在人数上跟唐军相比也没有劣势,严庄对这一战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不,敌军想来是已经探知了我军的布阵,郭子仪这厮,要是真的想到了对付我军的办法,怕是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疾驰而来了,他如此畏首畏尾,就对这一战没什么信心,传令大军,不要轻举妄动,养足了精神,这一战,他们躲不过去。”
李归仁下去了之后,严庄又把张通儒叫到了自己的身边。
“前日我吩咐的事,筹备的如何了?”
“丞相放心,已经派遣了五千精兵去了,一旦朕到了丞相之前所说的时候,这五千精兵定能起到不小的作用,这一次,就是咱们自己的将士都不知道此事。”
严庄闻言点头道:“之前尔等在长安城的计策倒是不错,但错就错在让众将士都得知了此事,他们心中有了指望,一旦事有变故,自然会乱起来,士气全无,这一次,万万不能再让那种情况出现!论起单兵的战力,咱们的范阳精兵绝不比郭子仪的朔方军差,再加上这地利之势,守住洛阳,并非什么难事!”
一看严庄分析的头头是道,张通儒也连连点头称是,叛军的策略,依旧跟之前一般,没有任何变化。
几天的行军之后,唐军距离新店已经是近在咫尺,再向前十里就要跟敌军正面相对了,入夜,郭子仪命三军停下前进,再一次把将领们召集到了一处。
“看来叛军这一次就是想要依靠着他们背后的山岭跟我军厮杀了,想要攻下洛阳,陕郡乃是我军的必经之路,这一战,定会比拿下长安城的战斗更加惨烈,诸公可要心里有数啊!”
郭子仪是很少说出这么不涨士气的话的,这让一众将领都意识到了这一战的艰难。
“副元帅放心,自出凤翔以来,每一战对我军来说都是生死之战,叛军心中有所留恋,打不得硬仗,我军不拼杀的不剩一兵一卒,是绝不会后撤的!”
“不错!不拿下洛阳,攻下长安也是毫无意义,陛下和太上皇已然在路途之上,我军自然要将洛阳一举拿下,恭迎陛下和太上皇回宫!”
一时间,好几个将领都跪地起誓,显然经过了这几天的行军和观察,他们也都已经意识到了这一战将会是多么的艰难,逆水行舟的道理,几乎是每一个唐军将领都知道的。
本来郭子仪召集众将的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动员动员他们,现在一看将领们对于目前形势的判断都已经非常清晰了,心里倒是放松了不少,又把之前已经安排过了的进军路线强调了一遍,之后下令明日午时开始在新店跟敌军交手,就让众将领回去传令去了。
当然,这一次郭子仪又把李倓独自留在了自己的大帐里。
“不知建宁王准备的如何了?大军明日午时开始进攻之后,敌军的注意力不会放在我军的后方,正是你出发的好时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一次行动想要确保成功,我还需要一样东西,这样东西想来明日也该到了,只不过不知会不会在午时之前……”
郭子仪一听这话,脸上当时就出现了几分诧异的神色,这个变故李倓之前可是一丁点都没跟他透漏过。
不过郭子仪抬头看时,发现李倓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慌乱的神色,这说明啥,说明人家心里面还是有底的,于是郭子仪倒是也没怎么不高兴。
“不知建宁王差的是什么物件,为何不提前跟我说一说?”
“这个物件……跟副元帅说一说倒是也无妨,只不过就不要让众将士知道了,毕竟我军乃是大唐的王者之师。”
说到这,李倓满满凑到了一个距离郭子仪比较近的地方,低声说出了几个字。
“哦?这……倒也不失是一个办法,看来建宁王对于叛军的了解倒是不浅!”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此事副元帅知晓就行了,不过也就是以防万一之举,这一战要是侥幸胜了,副元帅就不要宣扬了。东西什么时候到了,李倓自然会来告知副元帅。”
看着李倓的背影,郭子仪又陷入了沉思,这才几天的时间,李倓给他带来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正如他之前跟李倓所打的比方一样,要是这战争依旧这么持续下去,要是李倓依旧能有这样的表现的话,他真的可能会向着当年秦王的方向越走越近。
但这对于大唐是好还是坏,郭子仪一时间也难以分辨,不过他现在知道的就是,不论日后如何,现在都只能是以平叛为主,剩下的一切,都是叛军完全被消灭了以后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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