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朱雀带着玄武的尸身离去后,李婧轻声道:“如果玄武不是上一次的内奸,岂不是说,这其中仍有蹊跷?”
贾蔷未言语,岳之象呵呵一笑,道:“侯爷自然也想到了这点,才问青龙是否愿意留下。他若答应下来,那也就不必多猜其他了……只是他未答应下来,那嫌疑又落在了朱雀身上。但此事仍不好说,侯爷接掌绣衣卫时日太短,绣衣卫内卷宗也并不详实,无法仅仅凭此就作论证。还是等魏永养好之后,由他亲自来办此案罢。左右,这些人去西洋后,一年半载回不来。”
贾蔷摇头道:“内贼绝不会回来。”
岳之象点了点头,道:“也是,谁不回来,谁就是内鬼。不过,魏永不会放过他。”
李婧请教道:“可惜玄武死了,不然总有办法撬开他的口……只是,怎会让他身上还藏有毒药?”
岳之象摇头遗憾道:“被擒之前就已经服毒了,被捉后,青龙、朱雀和赵师道轮番检查过一遍,当时已经时候不多了……侯爷,玄武临死之言,说侯爷绝想不到幕后之人是谁……是否说明,这幕后黑手,并不是直接和侯爷还有相爷有正面冲突之人?又或是说,这幕后之人,实则是对侯爷或对相爷,友善之人?至少明面上!”
李婧皱起眉头来,不解道:“明面上对爷最好的是林相爷,而后是皇后娘娘和恪和郡王,总不能是他们罢……”
岳之象笑了笑,道:“夫人说的是,在下说的只是一种可能。当然也可能是和侯爷不大相熟之人,非敌非友,自然也不好猜测。不过,总有一个方向便是。”又对贾蔷道:“王爷,南下之路已成坦途。属下准备拿着金龙九曲银杯和宝光珍珠珊瑚树先一步回京,如果说玄武非上回告密者,又不知此次伏击截杀,但得信后又赶了来……那说明这其中至少分为两股大势力,其中一股,又分为两路小势力。高斯是一路,玄武是一路。虽然玄武这边的线断了,但高斯这边还有些线索。属下想往下深查一查,或许能有些收获。”
贾蔷点了点头,道:“可以,不过也不必着急,注意自身周全为上。也是奇了,我组建夜枭,花了不知多少银子去,有一段日子差点没穷死。先生的青鸢,也是倚着盐税才拉扯起来的……京里那些人,又都是从哪弄来这么多银子,拉起这么多人来的?”
以岳之象之城府,闻言都笑了起来,道:“侯爷,相爷的确是用盐税拉扯起的青鸢,但青鸢真正能办事,也是忠叔和属下耗费了三年之功,才初步拉扯起来。又经过十多年的磨砺,才成了今天这个模样。侯爷的夜枭,实在是……”
岳之象想了想措辞后,方缓缓道:“有夫人一家在扬州收揽的盐商底子,夫人的父亲和那位孙姨,也都是精通此道的江湖大豪。再加上,近乎无尽的银子……呵呵。
别家,多是经营多年,慢慢积攒出的底蕴。夜枭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到这个地步,着实不容易了。
不过侯爷放心,属下有十成的信心,夜枭早晚能超过其他所有人。
且经历了这几回,藏在暗中之人,怕也是肉疼之极。”
贾蔷警告道:“老岳,别以为你说的隐晦,我就听不出你在嘲讽爷是暴发户!”
岳之象哈哈大笑,摆手道:“属下绝非此意,而是说,侯爷能这样舍得花钱,属下若不将这条运河经营好,再出现袭船之事,那可就真没脸见侯爷了。”
贾蔷笑了笑,就见岳之象微微犹豫稍许后,从怀兜里掏出一本册子,交给贾蔷道:“这是属下多年来,一点带人心得。总有些愚见,或许值得一看。不过,也都是相爷亲自教出来的。侯爷若是得闲,可以看一看。”
贾蔷闻言眼睛一亮,接过手后,笑道:“老岳,你可以啊。夫人才同我说过,老岳你的手段超神,格局广阔,有大将之风,她远不及也。如今得了这个,她也能学一学?”
岳之象笑道:“自然可学,只是我所学者,不及相爷万一。所以,即便侯爷和夫人学,也不算跟属下学,而是传自相爷。”
贾蔷暗自点头,此人心思之缜密,着实不错。
等岳之象离开后,贾蔷将册子翻了翻,确定不是他会下功夫去做的事后,就交给了李婧。
如今的他,已经不可能有精力去做太细致的事了……
他还有太多大事要做:“你快回去躺着歇息,我去看看林妹妹她们。等铁头、柱子他们把船开回来,继续南下。赵家庄的事,还是交给岳之象来办。你睡起来后,让人在庄子里挑出三十名青壮,编入亲卫队里,再挑五十个有些身手的妇人、丫头,让管教嬷嬷调理稳妥后,安排到姑娘身边,内宅也需要。”
李婧一一记下后,笑道:“铁头、柱子和铁牛姐夫这一次可算过足了瘾,姐夫是真的练出来了。”
贾蔷摇头笑道:“火器未大行天下前,姐夫穿一身铁甲,根本就是无敌的存在。他儿子小石头也是,这才多大点,整天就想着摔人一跟头。前几天把他奶奶摔了一大跟头,让他娘往死里打了回,眼下终于老实了。”
李婧又惊又笑,忙问道:“舅母人没事罢?”
贾蔷摇了摇头,道:“有事我就未必能出来,行了,快去睡罢。我倒想看看,我能生出一个甚么样的儿子来。其实最好是姑娘……”
话刚落地,素来对贾蔷百依百顺的李婧,却沉下脸来。
好似说生姑娘多不吉利一般……
……
东院上房。
贾蔷到来时,正巧见雪雁端着一盆散着胭脂味的洗脸水出来,看到贾蔷后欢喜的问了声:“侯爷来看姑娘了?”
贾蔷点点头,微笑问道:“姑娘可起了?”
雪雁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点头道:“姑娘醒来啦,刚洗漱罢。”说完,还替贾蔷撩起毡帘。
贾蔷“嗯”了声,进了屋。
女孩子住的屋,自然有一股清香,外间还有些清冷,可入了里间,却是愈发又暖又香。
“呀,你怎么进来了?”
黛玉方梳洗罢,一张俏脸看着清丽无双,眉眼间的灵动神秀,似将天下灵韵集一身,着实让人爱若珍宝。
她看着贾蔷进来后,很是惊喜问道。
贾蔷笑道:“刚办完一段公差,打发了人回京,如今官事办完,也该见见林妹妹,好好说说话了。外面下雪了,我很想你。”
黛玉闻言,俏脸大红,满是风流灵韵的星眸嗔了贾蔷一眼,似在怪他乱说话。
贾蔷正纳罕,就听床榻方向传来两道憋不住的偷笑声。
贾蔷看去,便看到纱帐内,竟还躺着两人。
黛玉没好气的小声道:“三丫头和云丫头昨晚与我一道安歇的,你莫乱说话了。”
纱帐内传出笑嘻嘻声:“哪里是乱说话了,蔷哥哥是很想你的嘛,明年就该叫林姐夫了呢!”
“呸!”
黛玉大羞,几步上前,撩起纱帐要去教训湘云,恼道:“云丫头这张嘴,很是惹人嫌呢!今儿再不饶你!”
湘云连忙求饶,在床榻上她真是跑都跑不赢,更何况她还没换好衣裳呢。
伸出两条白皙粉嫩的胳膊连连摇手道:“好姐姐,饶了我这一遭罢!外面下了雪呢,快去看罢。”
听她言语戏谑,探春在一旁哈哈大笑道:“云儿就是作死……”不过还是替她拦了拦黛玉,帮着湘云掩了掩锦被,劝黛玉道:“林姐姐,回头等她穿好了衣裳再拾掇她罢。如今果真掀了被子,她岂不是要露光了?”
湘云已经使用翻滚打法,将被子紧紧裹在身上,头都没露出来,再次求饶道:“好姐姐,我知错了,你就饶我这一回罢!”
黛玉这才撂开手,又嗔了眼背着贾蔷悄悄挤眉弄眼的探春,随后才折身,同贾蔷道:“先出去罢,让她们换了衣裳。”
说罢,她先行一步,贾蔷呵呵笑着与探春点了点头后,跟了出去。
……
“正事果真都忙完了?”
到底是庄主的内宅,客房这边也铺设了一段抄手游廊,黛玉与贾蔷并肩而行,虽然黛玉身高只刚过贾蔷肩头,但仰望着说话,她也并不觉着不好。
他为了她,殚精竭虑费尽心思,也要完成皇命,前来送她下江南为母亲扫坟。
她不知道,若是这样的人不值得她仰望,还要去仰望谁呢?
贾蔷不知黛玉心中所想,笑道:“忙完了,如今手下能办事的人越来越多,往后就能清减些,多陪陪你。”
黛玉抿嘴笑道:“倒也不必见天儿陪着,只要能常常见着就好。你是办大事的……”
贾蔷奇道:“这可不像你的话,你怎还在意大事小事?”
黛玉愈发笑的灿烂,道:“小婧整日里拉着我一道看外面那些大事,初时觉着荒唐,那些又岂是正经闺秀该知道的?”
贾蔷顿住脚步,看着她笑问道:“那后来呢?”
黛玉微微偏着螓首,星眸凝望着贾蔷,轻声笑道:“后来,看了越多的信儿,越知道你的难处,我便想着,若能帮帮你,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贾蔷与她对望稍许后,替黛玉系了系大红羽纱面鹤氅的系带,而后微笑问道:“你喜欢听外面那些打打杀杀尔虞我诈的事么?”
黛玉抿嘴笑道:“自然不很喜欢,不过因为你和爹爹在其中,所以我也愿意多听听,知道知道你们在忙甚么。并不会像小婧那样能干,可知道许多后,便能与你有许多话说,这样也好。”
贾蔷笑道:“既然妹妹想听,那我就把这二日你们还不知道的事,也说与你听听……”
黛玉却道:“还是把我们离京之后,你独自在京发生的事,都说说才好呢。我也可以说与你听,譬如出京第二个晚上,香菱半夜就开始哭,哭了后半宿,一早晴雯来寻我,我才去看好了。你可知道,香菱为甚么哭?”
贾蔷摇头道:“不知道,可是想家了?”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了贾蔷一眼,道:“并不只是如此呢,香菱在梦里看到我们离开后,你一人在东府,也没有洗衣做饭,夜里渴了也没人端茶伺候,所以担心坏了呢。你说,她是不是白担心一场?”
贾蔷:“……”
这姑娘,道行不浅啊!!
……
:状态还在恢复中,不过也不好意思再多请假了,更新时间暂时不定,但两更应该能恢复。欠四更了,因为还有俩盟主的加更……真是痛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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