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辽一惊,对刘策提议:“军督大人,末将虽为一介武夫,但有些大是大非上还是懂得进退的,如果把李氏宗亲逼急了,群起而反岂不是让辽东的局势更加不稳定么?”
刘策冷冷地回道:“现在辽东的局势难道就不乱么?何况辽东各地民乱没有这些李氏宗亲暗中推波助澜,敢这么大胆子以复国军自居?
等本军督到了平京,就让那李喜善立刻出嫁肃慎泉南建,李氏一族享受了辽东百姓这么多年的民脂民膏,他们也该为辽东的安稳尽出一份贡献了……”
“就怕李氏宗亲不依啊……”徐辽喃喃自语道。
刘策冷哼一声:“现在这辽东由得了他们说了算?此事就这么定了,到了平京本军督亲自跟他们去说,时候不早了,徐将军你就先下去休息吧……”
既然刘策这么说了,徐辽也就不再相劝,向刘策三人告别后,就退出了房间。
徐辽一离开,一直未说话的皇甫翟开口问道:“军督大人,你当真决定要这么做么?”
刘策嘴角一扬:“自然,如果不来点极端手段,将李氏宗亲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要想将辽东局势彻底稳定,还需要多费一番周折,
本军督没时间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等稳定辽东后,就开始为入关中原北地做全面的准备了,
不管姚仲答不答应开出的条件,北方八省直至渭河以西至雍州地界,本军督是势在必得……”
皇甫翟闻言,继续擦拭起手中的铜镜,缓缓说道:“看样子军督大人心中已经有所计较,那在下也就不用再费心了……”
诸葛稚说道:“既然大计已定,那就按原定计划行事,只是有一个疑问,送亲的人选该由谁去?”
皇甫翟道:“就让我那学生去吧,这也算是给她一次只身历练的机会……”
刘策眉头一皱,想要出声反驳,却被诸葛稚抢先一步:“皇甫先生,虽然叶总司是你的学生,可别忘了,她现在的身份是你的上司,
让上司前往异族营地涉险,你真是敢提出来啊,何况这和之前我们商定引蛇出洞的计议有所出入……”
“有什么意外么?”皇甫翟淡淡地说道,“身为参谋司司丞,就应该比我们这些下属多一份阅历和经验,不然怎么能成长起来?
何况,叶总司去处理肃慎人的事,也好过让她跟在军督大人身边,看出端倪影响了自己的心智,
至于引蛇出洞,实际上无论对谁而言都毫无挑战性,诸葛司务也同样可以胜任,而且还是无惊无险。”
“皇甫先生这样教学生的手段,当真让在下刮目相看啊……”诸葛稚似笑非笑的恭维了一句。
皇甫翟说道:“我已经降低教授学生的难度了,如果这么简单的事都处理不好,那只能说我这一年来对她的栽培,实在太失败了……”
刘策静静地望着皇甫翟和诸葛稚二人的表演,心知肚明他们都是在让自己松口,同意让叶胤前去护送李喜善出嫁肃慎的任务。
思索良久后,刘策身体向椅背靠了靠说道:“多派人护送送亲队伍,总之叶总司决不能有任何意外……”
“请军督大人放心,在下相信我的学生会处理好一切,不会有事的……”皇甫翟平静的说道。
刘策起身拍了下手掌,肃然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决定,那就这么定下来吧,这一次辽东之行,本军督要将这一片的内忧外患一次全部解决!”
……
二月二十五,平京城,一座李氏宗亲的豪华府邸内……
“父亲,你真的忍心将我嫁给那些浑身散马臊味的异族人部落去么?我要嫁到那里的话,这辈子怕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府厅之内,一名十六岁的少女哭的是泪雨梨花,跪在自己父母跟前不断苦苦哀求着。
主位上,一袭身穿蓝白相间官袍,带着高高的黑帽,下巴留着一撮乌黑胡须的中年男人,一脸愁容的盘坐在垫子上。边上的一名中年女人,不断用袖子擦拭着自己的眼角的泪滴,看上去十分的悲伤。
这跪在地上哭泣的女人就是李善喜,盘腿端坐在主位软垫上的就是李世芳的族兄,李兆基和她的母亲崔氏。
昨日,李兆基就收到徐辽命人送来的消息,让他女儿准备出嫁,并告知他已命人前往肃慎部落去通知泉男建准备迎亲。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间让这个辽东贵族家庭不知所措。
李兆基仔细反复翻看送来的消息内容,确定无误后,也是呆立当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当晚,李兆基将这个惊天噩耗告之崔氏和李善喜后,整个府邸如同嚎丧一般啼哭不止。
毕竟李善喜是李兆基唯一的女儿,怎么舍得让她出嫁给胡人为姬妾呢?
但是,经过一整夜的考虑,李兆基也没想出合适的办法改变眼下这一切,只能期望今日刘策抵达后能让他改变心意。
“父亲,你倒是说句话啊?莫非你真的狠心将女人丢给那群肃慎人么?呆在那群肃慎人身边,女儿只觉是生不如死啊思密达!”李善喜凄声向李兆基哭泣道。
李兆基闭目摇了摇头说道:“我会尽力的,等那位军督大人和徐将军回来后,父亲会和他们去谈的,你现在先别哭了……”
李善喜闻言,这才慢慢止住了哭泣声,抹了把眼泪对李兆基说道:“父亲,总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出嫁给肃慎人的思密达……”
李兆基点点头:“你先回去洗把脸吧,待会儿还要出城去迎接徐将军和远东的来使……”
“嗯……”
李善喜应了一声,起身和李兆基以及崔氏告别前去收拾妆容了。
“唉……”
看着李喜善离去的身影,李兆基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崔氏忙对李兆基说道:“夫君,你能保住咱们善喜的对么?”
李兆基不一言,只是沉默的低着头。
崔氏急道:“夫君,你说句话啊?你一定有办法,不会让善喜去跟那些蛮夷和亲的对么?”
李兆基摇摇头说道:“我只能说我会尽力的,徐辽送来的信件态度是异常坚决,他言到平京后三日内,善喜必须动身前往肃慎人的属地,就怕我开口都无能为力……”
崔氏闻言,流着泪说道:“夫君,善喜可是你唯一的女儿啊,如果她离开了我们身边,可让我们怎么活啊?”
李兆基道:“事情还没有下定论,我会找金自在和蔡贤两位大人商议一下,希望能让事情有个转圜余地,现在你也去收拾一下吧,准备去迎接来自远东的贵客……”
李兆基说完后,从地上爬起身,略带疲惫的向府厅外走去。
……
临近午时时分,平京城的大门外,早就站满了迎候刘策的人群,来的都是辽东当地士绅官员,以及贵族子女,就连李世芳也早早开始在城门口等候,等待着目睹传闻中刘策的真容。
不多时,刘策的队伍缓缓映入众人眼帘,金自在和蔡贤忙让人群安静下来,并让城门两侧的乐队开始奏乐。
在一片声乐犬马声中,刘策在韦巅护送下,跟随行的人一起,策马来到了迎接的人群跟前。
“臣等拜见军督大人……”
金自在和蔡贤带头,忙低着头跪在刘策的马匹前,高声大呼起来,紧接着随行的人黑压压一片都跪伏在地,好不壮观……
刘策冷眼扫视了一圈跪伏的人群,最后落在没有下跪的李世芳身上,蹙眉指着他问道:“你是何人?见到本军督为何不跪?”
李世芳忙正了正衣冠,向前两步,对刘策不紧不慢地说道:“军督阁下,本王李世芳,是李氏……”
“本军督只问你为何不跪!”刘策厉声打断了李世芳的话,“所有人见到本军督都甘心下跪,唯独你,为何独站不拜?究竟安的是何居心?”
李氏芳滚动了下喉结,望着刘策年轻却充满嚣张的脸庞,一时间心中是忐忑不安,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军督大人,他就是辽王李世芳……”徐辽策马上前,在刘策耳边小声说道。
“原来是辽王啊……”刘策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笑着对李世芳说道,“既然是辽王亲自出门迎接,那的确不用下跪,方才本军督言语冲了些还望海涵……”
李世芳闻言,这才松了口气,正准备对刘策客套几句时,却听刘策忽然又开口说道:“本军督想要下马,就委屈辽王当下本军督的马凳吧……”
此话一出,整个跪在地上的人群都目露惊讶之色,暗道这个刘策也太目中无人了,李世芳再怎么说也是堂堂贵族之躯,居然给你当马凳来踩,简直嚣张至极。
不过,众人也只敢在心里肺腑一下,谁都没胆子把这番说出来,毕竟脑袋只有一个,惹怒他的话,可就完蛋了……
“什么?让本王给你当马凳?”
而李世芳听到刘策提出这么一个当众羞辱自己的要求,心中是万分愤慨,却又不敢作,只是咬紧牙关怔在原地不为所动。
见李世芳一动不动杵在那里,刘策沉声问道:“怎么?辽王不愿意么?还是说本军督的话不够份量?”
威胁的语气传入李世芳耳畔,让他内心是倍感煎熬,答应刘策的话,怕是自己最后那点颜面都没了;可要是不答应的话,刘策一旦动怒,没准就会让自己的人头当众落地,毕竟他对刘策为人一点都不了解。
权衡再三,李世芳还是妥协了,乖乖站到刘策左边马镫前跪伏在地,背脊朝天,等着刘策踩踏。
“哼……”
刘策冷哼一声,翻身跃下马背,一脚踩到李世芳的背脊上。
李世芳死死咬紧牙关,感受着背脊上传来的巨大压力,心中的屈辱如决堤的潮水汹涌而来,一双眼眸是愤恨的欲要喷出火来。
“呵……”
刘策顺着李世芳的背脊,双脚落地后,不屑地冷笑一声,瞥了一眼李世芳,又说道:“麻烦辽王替本军督牵马入城……”
李世芳闻言,点头说道:“能替军督大人牵马,是本王的荣幸……”说完,李世芳起身牵过刘策的坐骑,跟在刘策身后。
而刘策只是回望一眼李世芳,面带轻蔑,径直跳上了城门口早已准备好的车撵,向城门内行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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