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鞭炮四起。
震得窗纸哗啦啦地响。
“过年了呢!”袁老太太望着窗外满天烟花,喃喃道,“又是一年了。”
裴春山给袁老太太倒水:“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就是福气。”
“奶能活一百岁。”裴润插话道,“不用担心。”
袁老太太挑挑眉,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不会说话啊!
柳氏一个白眼飞了过去。
裴润挠挠头,一头雾水。
他说错什么了吗?
王氏目光落在裴莺身上,突然想到这是裴莺在家里过得最后一个年的时候,瞬间红了眼圈,伤感道,以后过年,女儿就不会在她身边了
裴莺刚好也扭头看王氏,母女心意相通,心情突然有些难过,转头掩饰了自己的情绪,伸手摸着宣哥儿的白白胖胖的小手逗弄他,宣哥儿认识裴莺,笑得很灿烂,扭来扭去地跟她捉迷藏。
花椒很喜欢这样轻松的氛围。
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就挺好的。
吃完饭,王氏收拾了。
裴春山带着众人先后给袁老太太磕头拜了年,袁老太太掏出一把穿了红绳的铜钱给众人分压岁钱,裴润跟裴泽又先后给裴春山和王氏拜了年,王氏也套了一把铜钱出来分了分,柳氏又让娴姐儿跟福娃跟裴泽和花椒拜年,花椒准备了几个银裸子给裴莺裴安娴姐儿福娃一起分了。
柳氏这才拿出一双虎头鞋给花椒:“我没有银裸子给宣哥儿,就给他做了双鞋,你不要嫌弃我女红不好就是。”
“怎么会呢,挺好看的,谢谢大嫂。”花椒给宣哥儿穿上试了试,刚好合适,又让裴泽看:“好看吧?”
“好看。”裴泽看了一眼,微微颔首。
花椒见他情绪有些低落,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裴泽脸上瞬间有了笑容,伸手抱孩子,“我抱抱,你休息一下。”
花椒便把孩子递给他。
宣哥儿扭来扭去不肯让他抱,裴泽只得作罢,点了点他的鼻子:“你就知道缠着你娘。”
桐花村守岁得过了午夜。
裴润下炕泡了茶,还端了一盘子坚果上来,坚果有南瓜子葵花籽还有花生,是茗香楼那边炒制的。
老关头不但会做面食,坚果炒得也不错。
一家人正聊着,汪荣便带着冯氏走进来给袁老太太拜年,袁老太太喜得拉着冯氏坐:“怎么不抱孩子来?”
“睡着了,天气冷,就没抱出来。”冯氏眼睛落在花椒身上,“宣哥儿还没睡?”
“快要睡了。”花椒往后坐了坐,冯氏脱鞋上了炕,坐在花椒身边,笑道,“还是你们家里人多暖和,连炕都是烫的。”
“家里有小娃,可不得烫点。”王氏把尿布递给花椒,“你先在这里说会儿话,我去你屋里敬敬神,你们再回去。”
“我跟你一起去。”裴莺下了炕。
汪荣也上炕坐在裴泽的身边,跟他闲聊:“黄金树是不是找你说赌场的事了。”
“是的。”裴泽点头,又问汪荣,“你知道这事?”
“知道一点。”汪荣伸手抓了一把坚果,放在面前慢慢嗑,“赌场管事是南直隶那边的人,叫陈柏,听说跟逍遥楼老板笑面虎是远亲,听说咱们这边码头繁华,才过来开的赌场,主要是针对来来往往的船商,因为跟百花楼比邻,百花楼的姑娘们也经常去赌场兜揽生意,进去的男人几乎没得跑,要么掉进**窟里,要么上瘾神仙粉,要么输得倾家荡产,连带着镇上的男人也趋之若鹜的,听说童先生也经常去呢!”
“童先生?”花椒听了两人的谈话,扭头问道,“就是逍遥楼那个说书的?”
“对,就是他。”汪荣道,“童先生现在是程公子家的账房,没事好去摸两把,听说也是输多赢少,程公子劝过多次,可他就是不听,你们想想,一个账房要是好赌,家里的账指不定哪天就出错了不是?”
“是呢!”花椒这才明白,为什么程深找她,要裴泽帮忙解决赌场的事,看样子,童先生也的确是受害不浅,只是她不明白,童先生一个说书的,按理说应该是见多识广,深知赌场的套路,怎么还要非要去赌场赌呢?
“童先生一把年纪了,除了不好女色,连神仙粉也抽上了呢!”冯氏低声对花椒道,“要我说,程公子就不应该让他管着账房,我听说为了这事,谢氏还带人去赌场找过童先生,都打起来了呢!”
一想到谢氏盛气凌人的样子,花椒嘴角弯了弯:“程公子这个丈母娘也太能管闲事了,童先生就是好赌,也是程家的账房,她去闹什么?”
谢氏不愧是吴媚的亲姨母。
闹腾起来,都是不管不顾的,仿佛世上的人都欠她们万儿八千两的。
在她看来,都是拎不清的。
就拿她来说,顾氏是吴媚的继母不假,但顾氏是在小谢氏去世后才过的门,谢氏的心情她能理解,自己妹子没了,别的女人入府当了女主人,还生了孩子,不爽是真的不爽。
可谢氏拿她出气就是不地道了。
摆明了是没把顾氏放在眼里,连带着吴媚也跟顾氏这么多年不睦。
如今女儿出嫁,又插手女儿婆家的事,她真的很无语。
“谁说不是呢!”冯氏撇嘴道,“谢氏说她就陆姝这么一个女儿,陪嫁也不少,程家的事她也能管着一半,为此程公子的爹娘很不高兴,反正亲家两个因为此事也闹得不开心。”
袁老太太昏昏欲睡。
花椒跟冯氏聊得嗨,柳氏插不上话,便跟裴润领着孩子回了家,裴春山也凑过去问汪荣:“那秦五爷在里面是做什么的?”
他至今纳闷裴满的赌债是怎么减免了的越想心里越堵得慌。
“秦五爷是镇场子的,说白了就是领着一群小混混维持里面的秩序,要是有二愣子输了钱不还的,他们可不会轻饶。”汪荣对赌场的事门清,“当初陈柏来的时候就先找的秦五爷,听说每月给秦五爷分红,秦五爷算是赌场的二把手。”
裴泽静静地听,并不插话。
若千金坊只是赌,那也就罢了。
如果他们敢卖神仙粉,那他不能坐视不管。
裴春山倒是上了心,又问:“那你知道不知道,我家老二的赌债是怎么欠那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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