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姑娘基本不出门,小高时不时出去晃晃,见一见呼延锦安排在宫里的四个小内侍。
几个男孩刚刚进宫正是惶恐,见了小高都很高兴。恨不得花荞是位娘娘,他们也好有个长久依靠。
他们哪里知道,除非死在皇帝前面,否则,就算做了娘娘,保不齐皇帝殡天那日,就是她的陪葬之时。
“他们都挺好的。现在外面乱,进宫也是个活命的法子。而且大人对福生堂有恩,海明、海英也都在大人府里,姑娘别内疚了。”
小高回来时,花荞和黑豆正在荡秋千玩,黑豆坐在秋千上,花荞在旁边晃它。
看见小高它也只是摇摇尾巴,仍旧趴在秋千上:朕舒服着呢。
狗子长得快,救它那时,也就两、三个月大,这两个月下来,它已经是只半大的狗子。腿细长,身上的黑毛油光滑亮,眼睛上面那两点白毛更明显了。
最奇特的是,平时它的耳朵耷拉着,挺老实的样子,可一到它凶人的时候,两只耳朵居然跟兔子一样,会神奇的竖起来。
它只认两个主人,一个是高兴,另一个就是花荞,连经常喂它的小七都是浮云。
戚淑人伏罪的第二天,舅公找了个借口晃过来,黑豆追着他满院子跑,气得张樾直骂它“忘恩负义”。
呼延锦也好不到哪去,每次一跳进宫里,黑豆就“汪汪”大叫,半大的狗,竖起耳朵就要冲上去决斗。
还好小高及时把它抱走了,花荞捂着嘴笑了好半天。
呼延锦认真问花荞:“我应该带些肉骨头来讨好讨好黑豆,你说,它是爱吃鸡肉、鸭肉,还是彘肉、羊肉?”
“你都没有这样认真讨好过我!”花荞鼓着腮帮子,不满意的说。
“因为你不咬我啊!”
“现在咬,来不来得及?”
“......”
为这事,小高暗地里得意了好久,还偷偷到厨房里,找了肉骨头回来奖励它。
“今天怎么去了那么久?”
“刚才我在外面,听说昨晚有位大人连夜入了东宫。宫门下钥了还能进来,一定是出大事了。”小高边说边摸着狗头,黑豆表示很满意。
“是吗?我在后面一点没听到。”
小高心里好笑:你睡着了,前面就是敲锣打鼓你也听不到。他说:
“我倒是听到了一些动静,只是没见往后面走,就没在意。关键是,我之前去找海华,他就说太孙连夜被叫到太子宫中。”
花荞愣了愣,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不,这不是她的预感,这是阿爹告诉她的预言。
心中同样震惊的,是现在正站在文华殿的呼延锦。
“顺天府到开平卫,驿路有东、西两线。东路十四驿,经古北口,共七百六十五里。西路十三驿,经独石口,共六百三十里。”
朱瞻基让呼延锦来之前,亲自查查到开平的路线,现在他才知道,原来皇太孙要到开平去迎回永乐帝的灵柩。
呼延锦继续说道:“马车日行五十里,东线十六日,西线十三日可达京师。”
“走西线,半月前皇祖父已殡天,如今大暑节气,哪怕以锡为棺,只怕尸身坚持不了太久。”朱瞻基对父王说。
“太孙殿下不可!皇上数次北伐走的均是西线独石口,赵王、汉王若要动脑筋,必然亦是在西线上做文章,我们不如多耽搁数日,走北古口,出其不意。”
内阁大臣杨荣急忙说道。昨夜就是他与内侍海寿连夜入宫,带回皇上的消息。
朱高炽眉头紧锁,目前局势虽尚在控制之中,但时间越长,就越瞒不住。说不定随行的汉王,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相。
他的胖手在扶手上敲了敲,抬头问道:“蹇尚书,你怎么看?”
蹇义是今早与礼部尚书吕震、大学士杨士奇,詹士呼延锦一同进宫的,见到杨荣和永乐帝身边的海寿,他吃了一惊,再听杨荣道明一路艰辛,心中感慨不已。
汉王伙同朱瞻培,以及永乐帝身边伺候起居的妾室,想将毒药混入到永乐帝服食的丹药中,可惜被朱瞻培的侍卫无意中听到,立刻向杨荣告发。
英国公张辅,与成国公朱勇,控制了汉王朱高煦,张辅还拿出皇太子送去的关于朱瞻培身世的说明,更让永乐帝火冒三丈。
最后用朱瞻培与那妾室通奸结了案,因为从头到尾汉王都未经手,但谁都知道,是朱瞻培做了他的替罪羊。
永乐帝急火攻心生了病,太医煮来汤药,他却说:有金丹不吃,吃什么汤药?
一来二去,病没治好,却耽误了医治的最好时间,再服汤药,已经效果甚微,加上关外的路不好走,颠簸劳顿,永乐帝途径榆木川,便龙归大海了。
蹇义看着太子道:“既如此,事不宜迟,太孙殿下一路往东,再派一路往西,两手准备,则可万无一失。”
朱瞻基点头道:“此计甚好!今日便照此行事。”
杨士奇点头道:“我们这边也要加紧新皇登基的准备,吕尚书要亲自操办,切勿假人之手。传位诏书未到京师之前,一切秘密行事。”
太子他们商议登基之事,朱瞻基便带着呼延锦回了太孙东宫。
“今日我们戌时五刻,关城门之前出城,孤与呼延锦、萧忠走东路,萧炎与李福走西路,马车里坐一人即可。”
几人商定好,便分头去准备。
呼延锦想,这一走来回就是一个月,既然在宫里,自己还是去和花荞说一声。
花荞料到今日呼延锦回来,就没想到他是从正门进来。
“谨逸,是不是出事了?”
呼延锦拉着她的手腕进了屋:“阿荞,师傅说对了。”
“皇祖父他......”
呼延锦点点头说到:“我今晚出城,跟你皇兄去开平卫接灵柩,迎回传位诏书。”
“我还没有见过皇祖父的面,他就......谨逸,我也想去接祖父,我不想和你分开。”
呼延锦将她揽在怀里,轻声说:“路上奔波,太辛苦。不过就是一月,眨眨眼就过了。”
“我不信,你去官台山也说一月,结果去了几月?”
“这次说话算话!勾勾手。”
两人勾了手,呼延锦便出了东宫。
花荞却不甘心,提起裙子就去了文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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