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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儿子这么骂,俞习娟委屈得红了眼眶,“我当时就觉得去见见也少不了一块肉,我以为人家好心给我介绍的,总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
戚尧冷笑,“好意?娘,你被戚善文骗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人心险恶吗?”
俞习娟带着哭腔道:“尧子,你别这么说你爸,这次的事情还是多亏你爸帮着解决的,那三个孩子也是可怜,娘跑了,现在孩子爹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我实在是不忍心不管……”
“这就是袁琳娜打的主意……”戚尧咬牙,扭身就走,俞习娟赶忙拉住他,“尧子,别别别,这事已经过去了,也是你爸帮着解决的,你别再弄出其他幺蛾子,要不然你爸只会更难做!”
戚尧被自己母亲的软弱气得说不出话来,“袁琳娜搞出这么多事,戚善文出面解决有什么问题?怎么?你还要感恩他?”
“尧子,你别这么喊你爸。”
戚尧看着软柿子般的母亲,又实在不忍她难过,只得强压心头怒火,“以后别去管梁家的事,谁知道袁琳娜还会搞出什么花样,你就待在家里哪儿都别去。”
俞习娟点点头,“不去了不去了,尧子,你千万别为了这事生气,我就是怕你知道了生气才一直瞒着,你就好好考试,其他多的也别想,我懂得照顾自己。”
“以后袁琳娜来,你别搭理她。”
“知道知道。”
虽然得到母亲的同意,但戚尧还是很不放心,他太了解他娘了,性子软,人又笨,袁琳娜是个狡猾的,城府也颇深,他娘未必是对手。
他只得去找沈柠。
论起聪明多智,沈柠在他心里是排得上名号的。
沈柠正拿着毛巾在给熙宝敷额头,小家伙才刚学走路,总是时不时摔一下,小脑袋可就惨了,总是磕出大包来。
这会儿含着眼泪躺在妈妈怀里求安慰。
大安瞧弟弟实在太可怜,所以弄点水果给他吃。
戚尧来拜托沈柠,帮着防袁琳娜一些。
沈柠表示,“放心吧,上次我和你干爸特意去了一趟你爸家,把袁琳娜臭骂了一顿,她以后应该是不会来了,而且你娘有什么事都会和我商量,以后我尽量会让她注意注意。”
戚尧点点头。
沈柠不想戚尧心里疙瘩,便道:“你好好准备考试,多的也别想,其实你娘本来是不去见姓梁的男人,就担心影响你学习,只是袁琳娜确实善辩,这事也真不怪你娘。”
戚尧搁在膝上的手悄悄握紧。
沈柠又道:“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吃了亏才知道长教训,这次也不算什么事,下次注意就好了,而且你爸愿意亲自出面解决这事,也算是给了袁琳娜一个教训,好歹也是知识分子,知廉耻,以后会改的。”
沈柠说这话,其实自己也不信,说出来也是为了让戚尧安心。
戚尧冷漠道:“她不会改的。”
从袁琳娜在家里频频献殷勤博得家里一致好评的时候,他就觉得那个女人不简单。
他选择不理会,大家都相安无事,哪里想到袁琳娜居然把主意打在他娘身上。
这让他很是生气!
俞习娟说:“你住你爷奶家,也少了和袁琳娜碰面的机会,你就好好读书就成,我保证以后不理她了。”
戚尧:“也别再管梁家的事情。”
“你爸在管呢,我就偶尔过去看看,没爹没娘的孩子是真可怜。”
戚尧可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冷冷道:“你要是真的不想影响我的心情就别再去了。”
俞习娟有些为难。
沈柠给俞习娟使使眼色,说:“俞姐,你就听戚尧的吧,戚尧他爸会管的。”
“诶,成,不去了,以后都不去了。”
沈柠留戚尧在家吃饭,罗铮中午下班也回来了,熙宝这小娃娃因为把脑门摔出一个大包,看爸爸回来,立马跑上去给爸爸看,结果又啪叽了一声,摔在了地上,当即又哇哇大哭了起来。
罗铮:“……”
他扶起“苦命”的儿子,“你看看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熙宝的哭声是贼凄惨,还不忘给爸爸指指脑门上的大包。
罗铮抱起儿子,“可怜可怜,爸爸帮你呼呼。”
罗铮帮儿子呼呼脑门上的大包,熙宝哭得一抽一抽的,别提多委屈了。
大安说:“让你别跑别跑,要是以后摔成傻子我可不管你啊!”
熙宝撅起嘴巴又要哭,沈柠把熙宝抱过来,放在儿童专用座位上,“吃饭啦,吃了就不痛不痛了。”
一听到吃饭,熙宝立刻来了精神,小嘴巴动了动,拍着小桌子,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完全忘了脑门上有包的事情。
沈柠看着儿子脑门上的包就心疼,“以后小心一点走路啊,摔坏了可就不好看了。”
大安又拿着毛巾给弟弟冷敷一下脑门,“哎,真是个可怜的小婴儿。”
沈柠给熙宝把饭放在盘子里,俞习娟剪碎了配菜一起放在盘子里,熙宝立刻就吃了起来,这是一个胃口很好的小婴儿呢!
罗铮去洗了脸进屋来,一家人落座吃饭。
罗铮问起俞习娟关于梁家孩子的情况。
俞习娟看看自家儿子的反应,确定儿子表现平常,这才放心地说:“看情况都挺好的,多亏了尧子他爸经常接济,现在居委会也会提供一点帮助,就等孩子的父亲回来了。”
罗铮听罢点点头。
大安说:“那些人是小偷,婶婶,你就别理他们了。”
俞习娟说:“大安啊,那些人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没人教他们道理所以会犯错,上次婶婶也有不对的地方,不应该把那些人带家里人,害你们跟着受惊吓,是我的不对。”
大安说:“他们偷东西跟你又没关系,是他们坏。”
大安年纪小,还是个嫉恶如仇的年纪,对梁家那些孩子,尤其那个叫梁雄的一点好感都没有,在他看来,偷东西还打人,简直罪无可恕。
这事儿的确是梁家几个孩子做的不对,俞习娟也没办法劝大安原谅他们。
罗铮让大安专心吃饭,少说话。
沈柠给戚尧夹菜,转移话题,“下个月就要高考了,有信心吗?”
“嗯。”戚尧低下头没有多余的话。
“尧子,娘以后再也不去了,你安心考试,回头娘给你煲汤喝。”
戚尧没有应声。
俞习娟知道,儿子是在生自己的气。
怪她多管闲事。
一时间气氛有些不融洽。
吃过饭,大安和戚尧在客厅下棋,罗铮抱着小儿子再冷敷一下额头,一边看哥哥们下棋。
沈柠则和俞习娟单独在房间聊聊。
沈柠是一直都知道俞习娟的脾性,总归是个善良的女人。
她对俞习娟说:“我看戚尧挺不高兴你去梁家的,要不以后就尽量少去,我多少还是会担心那梁家男人回来,到时候不免会纠缠你。”
“纠缠我?”俞习娟听了这话还是有些不解的。
她帮忙照顾那三个孩子,难道梁昌伟还恩将仇报不成?
“俞姐,这世上的人啊,不是每个人都懂得感恩,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把道理讲通,形形色色,各样的人都有,你看那梁昌伟,不经你同意就对几个孩子胡说八道,可见人品恶劣,没有德行,保不齐回来就真赖上你了。”
沈柠的一番话让俞习娟犹如当头棒喝。
的确,据他所知,梁昌伟的确是个非常恶劣的男人,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俞习娟面色发白道:“我以后不去就是了,只是那三个孩子……”
“放心吧,阿铮要是有空就让他过去看看,不是还有戚尧他爸照顾吗?肯定没事。”
俞习娟又问:“小柠,你说那梁昌伟真能回来吗?”
“要是没死在外头肯定得回来啊,没道理不回来。”沈柠握着俞习娟的手说:“俞姐,如果梁昌伟是个良善的男人,我们接济接济那三个孩子倒是也没关系,可现在是,梁昌伟这个人有性格缺陷,你有听过农夫救蛇的故事吗?”
俞习娟摇摇头。
沈柠就对她缓缓讲述起这个古老的故事:“说是在冬天里,赶集完回家的农夫在路边发现了一条蛇,以为它冻僵了,于是就把它放在怀里。蛇受到了惊吓,等到完全苏醒了,便本能地咬了农夫,最后杀了农夫。”
俞习娟惊吓地捂住嘴唇。
沈柠说:“这个故事其实就是说,做人一定要分清善恶,只能把援助之手伸向善良的人。对那些恶人即使仁至义尽,他们的本性也是不会改变的。”
俞习娟点着头道:“我明白的。”
“那些孩子确实很可怜,我也是做母亲的,对他们报以十二分的同情,所以并不反对你平日里去帮忙,但是后来我想了想,那个梁昌伟不是个好人,你总是时常去帮忙不太合适,保不齐以后就缠上你了。”
沈柠顿了顿,又道:“我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担心那些孩子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担心那些孩子学坏,你担心他们就像担心自己的孩子一样,我都懂得的。”
“但我们能帮助别人的能力始终是有限的,我们同时也要相信孩子的生存能力,没有父母在身边这是客观事实,他们得努力学会自己生存,当然了,我们也会尽可能给他们提供一些帮助。”
俞习娟沉默地点着头。
沈柠又道:“后面我和阿铮会再去居委会反映反映,看看能不能让当地工作人员帮忙让孩子去上学,这种事还是得靠国家。”
俞习娟大喜:“如果真能办成,那就太好了。”
沈柠微微一笑,“但俞姐,这事儿你以后就别出面了,也好让戚尧安心。”
“好,我听你的。”俞习娟点头,转而又愧疚说道:“你瞧我,做什么事都笨,总是瞎帮忙,到时候还只会给你们添乱。”
沈柠:“因为俞姐是个很善良的人啊!哪怕经历过很多难过的事情,可依然理解别人的悲苦,这才是最难的。”
人生千灾百难,难的就是始终保持一颗初心。
门外的戚尧听完她们的谈话,也终是松了一口气。
当地居委会得知梁家的情况,特意向上级汇报情况,加上戚善文的社会科学研究所骨干身份,上级对此还是很重视的,特批安排助学几个孩子,并且纳入特殊贫困户的资助里,每个月会有三块钱的补助。
因为几个孩子底子差,都是从一年级开始念。
梁富梁兴还好,挺适应的,就是年纪最大的梁雄拒绝去上学。
跟一群小屁孩一起上学,他心里有障碍。
所以当地居委会就安排梁雄去上当地组织的扫盲课。
这扫盲课都是当地居委会组织的,学习文化知识的都是年纪大的成年人,请个稍微有文化的人来教大家识字。
梁雄待了没两天又不想学了。
居委会大妈经常去给他进行思想教育,可是梁雄现在正是叛逆期,根本听不进去。
尤其是他爸一直给他灌输读书无用论,久而久之,梁雄也觉得读书是世界上顶没用的事情,不如一顿饱饭来得实在。
虽然得到了救助,梁家几个兄弟的生活得到了改善,可是依然贫困拮据。
帮助始终是有限的。
不过戚善文偶尔回来看看,给孩子买点鸡蛋和大米。
罗铮也偶尔过去瞧瞧,在俞习娟的拜托下,给孩子送点吃的。
他们每次来,梁兴都会问:俞阿姨为什么没来?
大人当然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
因为类似的回答,他们已经说过很多次,小孩子不理解,心里总是存着疑惑。
日子虽然是捉襟见肘,但梁家兄弟不至于每天挨饿,而且梁家兄弟有书可以读,就不会每天无所事事,到处惹是生非,跟外头的混混学坏。
这也是大家愿意看到的。
而极度缺爱的梁兴很希望俞习娟能来看看他,哪怕一次也好。
可是他盼啊盼,总是盼不到人。
这时候梁雄就会用最大的恶意说:“咱们是拖累,她会管咱们才怪!”
梁富:“爸说了,女人都是贱骨头。”
梁兴低下头,默默写作业。
他现在已经会写字了,他在纸上写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妈妈。
他很想有个妈妈。
他想俞阿姨做妈妈。
可是梁兴知道,俞阿姨不可能做他的妈妈。
他现在所在的小学和大安小茹一样。
所以他在操场上碰见踢球的大安时,会特意跑过去问他:“我能去你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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