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庄思懿,你开门!!!”
……
温念白在楼梯下目睹了一切,她颤抖的捂住唇,竟忍不住鼻尖酸涩,眼泪瞬间滑落。
为什么呢,上天那么残忍。
在最后那一刻,让庄思懿忽然清醒。
让她变回了一个母亲。
……
她听见柏苍厉声的喊叫,也听见终于发现这里还有通道能上来的消防员们冲上来的声音。
“先生!你让开,这里危险!”
“快,这里有伤者,把他们带下去!!”
“全部都把人带走!”
“……。”
……
她浑浑噩噩地被消防员拿衣服裹着放上担架,目光却也未曾离开柏苍。
他只在喊了那几声,狠狠地砸了一次门之后,就被冲上来的消防员们扯住了。
他最终并没有挣扎,修挺的身形沉默着,转身下了楼。
她红着眸子,静静地、担忧地看着他的背影。
……
他就这么走远,与他过往的一切,仿佛都在那门后里燃烧殆尽。
温念白坐在救护车上,护士给她处理体表的水泡伤口,她却发现自己忽然间找不到柏苍了。
“柏苍……。”她就要起身。
护士立刻按住她,安慰道:“小姐,不要动,你的伤口还没处理完,一会要进去医院进一步处理!”
“我不,我要找人!”她担忧极了,抬手就要去扯手背上的输液管。
柏苍这个时候一定很难受,万一想不开……
“别乱动,你想去哪里。”男人熟悉淡冷又微喑的嗓音忽然在温念白身后响起,修长的手指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随意扯下针剂。
温念白愣住了,抬头看过去,却见他头发与脸都湿漉漉的。
“我去洗了个脸,降温。”柏苍淡淡地道。
她看着他身上的衬衫也已经湿透了,这哪里是洗脸呢,分明是去淋水了。
明明一惯高冷淡漠,整齐得一丝不苟的人,现在看起来却多了些狼狈。
虽然他神色平静,但却依然能看得见面容清冷里隐着的疲惫与沉寂,袖口谕发梢的水珠滴答地落下,让他看起来似在暴雨中行走的旅人。
而在这暴雨中,天与地一切都是灰色的,让他清冷的眸里也染了晦涩的灰。
她伸手轻轻地拉了他一下:“陪我坐一下吧,你也受伤了。”
护士看着他,迟疑地道:“这位先生,你身上都淋湿了,先换身衣服,你身上有伤,要做个检查……。”
“不用了,给我一条毛巾,我一会会去医院的。”柏苍摇摇头。
护士只好点点头,找了毛巾递过去,然后就被其他医生叫走去查看一个救火时受伤的消防员。
温念白拿了毛巾,努力地忍着手臂的烧伤,想给他擦头发:“我帮你擦擦……。”
但是她的手指才触碰到他的脸,却被轻轻握住了手腕。
柏苍垂着眸子,低低地道:“我没事的,她这些年……难得清醒,每天跟自己的心魔纠缠,大概很累。”
温念白顿住了,想起自己听见庄思懿最后那一声——“对不起……我的孩子。”
所以,庄思懿才用仅有的清醒时刻,用尽力气选择结束她浑浑噩噩的一生?
她觉得死了,就不会再成为柏苍的负担么?
可是,那个女人却没有考虑过她这样在柏苍面前死去,对柏苍会造成什么样的冲击么!
她已经不知该叹息还是恼恨庄思懿的选择。
那个女人一辈子都是个悲剧。
明明那么美丽,出身也好,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
“不用担心,我从小就没有跟她生活在一起几天,见面了也是冷眼相对,看着她发病或者发作,说有什么深情厚谊……也是虚伪了。”柏苍淡淡地道。
他顿了顿,揉了揉眉心:“只是……人一下子没了,我有些……累,像是人生都变轻了,却也好像哪里缺了什么。”
也许,从来就没有圆满过。
温念白却忽然抬起脸,轻声开口:“可是……我害怕,能抱抱我吗?”
因为药物的作用还有一点点的残留,她声音很软,眼皮粉融地看着他,眼角泛红晕与水雾,看着便是很柔软的样子。
柏苍瞧着她轻轻扯着自己,他低低地笑了笑:“当然可以。”
说着,他张开手臂,小心地避开她身上的伤口和输液管,将她温柔地拢进怀里。
入怀那样温软踏实的感觉,让他心脏轻轻颤了一下,随后不由自主地将她抱紧。
温念白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一手抚上他的后脑,略略用力,将他的往自己的脖颈处按了按。
柏苍面色淡漠地沉默了一会,顺从地把脸凑近她纤细柔软的颈窝,深深地埋了进去,一手扣她的后脑的头发里,另外一手死死地抱住她的细腰,深深地汲取她身上的温暖与柔软的香气。
“温念白,还好……你活着。”
他很少连名带姓地叫她。
她弯起唇角:“嗯,对,你救了我,你没有晚到。”
他的手臂瞬间收得更紧,几乎让她觉得自己要被他抱得窒息,肋骨生疼。
可也是这种疼让她觉得自己活着,他也活着。
让她觉得踏实。
抱着她的男人不自由主的轻颤,脖颈似有温热的液体流淌。
她听见他灵魂里无声的呼喊与痛苦煎熬。
可终于这个紧密的抵死拥抱里,得到平静。
她用力地回抱着他,闭上眼。
……
人生就是这样,有人注定颠沛流离,有人生来就可享温暖甜蜜。
可不管如何,每个人自己的旅程和修行,所以有些地方,最亲密的人也没法陪你去,还是得一个人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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