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成亲固然是一件喜事,但也仅仅只是一件喜事罢了。
朱文奎这一次的动静比起当年朱允炆成亲娶马恩慧时的动静小了太多太多。
没有大赦、没有大赍,更别说全城挂红、官员放假了。
南京该怎么样还是什么样子,甚至连朱文奎的婚嫁也仅仅才七天而已,假期一结束,就乖乖的跑进礼部述职履新。
朱允炆也没有太多的功夫来管自己这个已经成家独立的大儿子,而是慎重的为朱文圻选了一份差事。
泉州商贸司司正。
因为泉州是直辖府,规格级别几乎等同地方的省,所以下辖的机构对标的是省级衙门。
直接将朱文圻安排到这么一个要害衙门,朱允炆足足考虑了两个多月也才下定决心。
毕竟文圻不是他大哥,他更聪明,鬼点子也多,最重要的就是独立性强。
“泉州的情况复杂,水也更深,你去泉州最要紧的商贸司锻炼朕是对你寄予厚望的。”
临行之前,朱允炆也是如送朱文奎那般,一路送出了南京城,在车厢内一番谆谆告诫:“空降泉州,你遇到的阻力远远会比你大哥去凤阳的时候大的多,遇到的问题也会棘手的多,但不管怎么样,朕都相信你可以处理好。”
朱文圻屏气凝神,郑重其事的应了下来:“请父皇放心,不过一个泉州罢了。”
“泉州是大府,也是极富之府。”
朱允炆还是有些不放心:“泉州牵涉到全国四成以的海运,一成以的岁入,泉州的人口组成也复杂,当地的客族,咱们汉族,还有大量的外夷。
你虽然只抓商贸一个点,但商贸却是泉州十几个司衙最重要的一个司,必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方方面面的关系都交织在你那一个点。
要慎之又慎啊。”
这人一岁数,就变得喜欢唠叨了许多,朱文圻看着自家老爹,挺起自己的胸膛,语气坚定:“请父皇放心,儿臣绝不负父皇所托。”
说完,撩袍下跪,叩首三声语带哽咽:“儿臣此番离京,只念父皇能够保重圣躬,国事虽冗,仍望父皇切以龙体为重,虽知社稷之重亦不及父皇万一。”
老怀甚慰的朱允炆扶起朱文圻,振了振后者的肩头:“行了,去吧。”
朱文圻再拜,而后转身,昂首挺胸的走出里厢,脚步声声,朱允炆透过车窗,看着自己这个二儿子了城外预备好的车辂,在一队锦衣卫的护送下,踏了南下的征程。
“皇爷,咱们回宫吧。”
双喜请示了一句,得允后便传了令。
为了朱文圻这次的安排,朱允炆确实是举棋不定了很久,包括跟杨士奇还专门探讨过这件事的可行性。
能不能在泉州立住脚跟,将直接关系到朱文圻的形象。
而且光立得住还不行,还得能管理好泉州这个商业巨城的发展,尤其是泉州的海运转运使司,这个日行船万,货物日吞吐量高达数百万斤的所在,里面有太多的所谓‘人情世故’了。
泉州的**高居不下,年年杀、年年抓,一批又一批新任的官员该贪还是贪,这就是现实。
朱允炆从来没奢望过自己的理想可以实现,因为可以实现的那就不叫理想了。
理想与现实总是有差异的。
若是让朱文圻挑明身份,带着尚方宝剑下去,那就起不到任何锻炼的作用。
官僚主义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们团结起来,可以根据你的身份来给你呈现出一派你想要看到的任何景象。
到时候朱文圻趴在泉州待几年,什么深层次的区域都没有接触到,啥也没学会,而后带着一本厚厚的所谓成绩单,看着是光彩夺目,实则一点问题没有解决。
也就起不到任何锻炼的作用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朱允炆的担心绝不是空穴来风,起码朱文圻才刚刚进入到泉州地界,就已经能够感受到一种由内而外的排挤和冷落。
这种感觉,随着他抵达泉州城,看到以泉州同知等官员为首的迎接队伍后更加强烈了。
“欢迎朱司正来泉州啊。”
泉州城的城墙并不高大,而且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有修缮了,但城门却极阔,马车并列而行起码都可以过七八辆。
丝毫不逊色南京的柏油大道,同样规划到一丝不苟的城内交通,栉比鳞次的新建高楼和无数叮叮咣当作响的新工地、新楼盘在建,朱文圻看到的,是原比南京更要繁华的一座城市。
“不敢,有劳诸位亲迎,惭愧惭愧。”
朱文圻下了车辂,快步走前去,先抱拳揖礼:“下官朱美坤见过马同知、见过诸位同僚。”
美字,晋王世系,这就是朱文圻到泉州的新身份。
一个在一定程度可以帮助他免去些许麻烦的护身符。
主宾见礼寒暄事毕,朱文圻前一步两手就握住了泉州同知马启亮的大手下一阵摇晃:“下官未来之前,常于南京听泉州之盛,一直未能亲眼目睹引为憾事,自前日踏足泉州地界以来,一路所见吃惊不已。
这都是泉州知府衙门各位前辈的领导有方啊,得见诸位,是下官之幸啊。”
受此吹捧,马启亮也是面色容光,脊梁骨都直挺了几分,哈哈大笑两声,虽道不敢却也是得意不已,显然颇为受用。
“府尊忙于政务,不便亲迎,不过也在泉州招待处设摆了大宴,为朱司正接风洗尘。”
“有劳有劳。”
俩人又客套几句,马启亮就带着朱文圻开始一一认识这次迎接队伍中的各级官员,而每介绍一个,自然又是免不了一些繁琐的絮叨。
总的来说,这次迎接朱文圻的队伍规格并不算低,泉州下十四个司,来了整整十一个司正,去掉朱文圻这位刚履新的商务司司正以外,只有都察院下属的泉州都察司、大理寺下属的泉州通判司两司司正没有到。
都察、通判是垂直管理机构,即使是泉州知府衙门也无权干涉两司事务,固然在当地有些见官高半级的傲然,即使是南京空降下来的宗亲也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宗亲算什么?
大明这么多年都大好几百个宗亲了,要是个个都是祖宗,国家还像什么样子。
而其他到来迎接的十一个司则是朝堂政治改制更名之后新挂牌的衙门,分别为户部职责的泉州户政司、吏部职责的泉州吏务司、工部职责的泉州工事司、刑部职责的泉州按察司、礼部职责的泉州外务司、兵部职责的泉州军伍司、税部职责的泉州税务司、教育部职责的泉州教育司、国有资源部职责的泉州国有资源司、五军府领导的泉州都司以及泉州知府衙门直领仿效通政司职能成立的泉州通政司。
至于明联总参谋辖下的海军泉州集团军并不在迎接队伍中,要恪守军政不相连的原则嘛。
向这些单位的前缀挂牌是需要注意的。
如都察司的全名是大明都察院泉州都察司,属于垂直管理机构。
而吏务司的名称则是大明泉州吏务司,他虽然行使的职责与吏部相通,但却是归属泉州知府衙门直管,由以前的吏部清吏司改制划归泉州。
而泉州都司的名称则是大明南军都督府驻泉州都指挥使司,是由五军府中的南军都督府直接领导,即使是都指挥使,都没有完全的自主权,任何调兵和超过一定数量的军备都需要报南京获批。
这就是细节的差异和需要地方注意的地方。
政治的事情,哪怕只是错一个字,都是天大的过错。
朱文圻一一认了遍脸熟后,就坐回车辂,随着这城门外数十辆马车一道入了城,车队一路畅通无阻的直驱泉州招待处,一个高高耸立的八层酒楼。
“招待宴的时间还没到,咱们陪朱司正一道好好参观一下这招待处吧。”
马启亮开了一个头,引起一片附和之声,朱文圻也不好推辞,自然是一口应下。
“这一楼就是一大厅,没什么好看的,咱们往走。”
一行人也没有去乘那人力升降梯,而是改由楼梯拾级而,就这么一层又一层的向攀爬。
“这八楼就是宴会所在,坐在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泉州城,一到夜间这里的景色就更美了。”
马启亮只随口说了一句:“现在没什么好看的,要等晚,尤其是海那些游船挂灯,届时万里碧波灯火通明,让人一看而心旷神怡。”
负手站在巨大的落地窗户前,朱文圻透过这还有些斑驳、杂质的镜面看出去,一时间也有些痴了。
皇宫虽好,到底不是登高望远啊。
而且南京皇宫五里之内是不允许建高楼的,虽然说民间不可能在自己家里腾开地方叮叮当当的铸炮,但手艺人做一个弩床可简单的很,这要驾到高楼之,冲着皇宫一通发飙,受得了受不了?
这还是朱文圻头回站在如此高的地方观景。
“朱司正逛累的话,可以先回房间。”
马启亮一指不远处一间挂着‘泉708’标号的门说道:“舟车劳顿,可以暂歇,回头自有下人来请朱司正。”
这话正合朱文圻的心意,他这坐车坐了好几天,还真没怎么好好歇过,加这爬高低半个多时辰,也是腿酸,就不多客气推脱,告了一声辞推门而进。
门外,马启亮等人看着朱文圻进入房间后,都笑笑,拔腿离开。
在那间房里,他们这群人给朱文圻准备了一个小小的‘见面礼’。
只是这个见面礼让朱文圻属实有些接受不了。
一个肤白貌美、穿的近乎一丝不挂的外夷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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