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暴风雨中,站在海浪中央的塔莉娅奥古斯特卢恩娇声轻笑,手中精致的小阳伞已经残破不堪,散发着恶臭气味的脓液顺着发丝浸湿了她的身躯,在白皙的肌肤上发出“嘶嘶”的腐蚀声:
“虽然不像痴迷穆特的胆小鬼伦斯特那样善于隐藏,但堂堂卢恩,也不至于那么轻易就会被洞察行踪。”
要不然我们早就被亲爱的挚友和亲戚们联合起来斩尽杀绝了。
女孩儿眯起猩红的血瞳:“像你这种没有掌握掌握规则,扭曲的畸变怪胎幼崽,究竟是怎么觉察到我的?”
面对塔莉娅的疑问,回答她的是数十根刺出海面的触手,仿佛某种巨型软体动物般张开前端的口器,露出整排整排浸泡在溢出脓液中的獠牙。
望着向自己袭来的黑影,微笑的塔莉娅转动起精致的小阳伞。
“噗”
伞尖轻点在第一个袭来的触手前端,直径两米的“软体生物”瞬间萎缩,如同被榨干汁水的烂橘子般被拧成皱巴巴的一条。
与此同时,三根触手已经一左一右一上,同时向她扑来。
少女收起小阳伞,被脓液腐蚀着的纤纤玉指提起裙摆,向身后迈开轻盈的舞步旋转跳跃的藏青色娇嫩花朵,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从触手间的缝隙划过。
“咚!!”
狠狠撞击在一起的触手,瞬间变成四分五裂的碎肉,混杂着脓液的黑血向着周围海面漫天泼洒,却都精准的避开了起舞的少女,变成她优雅物舞姿的陪衬。
但疯狂的触手群并未因此停止进攻,反而加快速度成片成片的刺破海面,毫无间歇的向那散发着青春稚嫩气息的身影袭来,狂舞的身影撕扯着厚厚的雨幕,诡异而又扭曲。
“唔看来你你不是会乖乖回答问题的类型啊。”塔莉娅的嘴角微微翘起,轻盈的舞步优雅的闪避着不断袭来的触手,随即将小阳伞抛向天空:
“看来必须用点儿更强硬的手段呢。”
下一秒,起舞的少女突然停下脚步,放弃了闪躲,微笑着向朝自己袭来的千百触手张开双臂。
“咔嚓!”
伴随着骨头碎裂的清脆声响,娇小的身躯直接被撞飞,在空中拽出一道暗红色的弧度冲向大海。
四根触手旋即两左两右,在少女即将坠落的瞬间咬住了她的四肢和躯干部分成排的尖牙撕开衣料和肌肤,深嵌入骨。
刚刚撞飞了少女的出手张开了口器,蠕动的“舌头”化作成百上千根细小的触手,射向那已经被脓液和血浆浸满,动弹不得的躯体。
“噗噗噗噗噗”
眨眼间,少女千疮百孔。
额头,眉心,眼眶,鼻孔,口腔,咽喉,心脏,肺叶,胆囊,肝脏,胃刺入躯干的细小触手纷纷张开口器,疯狂撕扯着血肉。
伴随骇人的撕咬声,娇小的身躯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从无数触手中喷洒而出的粘稠血肉,以及掺杂在血浆里的残破骨渣。
一切都归于沉寂,只有磅礴的暴风雨和海浪仍旧咆哮。
纠缠在一起的触手开始分开,在雷鸣声中缓缓没入幽邃的大海。
就在这时
“噗!”
一根即将被海水浸没的触手突然张开口器,猛地咬住了“同伴”将它从中间撕开,掺杂着脓液的血浆喷涌而出。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仿佛是得到了某种信号,越来越多的触手开始“袭击”周围的同伴,甚至是相互撕咬起来粘稠的血肉混杂着雨点,在暴雨中漫天散落。
“噗!噗!噗!噗!噗”
而无论受没受到攻击,所有的触手都开始剧烈的抽搐,浑身上下的皮肉疯狂蠕动,仿佛连血管和细胞都“进化”成了不受控制的触手,在皮肤下互相撕咬。
一切仿佛都只发生在眨眼间,又像是过去了很久这些触手表皮开始萎缩,娇嫩的“新芽”撕开枯槁发硬的痂层,然后又迅速像蜡烛似的融化,变成粘稠的液体,顺着躯干流淌。
“卢恩!!!!”
一声怒吼从旋涡之底的深处爆发,震颤心神的巨响中,还夹杂着一丝深深地恐惧。
“让我教一个简单的小常识吧,穆特的追随者哟”
漆黑的旋涡上空,残破的小阳伞在暴雨中撑开,飘落,露出了紧握在伞柄上的断手。
起先是小臂,紧接着是整个胳膊,然后是肩膀,然后是胸膛蠕动的肉芽从伤口断面处疯狂的野蛮生长,以惊人的速度化作血管,组织体,骨骼
焕然一新的塔莉娅奥古斯特卢恩微微翘起嘴角,藏青色的帝国式长裙从肌肤中渗出,包裹住随暴雨坠落的稚嫩身体:
“将精神力量蕴含于血肉之中,变成拥有实质的恐惧的确是不错的创意既现实的法则,又拥有了无法被世界伤害的身躯除了必须长期受困在精神世界中外,几乎堪称完美,甚至称得上黑魔法造物进化的典范。”
“对低等生命而言。”
“面对真正掌握了规则的进化者,你那无聊的小把戏简直连餐后余兴都不算,简直是在路边狂吠的鬣狗。”
凝视着在深渊中痛苦哀嚎的阴影,双瞳溢血的少女娇声轻笑,声音却冰冷到了极致:“倒不如说在堂堂卢恩家族面前,卖弄近似血魔法力量这件事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敬!”
“如此狂妄的举动,连伦斯特那群胆小鬼都不曾做到。”
微笑的塔莉娅缓缓将右手伸向天空,紧接着猛地攥紧。
“噗!噗!噗!噗”
血肉碎裂的声响在海面下一个接一个的炸开,在冰冷刺骨的浪花中消融,支离破碎。
眨眼间,整个旋涡都被染成了暗红色。
但少女并未停止。
虽然一开始的确是来谈判的,但现在双方无异于已经等同宣战就算自己有心放过这个渣滓,安息之土的旧神世界也不可能再轻易退让了。
最重要的是,父亲大人一定会很生气的。
“记住我说的话吧能够在死前得到来自卢恩家族的称赞,是你永生永世的骄傲!”
少女松开右手,精致的小阳伞随狂风坠入旋涡中心的深渊在即将碰触到海水那一刻,忽然开始剧烈蠕动的阳伞膨胀出满身的肉瘤,张开满口獠牙。
在万千雷鸣中,扑向旋涡之地的幽渊之海!
此时此刻,王冠号的甲板上一片混乱。
面对突然出现的“幽渊之海”怪物,所有的船员们陷入了无法抗拒的恐慌或是大声尖叫着反抗,或是干脆跪地祈祷,或是彻底歇斯底里,陷入精神失控的疯癫状态。
被雨水一遍遍冲刷的甲板上,成百上千蠕虫似的怪物们就在人群肆意虐杀着,撕咬着,享用着这一切的血肉,同时向周围散播恐惧。
或是咬开喉咙和胸膛,或是从口腔伤口钻入,或是将“舌头”从耳朵、鼻腔和眼睛钻入体内,硬生生撑爆,或者直接在血肉内蜕皮,孵化。
当被喝干了血浆,吃光了内脏的船员倒地,数量翻了十几倍的幼崽们直接撕开他的躯壳钻出,寻觅新的猎物。
“放我出去!”
舰长舱室内,被一众水手五花大绑的威廉塞西尔在椅子上拼命挣扎,死死瞪着围在他身边的水手:“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
“做我们必须做的事情,威廉少爷。”
面无表情的大副站在他面前,**的身体上到处到处都是被咬伤的痕迹,腰部以上除了脖颈几乎没有一处是完整的,说话的同时瞳孔还在剧烈颤抖:
“非常抱歉,但考虑到到外面现在的情况,我们必须使用强制手段确保您不会离”
“该死的,我是你的船长!”激动的威廉大声强调道:
“我是你们的船长,是克洛维的王家海军!”
“您还是塔罗准将唯一的儿子!”大副低吼道:
“我们向准将发过誓的,要将您安然无恙的带回北港!”
话音未落,舱门外一阵枪声响起,紧接着又是活人的惨叫和撕咬血肉的声音。
“砰!砰!砰!”
威廉突然一颤。
“按照幽渊君主的规则,所有被选中的祭品,最终都难逃一死。”
强忍着发自内心的恐惧,年轻的海军军官艰难地开口道:“爱德华死的时候,我就在甲板上,亲眼看见了他的眼睛而且是四目对视。”
“我也是祂选中的祭品之一。”
“这一点我们很清楚。”大副突然惨笑:
“正因如此,这个房间里除了我,剩下所有的船员都不在祭品之列如果它们冲进来,我们会和他们死战到底。”
“无论如何,幽渊君主都只会拿走祂定量的祭品。”
威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砰!砰!砰!”
又是一阵枪声,还有此起彼伏的惨叫。
浑身是伤的大副立刻转过身,背对着椅子上的威廉,其他水手们也纷纷掏出武器,表情变得决绝。
紧接着,他们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踉踉跄跄,东倒西歪的朝舱门的方向靠近,隐约还能听见类似“打嗝”的动静。
瞬间,所有水手包括威廉脑海中都有了画面:浑身残破,被怪物“寄生”了的船员,被体内的怪物幼崽驱使着身体,口中不断溢出被蜕掉的皮和脓液。
挡在门前的大副将手藏在背后,手指扣在了霰弹枪的扳机上。
“咣当!”
门被撞开了出现的并不是船员。
“安森巴赫?!”
威廉惊叫一声,错愕的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风暴师师长披着灰色的军大衣,一手烛台一手左轮,浑身几乎都被脓液和血水浸透了。
“您怎么会在这?”
大副的声音里难掩诧异,自己明明安排过让斯科文守住甲板出口的,难道他已经
“情况稍微有点儿复杂,之后有机会再解释。”强作镇定的安森跳过了这个话题,扶了扶脸上的单片眼镜,直接对威廉道:
“舵手还活着吧?”
“已经死了。”旁边赶紧松开扳机的大副立刻接过话,同时示意身后的水手们放下武器:“但我可以兼任。”
“那就行!”
安森立刻点头,表情凝重道:“跟我来,我知道该怎么离开这片风暴。”
嗯?!
众人的表情同时一惊。
还没等开口问,神色冷峻的陆军上校浑身一震,猛地趴在舱门上,吐了个天昏地暗。
不对。
它的力量不仅仅如此
俯视着脚下不断发出痛苦哀嚎声的深渊,微笑的塔莉娅表情突然变得无比凝重。
这家伙吞噬了自己的血肉,明明应该已经被侵蚀殆尽,只剩下一具空壳了才对为什么为什么还能拥有如此强烈的“存在”?
散发着绿光的深渊之中开始泛起诡异的黑影,并且不断的向外溢出,缓慢的向漂浮在天空中的莉莎靠近。
冰冷刺骨的触感,从脚底袭向少女娇嫩的躯体。
原来如此
死死盯着那从深渊中浮现的巨大身影,塔莉娅终于恍然大悟。
自己因为那所谓的“传说”,误以为所谓“百头千角,亿万触须”就是幽渊君主的本体,以为对方是强行突变成这幅模样的,实际上恰恰相反。
黑魔法是窥探人心的力量,是玩弄情绪,心灵与灵魂的技巧,是借助对精神层面的升华而达到超凡的路径某种意义上说,是一种与血魔法完全相反的存在。
喜怒哀乐,在这种力量的作用下都能从纯粹的精神,变成拥有实质的“情绪”。
而它的力量,就是源自于成千上万个对汹涌海的未知所诞生的恐惧。
这就是它的“存在”。
是那些恐惧,塑造了它的身躯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
瞬间,浓烈的黑影已经笼罩了少女的身体,成百上千的触手再次从漩涡中涌出,犹如螺旋般交织缠绕在一起,将少女紧紧的包裹在中央,然后
拖进了深不见底的幽渊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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