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大人国的这位商人巨人还能回来一趟,是让妘载比较惊喜的,十年前的一幕幕在眼中闪回,形成画面,那时候部族穷困潦倒,买两包盐巴还要讨价还价。
现在就不一样了,阔了!有钱了!
“李逵,你去了西方,一定进了很多货吧!快给我看看!”
西边有很多好东西,必须要靠进货才能拿回来,曾经在中原,妘载找西王母进了一批货,像是亚麻,蚕豆,大蒜妘载用畜牧业的先进技术换取别人帮忙跑一趟,但是西王母国的影响覆盖范围最多就到祁连山和西海地区,失控区域在上古时代只会更小而不会更大。
所以得到的货物还是有限,但是大人国商人就不一样了。
釐揆和妘载寒暄之后,也不含糊,直接放下自己的包裹,里面放置着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
“你要的种子,果子都烂掉了,没有办法保存,只能带种子回来。”
种子当然比起农作物本身更易于保存,含油份高的种子一般寿命短,而表面坚硬并木质化的种子寿命就长一些,加上各种作物种子的种类不同,种子的内外结构不同,种子保贮环境不同,对种子存活寿命的影响自然也不同。
作为一个合格的远行商人,釐揆当然有他自己的保存方法,正常农作物种子一般情况下可以储存一至三年,而如果使用冷藏方法则可以延长至五年。
低温、低湿,黑暗以及降低空气中的含氧量为理想的贮存条件,小麦的种子正常状态只能储存两三年,但是在零下一度的环境,限制湿度和含水量,就可以达到储存十三年的效果。
进个货而已,花费十三年,西天取经都快走完了,爬也该爬回来了。
釐揆抓出一把袋子,他手里的小袋子放在妘载身前,就像是五六十斤的粮食大口袋一样,妘载开始挑拣,而这里的情况也让市场中的很多人围拢过来。
人总是喜欢凑热闹的,而且洪州的民众都知道,只要有阿载出现的地方,那就一定有好玩的新东西。
妘载看到了当初西王母进给自己的一些货,除去大蒜蚕豆之类的东西,还有胡萝卜、香菜、胡麻、石榴、菠菜、柰
当然都是上古版本,连种子的颜色都稍微有些不同,而且根据釐揆的描述,这些蔬菜和谷物的模样和妘载所熟悉的样子也有区别。
驯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些蔬菜谷物本是在汉朝时期传入中原,但西汉的时期距离如今的上古时代,也已经有两千年了。
得益于十年前妘载和釐揆的聊天,以及这些年耕作器械的进步,釐揆之前拿着一批洪州、中原、他自己制作的高仿代工版犁具,在西部地区卖出了高价,于是他就对农业这一块特别上心,更好的耕作器械意味着可以种植更多的谷物,西部地区有很多奇怪的谷物蔬菜,于是他就靠着一边卖犁具一边敛财,进了很多货。
大抵上,汉朝时候进的什么货,现在釐揆这里基本上都能搞来。
可惜有一些产于南亚的作物没有搞来,毕竟大人商人的脚步只抵达中东边缘就停止了,胡椒、黄瓜、茄子之类的东西原产于印度,在上古时代这些作物还没有传播开,自然就不会出现在这些口袋里面。
至于芝麻,这玩意原产于云贵高原,和西域的“芝麻”也就是“胡麻”并非一个东西,胡麻是一种油料作物,古称“巨胜”。
妘载翻找着,忽然找到了好东西。
一些奇怪的种子被单独放置,边上还有一个绑起来的小口袋,里面有几个脱水干瘪,甚至早已烂掉的“植物”,但那模样还能看出来是洋葱。
这是意外之喜,原来釐揆也不知道这种植物是什么,只是看到有些部落在种植,拥有刺鼻的辛辣气味,于是就带了回来。
洋葱的最早的种植记录在公元前三千年前,也就是距离尧舜的时代再早一千年,公元前三千年的埃及陵墓上的蚀刻画把洋葱奉为神圣的物品,古代埃及人把右手放在洋葱上起誓,相信它是一种永恒的象征,因为洋葱有一层层组成的圆形体,有一种洋葱甚至还被当作神来崇拜
妘载看着这些种子,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玩意既然到了自己的手上,那就已经不能叫洋葱了,不管西边的那些野人部落叫它什么名字,现在是该自己来给它命名了。
夷葱入中国,则中国之。
而这片大地上的人们,最擅长的就是农耕培育的手段。
天下没有不可使用的土地。
天下没有不可种菜的土地。
天下没有不可种的菜。
釐揆对妘载表示,他还有更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西边的古怪之物很多,这个圆形尖顶的蔬菜只是其中之一。
这一批货,瞬间补充了一大片的种植业空白,妘载让人把这些种子立刻运走,然后好好储藏,开辟好新的耕地,明年的时候就开始种植。
妘载想要给釐揆付钱,但是釐揆却表示,自己并不需要那些陶贝。
“这片土地有了惊人的变化,我在来的时候看到了很多的新东西,我希望用那些东西来换取这些种子和货物”
“车具,耧车,耙子说实话,我还有很多东西没看到,我想要换取的东西太多了!”
釐揆数着,同时顿了一下:“还有最重要的,纸!”
“我想要这个东西,其他的不给也可以,只要有足够多的纸就行了。”
在登记的时候,釐揆看到了纸,这个玩意的出现,对于上古的民众来说是极其俱有冲击力的。
毫无疑问,纸张如果被他带回去,或者是拿到其他的大型部落去兜售,肯定能让他大赚一笔。
小型部落是不会对纸张这种东西感兴趣的,因为他们原始,技术落后,很多东西不需要记录,但是大型的部落和邦国,他们有很多需要传承下去,乃至于推广的东西,纸的问世,可能对于巫师们来说是一次巨大的冲击,但毫无疑问,那些族长和首领们,是乐于见到这个东西的。
纸出现在他们的国度,很可能带来上古的体制剧变,祭祀且口言神鬼者将跌落神坛。
以后,再也不是“最终解释权归官方所有”的时代了。
哪怕不给部落和国人使用,给他们自己用,那也能比过去记录下更多的东西,这就是一种文化垄断。
部族的普通民众,只需要用泥板和木板就足够了,但是泥板,木板,竹片,这些原始的记录产物又能记述下多少东西?
但是纸不一样,它体积承载面大,方便携带,容易保存,那些大部落的首领们并非傻瓜,他们肯定明白,只要把纸张的进货渠道把握在自己手里,那么他们的子孙,就可以学习到比普通民众要多的多的文化知识。
那么,按照当前时代的首领推选制度,有文化知识和大本领、大德行的人,可以继承首领的位置,如此,一个从小被文化知识熏陶出来的血脉继承者,又有什么理由不会被愚蠢的民众所选上呢?
妘载答应了,本来纸张就准备卖出去的,容余山地区已经卖了一部分,君子国人也买了一些,厌火国也给了,毕竟煤炭都要从那边进货。
所以,和釐揆进行买卖交易,拿去其他的地方赚大不溜
市场就是这样,有需求就有生产,拿赠品换口碑,回头扩大影响力,而且更何况对方拿来了自己需要的农作物。
但是制纸的技术暂时是不能给的,待价而沽当然要等一个好价钱波谷山的大人国显然出不起妘载想要的“价格”。
这种价格不是用财货来衡量的。
纸张在文明大量聚集的地方才有大作用,而不是波谷山这种边缘地区并且造纸术,这玩意的技术,在上古时代,即使带着脑子去思考,去琢磨,也不一定能想得出来,尤其是其中的工序很多。
羔子吃了多少纸饼干,这个纸张的面世就经历了多少的坎坷辛酸。
纸张要发挥它的最大作用,当然要在中原地区,一旦中原突破当前时代的思维束缚,那么就会以极高的速度进入下一个文明时代,伴随着它对于四方的影响力,东夷,西戎,北狄都会受到冲击,思想的大潮会迅速席卷整个天下。
到时候,之前那些或许会用纸张来进行文化垄断的其他地区首领都会傻眼,而巫师也会受到冲击。
于是鬼神天命之类的指引不再是他们的专利,要想继续保持上古知识分子的崇高地位,那么这些巫师只能进行转职,成为“哲学家”与“思想家”要么,是整容换皮,成为“宗教”的先知者要么,就是另辟蹊径,去进行物质领域的探索与试验,如同墨子陈子那种人。
再要么,就是固步自封,等着被时代所遗忘,最后变成历史垃圾堆里的一份子。
但不论哪一种,对于当前时代的冲击力,都是无与伦比的。
过去巫师只有一条转职道路,那就是炼气士,炼气不成就躺尸重开,如今,有了更多的选择,版本更新之后或许会有人不适应,当然也会出现“真香”的人。
一个新版本的到来,总会有爹和孙子的存在。
“无论如何,历史总是一代胜过一代。”
妘载脑子里思考开了,或许还可以再给釐揆一柄钢器。
这既是借着大人国商人的口去宣传,也能让远方的一些部落明白,洪州现在已经不屑于和你们玩过家家了,在你们还见不到青铜时代的曙光时,我们已经开始了铁器时代。
这是施压,而且比起过去的传言更为清晰。
世人早已知道“洪州兵强而世不可夺”,但是饕餮、子泽、三苗、巴人依旧联合起来讨伐,他们认为洪州强大在于神人而非凡人。
但是神人也会流血,也会害怕。
凡人披坚执锐,未必不能一战。
妘载心中是有打算的,现在洪州周围还有一个大威胁没有解决,妘载决定等到钢器装备了一部分之后,就对三苗实施一次定点打击,不过不能灭亡他们,如果三苗不投降,那就把三苗作为洪州练兵的地方。
蚩尤不过是披着粗劣的铜甲,拿着部分的原始冶炼出的铁器,就能被后人恐惧的称呼为“刀枪不入兄弟”,那自己披着全套步人甲胄,拿着钢器,后人是不是会在史书中写上洪州有机甲?
震惊,辉煌的上古文明灭亡真相竟然是!
总之,釐揆为获得纸张的代理售卖权感到高兴,他在妘载的带领下参观洪州这十年以来的各种建设和所创造的发明。
从纸张到钢铁铸造,从衡器到水准仪,从砖瓦水泥到水利设施,从戏剧到绘画,从诗歌到瓷器,从学堂到医疗,从力学到化学,从器械到畜牧养殖,从市场到农副产品,从玻璃到经济贸易
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釐揆听着妘载的介绍,满脑子都是迷糊的。
“其实并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要学会发散思维,我将这十年的发展进行总结,未来准备出版一本图册,告诉大家什么是科技树”
这个时代善于发散思维的人并不少,妘载告诉釐揆,要学会无端联想。
无端联想才是人类进步的动力!
“木头滚到河流里,就应该知道圆形跑的快,浮力能在水上漂,这样就有了轮子和船舶,然后就可以测试水流每秒流速”
“当发现箭靶的时候,就能想到黄帝”
幻想可以让一个族群保持着充足的活力,这玩意,伟人称呼为梦想,凡人称呼为白日梦。
“我真想要把这里的一切都带走,但我知道不可能,这里的东西已经超出了我的思考能力,我完全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制造出来的,我也不能理解你的思想。”
釐揆留下了那些新的货物,并不局限于蔬菜和粮食的种子,还有一些来自更遥远地方的古代智慧,当然,他认为这些远方的智慧在妘载面前,早已经落满灰尘。
妘载给了釐揆一个奇怪的东西,小小的,让他眯着眼睛才能看清楚上面是什么。他看到一根针,在玻璃制作的盖子下面,那根针似乎永远指着一个方向。
“这是磁石制作的。”
“磁石?灌题之山的磁石?”
山海经北山经中,说过灌题之山,有匠韩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泑泽,其中多磁石。
“磁石可不止灌题之山才有啊这个东西,叫做司南器,很久以前,黄帝就使用过它,现在我只是做了一些小小的改进。”
妘载送给釐揆的所谓“司南”,其实就是真正完全体的指南针,只是采用了司南这个比较好听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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