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诚信此刻的心情已经不是简单的“震惊”两字可以形容的了,他只觉得有一股寒意自他的四肢百骸爬了上来,爬上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
他忽然想起,一年前江离刚登基那会,那时根本没有人将这个帝王放在眼里,朝臣们一个个将自家的女眷塞进宫里,皆想为自己在宫里安插一个眼线,他也将自己那最小的并不宠爱的女儿塞了进来,以做他在宫里的耳目。
从那以后,他从听女儿那打听到的,皆是这个帝王的软弱与无能,朝中无实权,手中无兵权,整个朝堂被国师一手把控。
他也恰恰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一直没有回西北驻地,而是留在了皇城,就是怕国师一旦篡位成功,自己便无力回天。
恰好那时侯国师又似有意在拉拢他,他便一边假意与他结交,一边暗中窥探他的一举一动,为的就是随时知道他的动向。
后来,国舅府的小公爷顾招,因为不愤他信林军仗势欺人而得罪了自己,这位帝王也是不得不向他手中的兵权低头,一道圣旨将自己的亲表兄,手握五万千骑营的大统领,直接给发落到南海剿寇去了。
从那以后,他宁远侯在朝中几乎是可以算是首屈一指的第一军侯,除了国师云景,几乎没有人敢不将他放在眼里。
可如今看来,宋诚信忽然发现,这原来不过是这位帝王设的一个局,一个想将他一网打尽的局。
而他却到现在才发现,甚至还在美滋滋的以为自己就要一步登天,君临天下了。
他看着眼前的帝王,一时间连气都不知该怎么喘了,他忽然实实在在的在这个帝王的身上看到了阴狠毒辣,看到了无上心计,看到了谋算天下。
他终于知道这些年是自己太轻敌了,在先帝那样的疯子的折磨与捶打下,都没能将这位帝王打垮,这已经说明了,这是个不可能轻易被打败之人。
“啊……”他忽然仰头长叹一声,“天要亡我!”
接着便是低低的哀嚎:“天要亡我啊天要亡我!”
“不是天要亡你,”江离一脸漠然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凌厉的瞥向地上绝望如丧家之犬的人:“是朕要亡你。只是天意,恰好与朕的心意……不谋而合。”
说完江离也不再看他,一步一步向牢房外走去,沉重的心情压的她的语气也跟着沉重,却也越发透着一股让人刺骨的寒意。
“传朕旨意,宁远侯宋诚信忤逆妄上,意图谋反,处以……凌迟。”
玄青站在牢外看着她,以他的武功,显然是听到她刚才在牢里和宋诚信说的话了,一时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而站的稍远一些的苏全则被她出来后说的那句“处以凌迟”给惊到了,似乎正在疑惑,她是不是又被噬魂骨给控制了心性?手中拿着她的披风,一时都忘了上来给她披上。
至于后面那些狱卒早就吓的跪了一地,一个个匍匐在地,连头也不敢抬起。
江离目光淡淡的扫过他们,语气平淡的向跪在最前面的典狱长吩咐:“把他给朕看好了,在没有将他身上最后一块肉剐下之前,不准他给朕断气。”
那典狱长赶紧磕头,颤抖的声音道:“是是,小人一定看好,小人一定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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