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拂了拂衣衫,道:“我送苏兄。”
“不必了,这里苏某还算熟,薛兄忙。”
薛崇失笑:“顺路去接人,请。”
苏执没有再推辞,他心口微微泛着涩,如沙沙的细雨划过沙海。
他竭力地压抑住酸涩,若无其事地同薛崇一起出了眉画阁的后门,接过小厮递来的伞撑开:“告辞。”
薛崇颔首,目送他走入雨幕,那把淡青色的兰花伞划开了雨帘,渐行渐远。
薛崇不知怎么心里压抑得很,那一声告辞,也是在和蕣华告辞。
苏执不会再喜欢蕣华了,即使做不到也会强迫自己做到。
对苏执来说,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也不允许自己在别人两情相悦的时候心怀眷恋。
约摸是来自于读书人纯粹文雅的气节吧。
薛崇幽幽地叹了声,得亏他脸皮厚还不要脸,要不然他也得一个人回家了。
他轻笑着转过身,和正对着垂花门的回廊下的林婵对上了视线。
林婵不知道在那待了多久,姣好的妆容在轻薄的雨丝下像是浸了层水色,如被春雨打湿的杏花。
她带着婢女穿过回廊,盈盈地打趣了薛崇一声:“驸马竟一日没露面,让容华刮目相看。”
“这不是怕打扰你们么。”薛崇低笑,“郡主要回去了?”
“嗯,府里有人来传话,父王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非要等着本郡主回去用膳。”
林婵话里带着嫌弃,但眉目中都是喜色,她衣上还沾着花瓣和脂粉,俨然是一听到信就打道回府了。
薛崇让开地方:“郡主请。”
林婵回头看了眼雨中的金陵阁,临走道了句:“这几日劳烦驸马好好守着蕣华,要是误了本郡主和蕣华的事,驸马知道后果。”
薛崇摇了摇头,明明他才是正宫吧?“放心。”
“那就告辞了。”
林婵说完就和婢女一起出了垂花门,薛崇看着她的背影,在她要上马车时,忍不住叫住了她。
“郡主留步。”
林婵抬起的步子落了下去,回头看向薛崇,柔美的眉目艳色无边:“驸马还有事?”
薛崇欲言又止,但话已出口,不硬着头皮说下去太过可惜。
他眼神示意了下周围的下人,林婵不明所以,起了好奇心,笑吟吟地挥退了下人。
“驸马请说。”
对上林婵兴致勃勃的眼神,薛崇心下无奈,他望了眼苏执离开的方向,问道:“郡主心悦苏执?”
窸窸窣窣的雨声都似在这一句话中静止了下去,万籁俱寂之中,林婵的心跳声如春雷阵阵,格外响亮。
她面上的笑僵了片刻,很快便好笑至极,如一枝在微风下的开到最盛的杏花,细细碎碎的粉瓣随风而扬。
她差点笑出眼泪,眼角的粉色似沾了春水,娇艳欲滴:“驸马在说什么?”
薛崇自知唐突,眼神看着虚空,没有去看她的神色:“苏执已经放下了蕣华,郡主……”
林婵慢慢地敛了笑颜,认认真真道:“驸马说笑了。”
“但愿吧,薛某只想告诉郡主,喜欢去追就是了,不必介怀任何,苏执那样的人,不强势些永远不会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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