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公仍不相让，蹙眉道：“可是，两个孩子都还太小了，哪儿懂什么姻缘？要是日后佳偶成怨偶，非但两孩子不好受，两家……也伤了和气啊。”
这话不免有要挟的意味了。李赦眉梢一挑，徐国公这是非要给小妖精争取和离的退路啊！
李铮不得不让步，沉吟道：“国公爷，你看这样如何？三郎与柔儿如今年纪尚幼，虽都不识情爱滋味，但也相处甚欢。若是现下就把他俩拆散了，只怕两声怨怼。
“依我看，倒不如任由这两孩子自己解决。等将来柔儿长大了，她若是觉得这日子过不下去，我这当公公的，自然是力挺她，她想要个什么结果，我就给她争取个什么结果。”
言下之意，将来，白安柔若是想继续过日子，那他李铮就帮忙收拾人；若是白安柔想和离，那他也二话不说直接允许，绝不会再像今天这样帮着儿子和稀泥。
这诚意不可谓不足。但徐国公并不落套，审慎地问道：“那柔儿什么时候才算是长大呢？”
白安柔·规规矩矩地站在两个长辈面前，着急地看向徐国公，舅舅这是什么意思？不打算和离了吗？！舅舅不要柔儿了吗？！
李铮微微一怔，笑道：“自然是柔儿及笄之时。姑娘家不都是及笄了，才算是长大成人嘛。”
李赦不免气闷，徐国公这闹来闹去，无非是现在和离不了，就想着尽量争取早点和离。如今这番举动，分明是要把这和离的日子给定到小妖精及笄之时！
这算盘打的可真好啊。等小妖精一养大了，他徐国公就随便想个由头撺掇小妖精和离。
那个时候，皇祖母帝位也稳了，不怕旁人拿李氏皇族说事儿了，他就算再拿命相搏也没用了……小妖精就轻松和离，不就直接回他徐国公府给杨修远当媳妇儿去了嘛！
哼，想得倒美！李赦面色阴沉，不管怎么说，小妖精如今都留在他身边。从八岁到十五岁及笄，他俩还有七年相处时间。整整七年，日日相伴，这中间变数大着呢！他就不信到时候徐国公随便一撺掇，小妖精就能舍了他李赦！
“有皇嗣殿下这话，我心头就安了。”徐国公颔首道，“不过，这话说过就过了，万一时间一长，皇嗣殿下您忘了怎么办呢？”
白安柔到这个时候才算是看清了局势……今日，舅舅是不会支持她和离了，她甚至可能没法回家“躲端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自然不会食言。”李铮道，“不过，国公爷既然不放心，那可以请母皇做个见证，你我击掌盟誓。”
“呵呵，何必惊动皇上呢？”徐国公笑道，“皇嗣殿下品性端方，我自然是信得过，只是事关柔儿终身，我这才不得不慎之又慎。”
说得好听，还不是死犟着要凭证？李赦别过脸去翻了个白眼。
李铮想了想，道：“这孩子们的姻缘小事儿的确不宜惊动母皇，要不……请我妹妹安平来做个见证，国公爷你看如何？”
见证人得是个有分量的，可若是去请圣神皇帝，她老人家得知他三番五次为了柔儿和离这事扯皮，肯定会厌烦疲倦；若是请安平公主，分量也够了，也不会担心皇帝厌烦，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徐国公这才满意了，颔首道：“还是皇嗣殿下想的周全。”
两个长辈你一言我一语搞得热闹，两个小辈却都是大为不满。
白安柔耷拉着脑袋，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徐国公身后，就像只被人遗弃的小奶狗。
李赦暗骂徐国公奸猾，琢磨着怎么跟小妖精拉拢距离。
过了会儿，宫人将已经出宫开府的安平公主请到了东宫内的宜春宫，由她做见证，看着皇嗣与徐国公击掌三次，约定：自白安柔及笄起，只要她不满这段婚姻，随时可以和离。
这还不够，徐国公临时加了一条：及笄之前，双方不能圆房；及笄之后，若是白安柔不愿意，双方也不能圆房，否则直接和离。
李赦一听就炸了，他自己的小妖精，还不能随便往床上拐了？！这是哪家的霸王条款啊？！
他这才刚露出点怒容来，安平公主就打趣道：“哟，看样子，三郎是不满意呢。”
李铮道：“他哪儿有不满意。小孩子家家的什么都不懂。再说了，这都是为他与柔儿好，他有什么不满意的？”
如此一来，李赦根本没法出口反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父王与徐国公立下“灭绝人性”的誓言。
盟誓结束，徐国公将白安柔叫到无人的偏殿谈话。
“柔儿，今天，舅舅就不接你回家啦……”
白安柔忍了很久的酸李终是忍不住了，气愤地嚷嚷道：“是舅舅你说要接我回府‘躲端午’的！你还说皇上也恩准你了！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她这一出口，眼泪便流下来了。
徐国公忙蹲下身来给她擦眼泪，心疼地道：“柔儿别哭。舅舅不是不要你了，实在是……你家郡王殿下离不开你啊！”
白安柔用衣袖擦着眼泪，啜泣道：“他怎么会离不开我？！他天天和我吵架，巴不得我走呢！”
啊？这娃这么别扭的吗？刚刚还威胁我说，你要是踏出东宫一步，他就要搅乱朝堂呢。徐国公心里满是吐槽，嘴上安慰道：“你看你家郡王殿下正生着病，你要是出宫了，放心的下吗？万一他又吵着要见你呢？舅舅这也是为你好……”
“才不是呢！舅舅你骗人！舅母也骗我！”白安柔哭着道，“明明说好的很快就让我和离回府，可结果呢？我等啊等，等了快四个月了，好不容易才盼到了舅舅你！可你今天就只提了个话头，转眼就把我给卖了，呜呜呜……”
“舅舅哪儿把你卖了呀？”徐国公苦着脸道，“柔儿，舅舅现在是真没法子了。如今这情形，已经是我能给你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白安柔泪如雨下，抽噎道：“当初，皇祖母指婚，柔儿不敢违拗。柔儿知道……舅舅你有自己的苦衷，皇家赐婚……又岂是说拒绝就能拒绝的？只是，我三朝回门，舅母拉着我的手，亲口给我说会让我和离回国公府……
“舅舅你与舅母生生给我希望，如今又告诉我无能为力！既然如此，那你们当初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办不到的事就不要说！我也不会期望了这么久……呜呜呜……”
“是舅舅不好……”徐国公心疼如刀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白安柔低垂着脑袋擦眼泪，把袖子都打湿了。徐国公就单膝跪在地上，一直默默陪着她。
过了一阵子，白安柔渐渐收了哭势，哽咽道：“舅舅你快回去吧，舅母在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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