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叫人费解，水云派虽然表面看只是个江湖派别，实则在西域各国中地位超然，算是一个无冕之王。若是水云派倒台了，西域就又乱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白安柔这才明白了为何圣神皇帝会收留叶信，可是……
“水云派太邪门了。”白安柔蹙眉道，“我不知道叶信在宫中住了多久，可宫女失踪已经有两起了。难道皇上就任由宫女遇害吗？”
李赦缄默不语。
白安柔福至心灵，心情复杂地问道：“让我猜一猜，只要叶信不倒台，朝廷就能扶植叶信继续在西域站稳脚跟。这样西域不会乱起来，朝廷就不用打仗，边陲的将士与老百姓都不会遭殃吃苦。
“总之一句话，叶信不倒台，好处多多。可如今叶信受了伤，急需女子双修疗伤……所以，朝廷认为就算宫中莫名其妙地死了几个宫女，也算是死有所值，对吧？”
李赦不置可否，但意有所指地道：“西域一乱，必然又是一场混战，到时候苦的还是黎民百姓。既然能有法子避免这种乱象出现，为何不用呢？”
白安柔蹙眉道：“可是，边陲数万百姓的命是命，几个宫女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为什么你们理所当然地认为牺牲几个人的命去保数百万人的命就一定是划算又合理的呢？谁的命不是命呢？”
李赦似笑非笑道：“这个问题……你得去问佛祖了。”
白安柔知道这个问题争执下去没什么结果，她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样样都有，复杂得很。
李赦扶着白安柔到床上躺下，又给她掖好了被子。
白安柔拉住李赦的手，小声道：“小郎君，你再陪陪我好不好？”
李赦坏笑道：“都和离了，难道你还想睡到一块？”
白安柔瞅着李赦看了看，嘟嘴道：“你这是在报复我。”
“你说得对。”李赦笑着点点头。
白安柔甩开李赦的手，愤愤不平地闭上了眼睛。
李赦在床边坐下，抬手去抚平白安柔皱起来的眉头，柔声道：“小娘子，你向往关外的世界吗？”
“关外？”白安柔悠悠睁开眼睛，乖巧地道：“我听舅舅说，关外风沙大，交通也不便利，逢年过节买个东西都不方便。”
李赦轻笑道：“光听别人说未必可信，要亲身经历过才算可靠啊。我幼时去过西域一带，那里虽说有黄沙漫天，可也有茫茫草原。你不想试试放牧吗？自由自在的，没谁能管得住你。”
白安柔摇摇头，笑道：“牛羊马儿就能管得住我啊。我又不会放牧。到时候几十头牛四处乱跑，我追都追不赢，哪儿还有自由自在啊？”
“呵呵……”李赦轻声笑了，侧躺到白安柔身旁，柔声道：“你不会放牧，我可以教你啊。或者，小娘子你什么也不干，只管吃喝玩乐就行了，我每天呢就出去放牧、赶集，你在家乖乖等我就行了。”
白安柔愣怔，小声问道：“小郎君，你想我们以后去西域边陲生活啊？”
李赦微微颔首，浅笑道：“小娘子愿意吗？”
白安柔抿了抿唇，认真想了想，缓缓道：“舅舅这几年虽然驻守西域，可等他年纪一大，朝廷总会把舅舅召回京城的。到时候，舅舅一家都在京都，我俩却去了西域，这不是一年到头都见不到面吗？更甚者，或许好几年、好十几年都见不上呢。”
“不会的。”李赦轻声道，“我们每年过年可以回京中看一次徐国公啊。又或者，我们可以请他们一家来西域啊。更甚者，若是徐国公愿意一直驻守西域，那咱们一大家子不就在西域团团圆圆了吗？到时候走家串门多方便！”
白安柔露出神往的目光来，雀跃道：“那我写信问问舅舅。”
“不急。”李赦柔声劝道，“若是被有心人截获了信函，那你这就算是故意探听边防大将的消息，甚至可能说你是有意鼓动徐国公谋反。”
白安柔惊出一身冷汗来，“怎么会呢？我只是想问舅舅以后的打算啊。”
李赦点了下白安柔的鼻头，耐着性子解释道：“小笨蛋。你也不想想，一个边防大将的打算不全听皇上做主吗？徐国公要是存了常驻西域的心思，有心人一定会立马弹劾徐国公拥兵自重；可若是徐国公想回京城，政敌又会立马弹劾徐国公不满朝廷安排。”
“那舅舅不管怎么说都是错咯？”白安柔头疼地道。
“对啊。”李赦点点头，“所以啊，你什么都不要问，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嗯。”白安柔乖巧地点点头。
李赦在白安柔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柔声道：“睡吧。”
白安柔闭着眼睛，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甜甜的。
感受到李赦下了床，白安柔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闭着眼睛急急忙忙地道：“小郎君，我和表哥不是狗男女，你不要骂我们了。”
李赦哭笑不得，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快睡吧。”
白安柔嗯了一声，不放心地又叮嘱道：“我只喜欢你呢，你不要乱骂人。”
李赦微微一怔，俊脸一下子红了个彻底。这个小妖精，不开窍则已，一开窍真是随时随地都能吃准他。
他羞赧地唔了一声，转身快速离开了，颇有几分仓皇而逃的劲儿。
一夜好眠。
翌日。
白安柔照常去两仪殿当值。她原本的工作是帮着圣神皇帝批阅奏章，可如今她眼睛不便，这项任务就落下了，主要的活动就是每日陪着圣神皇帝听曲玩乐。
但圣神皇帝玩乐归玩乐，政务却是一件都没有落下。这不，徐谨、徐慎两兄弟在一旁鼓瑟吹?箫，圣神皇帝就在一旁批阅奏章。
白安柔其实把所有内容都看得清清楚李，但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批到某一份奏章时，白安柔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但她毕竟稳得住，很快又面色如常。
如她所料，圣神皇帝开口问她了：“柔儿，突厥那边想要与我们和亲，这事儿你怎么看？”
白安柔略一思索，垂首道：“回禀皇上，历来番邦国家与我朝和亲，朝廷都会送出大量珍宝、布匹、书籍、甚至是能工巧匠。这种好处谁不垂涎？臣以为，如今突厥想和亲，应该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圣神皇帝微微颔首，沉吟道：“朕也是这么想的。先前默啜王子瞎了一只眼睛，朕还以为突厥要以此为借口开战。如今他们又提出和亲，看来还是认为以和为贵。不过，朕在想……宗室里哪个公主能嫁去突厥呢？”
突厥乃是蛮夷番邦，传说茹毛饮血，粗鄙陋俗，中原每一个女子肯嫁过去。此时，白安柔若是敢提议某家姑娘，那就是和某家结怨，当然是三缄其口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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