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朕那日是在偏袒徐谨,看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圣神皇帝哂笑道:“呵,朕是在维护我们女人的颜面。”
这话如同平地一声雷,白安柔愣在了当场,心里又是错愕又是感动,还有股后知后觉的懊悔,加上这大半个月来的委屈憋闷,她的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
圣神皇帝沉声道:“你对付徐谨的法子太蠢了。你根本就是仗着自己会武功,所以才有那胆量骗徐谨去昭阳殿。说白了,你这叫什么?这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做事不应该只凭蛮力,而应该靠脑子。”
白安柔羞愧难当,同时又有些不服气。她承认自己做事欠妥当,可若说她没脑子,她……难以苟同。白安柔越想心里越郁闷,从头到尾,她都只是输在自己是女人这一点上。若她是个男人,她对付徐谨的法子根本就没问题。
不,或许这个问题还可以换一个角度来看。她是输在自己实力还不够强!如果她拥有绝对的实力,她碾死徐谨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就算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她也可以用武力压制不利舆论,谁敢说一个不字?!
想到此处,白安柔愤愤不平地道:“皇上,那如果我有绝对的实力碾压徐谨,我这做法就不算是‘头脑简单’了?”
“这世间可没有绝对的实力,就连朕也没有。”圣神皇帝凝视着白安柔,语重心长地道:“柔儿,朕知道你在想什么。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以为只要握有最高的权力就不会再受人压制。可是,就算是最高的权力那也是受限制的。你若只是想着凭借优势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这或许能一时痛快,但却后患无穷。”
此话如同醍醐灌顶,又似甘露洒心。这一瞬,白安柔只觉得茅塞顿开,惭愧道:“皇上,臣知错了。”
圣神皇帝轻笑着摇了摇头,沉声道:“你起来吧。”
“谢皇上。”白安柔恭顺的站了起来。
圣神皇帝轻笑道:“方才,朕看了一下你写的这些帖子。心不平,气不静,这些字看上去都像是在抱屈一样。”
白安柔脸颊泛红,尴尬不已。
圣神皇帝叮咛道:“以后碰到这些事儿,多用点脑子,别再犯糊涂了。”
这话很有长辈维护晚辈的意思,拳拳之心溢于言表。
白安柔心底涌出一股无言的感动,低头郑重道:“臣谨记在心。”
圣神皇帝微微颔首,她还有许多要务需处理,又略略叮嘱了白安柔几句便离开了。
直到圣神皇帝都走得没影了,白安柔还站在原地回不过神来。深秋天寒,凉风已经有些刺骨。白安柔经北风一刮,才堪堪清醒过来。
她一面往回走,一面感慨万千。她之前做事总是鲁莽任性,却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妥。如今,受到圣神皇帝这么一番点拨,白安柔才意识到自己性格中的重大缺陷……她太要强了,常常刻意忽视了自己的劣势,自欺欺人地不承认自己这重女人身份所带来的限制。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做事总有那么几分鲁莽与任性。这若是不及时纠正过来,日后定然会吃大亏。
这般想着,白安柔不觉莞尔。想起圣神皇帝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与她谈心,她有种难以言喻的感动。本来她以为圣神皇帝是完全站在徐谨那边的,可她万万没想到圣神皇帝竟然是护着她的,而且还会专门来开导她。这一刻,白安柔心里还有一种别样的情绪,隐约有点懂了所谓“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冷静下来后,回想自己这大半个月来的行为,白安柔羞愧不已。朝中风云变幻,她却在自怨自艾,白白错过了很多消息。好在她如今振作了起来,发动平时培养的关系多方打听,先弄明白了两件切身相关的事儿。
首先是有关慕蓉的。这女人实在是有手腕,封禅大典那会儿慕蓉受了处罚,可不知她了什么门路,竟然很快又回到两仪殿当值。圣神皇帝年事已高,患上了偏头痛,常常夜里睡不好。慕蓉也不知在哪儿学了一套按摩手法,毛遂自荐,给圣神皇帝揉捏一番之后,竟是让老人家舒服了许多。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儿,慕蓉得了圣皇帝垂青,如今也就能随侍皇帝左右。
白安柔弄清了此事的前因后果,不禁啧啧称奇,暗道慕蓉这女人还真是有毅力,一次又一次跌倒,却一次又一次的往上爬,还老是借着圣神皇帝的力气,胆子倒还真不小。
这第二件事是有关徐谨的。这事儿相比慕蓉的事就显得诡异隐晦了,白安柔所能探听到的也只是只言片语,甚至都不是什么确切的答复。
总之,大概意思是徐谨可能已经不在了。所谓“不在了”,自然是指……人死了。这说法不太靠谱,白安柔打心底不信,琢磨着再打听打听。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徐谨是真死了,那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人的胆子太大了,竟敢公然在大殿之内调?戏皇帝身边的女官,往大了说是藐视圣神皇帝。可是……还是有点说不通啊。
白安柔想不出所以然来,索性先把这事放一边。闻着空气中的幽幽花香,她不觉莞尔,心中畅快了起来。
幼时,她对圣神皇帝更多的是敬畏,而如今更多的是钦佩。有时候,她忍不住想:若是能一辈子常伴圣神皇帝左右,那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儿。
一月期满,白安柔总算解禁了,又到两仪殿当值。可没曾想回去工作的第一天,就得到了一个坏消息……奏章上说:北方前线战事吃紧,形势不太好,还隐晦地说王元庆临阵怯场。最尴尬的是,这封奏章还夹了一个纸片,附上了一首打油诗:
“长弓短度箭,蜀马临高蹁。
去贼八百里,隈墙独自战。
忽然逢着贼,骑猪向南蹿。”
圣神皇帝喜好诗文,而且也是一个作诗高手,可这首打油诗,她却听得糊里糊涂的。
“柔儿,你知道最后这句是什么意思吗?这打仗不都是骑马吗?怎么会骑猪呢?”圣神皇帝问道。
白安柔露出为难的神色来,尴尬地道:“这事儿也巧了。前几日,臣刚好听到有人在说这打油诗。当时,臣也问过这问题,有人给臣解释说‘猪’就是‘豕’,‘豕’与‘屎’同音。这‘骑猪向南蹿’,就是‘骑……咳……向南蹿’。”
她有意把那个不文雅的字给省了过去,但并不妨碍旁人对这句话的理解。圣神皇帝很是尴尬,这诗分明是在嘲笑王元庆胆小如鼠,被突厥人吓得屁滚尿流。
其实,白安柔是有点同情王元庆的。这人原本就没什么本事,可为了自己妹妹,不得不去突厥和亲。可谁知道他运气这么倒霉,竟然碰上突厥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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