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鲁肃开门见秦玊儿已在门外堵着,明白是来找周瑜的,神情自若的问候道:“弟妹早起,昨夜睡的可好?”
秦玊儿有备而来,也不多言,推开鲁肃就冲进房中,也不管周瑜有没有穿衣起床,鲁肃阻拦不住。
秦玊儿四下查看,把边墙角落,白帐后面,床底下面,屏风后面,就连这二楼阁窗外都查看了,果然没人,也没找到周瑜的衣物,证据确凿,周瑜是宿夜未归。
秦玊儿火从心头起,横眉瞪着依然笑容和善,毫无惊慌欺瞒之色的鲁肃。鲁肃如此淡定,秦玊儿又有些捉摸不准了,先发制人道:“我问了店家,客房缺紧,你二人就开了这一间房休息,你别跟我说他已经走了?”
鲁肃点点头,又摇摇头,秦玊儿不知什么意思,鲁肃用力打了下自己额角,顿足叹气道:“唉,都怪我这个糊涂鬼。”
“怪你什么?”秦玊儿疑问。
“公瑾说了,弟妹多疑,要亲自跟你交代了再去,我说弟妹是大家小姐,绝不会无端揣测,你特意去交代,反而显得小人之心。”鲁肃话中有话,明着是怪自己,暗中却想用“反道而为”让秦玊儿不要多疑。
“你在说什么啊?”秦玊儿急着找周瑜,没有心思斟酌鲁肃的话,就算斟酌出来,她也无所谓,她一定要知道周瑜人在哪里。
“我问你,他人呢?”
“公瑾的确已经驾马先行,他先到吴郡,通知吴候,好准备开城迎接弟妹。”鲁肃解释道。
秦玊儿吸了一口怒气,火苗腾腾往头上窜,当自己是傻瓜好骗吗?这一路上,三天都没见到周瑜人影,每次都被鲁肃搪塞过去,一定藏有隐情。寻花问柳还是好的,怕不是跟着袁染沫等人去了庐江。
瞎子都看出来,周瑜对袁染沫体贴入微,关怀备至,袁氏与孙策是复合无望了,周瑜正好可趁虚而入,何况现在袁染沫身陷囹圄,正等着人献殷勤呢。
秦玊儿这般想,这一气是非同小可,周瑜,你这个好色之徒,若让我逮到,有你好看!
秦玊儿虽遮了半边面容,但眼神十分犀利,透着凛冽的杀气,鲁肃还没在女子眼中见过这么凶狠的眼神,想到周瑜叮嘱的话,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忙忙赔笑解释道:“弟妹是绝命医庄大小姐,又是公瑾未过门的夫人,还是吴老夫人的救命神医,吴候十分重视,公瑾更不敢怠慢,所以昨夜回来,都没停脚就赶路先行好做准备。本想告知弟妹一声,是我拦下了,深更半夜,弟妹睡得正香,不想搅了弟妹清梦。”
秦玊儿冷笑一声:“是吗,既然这么重视我,那我就在酒店等着他来接我。”秦玊儿也不急,反正冥蛇丹在手,可无拘无束的玩几月,吴老夫人生死不关她的事,死了更好!
“弟妹,这离吴郡只有十几里地,今日能到,弟妹就再多辛苦一日,我去安排启程。”鲁肃边说边出门,急着想上路。
秦玊儿叫住他,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不见到周瑜,我哪都不会去。”
鲁肃才知秦玊儿果然不好对付,当初二人相商,周瑜让他帮忙欺瞒秦玊儿,他劝说夫妻间应该坦诚相待,他是去办正事,弟妹一定能体恤,但现在看秦玊儿态度,毫无情面可讲,才知周瑜的担虑是有些道理的。
幸亏周瑜早有准备,鲁肃从胸襟中拿出一封黄皮信笺递上:“弟妹,公瑾走前有信笺留下,让我转交与你。弟妹请过目。”
秦玊儿夺过信笺,外有“未婚夫人玊儿亲启”字样,瞟了一眼在旁赔着小心的鲁肃,周瑜在搞什么把戏?
拆开信,白纸上数行笔锋有力的字迹:“玊儿不惜娇身,长途奔波,为小生远嫁,十分感念玊儿不弃之情,更怕在下照顾不周,怠慢了你,辜负伯父的期望和信任。我先行通报吴候,安排住宅,打点上下,务必要样样周全,面面俱到,不教你在我这受半点委屈。你我即将结为夫妇,照顾好你是我此生最大的责任,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北风其凉,雨雪其雾,惠而好我,携手同行!未婚夫君,周公瑾呈上。”
秦玊儿读了此信,情真意切,字字珠玑,深入人心,却有一种洪水溃堤的澎湃,胸口潮起潮落,溢出眼眶,双目不觉湿润。方才腾起的火苗也别扑灭,连烟气都散了。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对她许过这般重的承诺,本以为自己只是周瑜迫不得已接下的包袱,不得不娶的一个缘由,没想他如此上心,待她如此真挚,秦玊儿一路上的不安和忐忑瞬间平和了。
“弟妹,怎么要哭了,是不是公瑾在信中欺负你?”鲁肃察言观色道,“等到了吴郡,大哥帮你教训他,弟妹别生气。”
秦玊儿忙用衣袖擦拭掉充盈出的泪花:“没有,是我眼睛进了沙子。”
“哦,那一定是店家没打扫干净,不过这窗户关着,无风也吹不起沙子?还单单落到弟妹眼睛,想必弟妹眼睛太大,我们这小眼睛的,起狂风这沙子都难进去。”鲁肃玩笑道。
秦玊儿知鲁肃在调笑她,狠狠踩了一脚鲁肃的靴子,转身跑了,鲁肃“哎哟”叫痛,在后追出一句:“弟妹,眼睛进了沙子就慢些跑,别摔了跟头,公瑾要拿我是问。”
秦玊儿出来,不及进房中,躲在墙角又把信拿出来重新看了一遍,怕漏掉一个字,误会了其中意思,空欢喜一场。
她还没有接受自己要嫁给周瑜的事实,只是要跟周瑜争个高低,把周瑜视若对手,那是因为她害怕,害怕周瑜同卫臻一般,虚情假意的待她,不辞而别的无情,物是人非的绝望。
秦玊儿才知自己可能已经对周瑜动心了,只是害怕承认罢了。
“啊!”楼下一声凄厉的尖叫断了秦玊儿情丝,糯米也因受惊吓窜到秦玊儿肩上,溜着小眼睛四处张望。
本就热闹的酒店被这一声搅动得更加沸腾,四方来客都朝楼下发声处聚拢。秦玊儿没有下楼,她的位置恰好站在二楼楼道西角,虽然事发地被人围得密不透风,她也是居高临下,可一览无余。
一个穿着锦绣官服的男子四肢摊开呈“大”字,仰卧在地,嘴微微张着,因为剧痛,黄皮肤被活活刮出一层惨白,喉结像拱进蚯蚓不停的蠕动,那是因为他太渴了,需要唾液来滋润。
本来结实的身子像泄了气的气球,下体湿了一片。人们嫌弃的以为那是尿液而躲远,秦玊儿知道,那是水,是从男子身体里放出的水。
“水,给我水????”男子艰难的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侍从都被吓懵了,躲在人堆中不敢靠近。
旁观中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生的人高马大的汉子,他本是给酒店送柴,因为称的斤两不对,来账台找店家说理,碰巧遇上这一幕,在围观的一群衣冠楚楚的客人中十分扎眼。
汉子看不过去,提起桌上水壶给男子送上,不敢移动男子,只将茶水从上淋进男子半张着的嘴里。
秦玊儿见了,眉头微微一蹙,等着男子更为凄厉的惨叫声,这一声听得人身上鸡皮疙瘩层层堆起来,男子脸上被茶水淋过的地方瞬间起出大大小小的水泡。
“你做什么?”一个随从呵斥住汉子,把茶壶抢过来扔在地上,好似罪魁祸首是这个茶壶。
汉子也被吓住了:“他要喝水,”
“杀了我,快杀了我,”男子声音嘶哑,虽然拼尽全力,但依然如蚊子声一般无力。痛苦让男子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现在只求一死。几个随从见主子这般痛不欲生,有实在下不去手的也有怕担责的,只无能的跪着哀哭。
孤立无援的男子身体内水分渐渐流失干净,整个人缩成一个干瘪的老头,眼球因为没有水分,逐渐缩小,掉进眼眶中,瞳孔只剩一个黑点,渗人的眼白翻在外面,皮肤烫成猪红色,渐渐转黑。
而可怕的是,男子依然没有断气,呻吟声不绝如缕,像一把锯齿在人心上拉扯,听者头皮发麻,很多人不忍惨状,都纷纷出酒店逃避,在外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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