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回府见了母亲,李氏本想跟儿子诉苦,但听周瑜说了苏家蒙难,又心生同情。想既是做了亲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自己就大度些,不计较苏玥的无理了。但唯有一件心事,一定非叮嘱不可。
“你这新婚刚完就被派去征战,冷落了玊儿。玊儿如此可怜,你这次回来可要好好待她。”
周瑜心中五味杂陈,真的秦玊儿已死,比这位“可怜”多了,嘴上答应着:“知道了,娘。”
“知道了,就早点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李氏道,“你在外征战,我也有个念想。”
周瑜没心思的点点头,闲聊了几句后,就告辞李氏去见苏玥。
苏玥知道联盟密函送往西域,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周瑜面对这位气质冷艳,看起来相当年轻的岳母,实在难将“娘”叫出口。
巧昀在旁伺候苏玥,从巧昀口中,苏玥也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实在难做到“睁着眼睛说瞎话”,把小丫鬟屏退,关上房门,对着苏玥双膝跪地,这是他最深的负罪感,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再多的黄金,也唤不回秦玊儿的性命。
苏玥不做声看着周瑜,也不问什么,就听他说。
“晚辈没有照顾好玊儿,不知玊儿为何得罪了伯符,被伯符枉杀了,他不想将此事声张,便拿了一个女子顶替‘玊儿’之名。你们将玊儿托付给我,我却没尽到夫君的责任保护她,都是我一人之错,就算让我偿命,晚辈也绝无怨言。”周瑜悲伤道。
苏玥淡淡道:“这些话你无需对我说,等我夫君回来,你跟他认错去。玊儿是他的心肝宝贝,唉,”苏玥叹了口气,“他还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呢?”
周瑜见苏玥对秦玊儿生死如此淡漠,所想的都是秦沛,心中反而更难受了。
苏玥要周瑜起身,道:“吴候能回信,也是看在周公子的面子上,还好我夫君眼光独到,为医庄招来一位好女婿。医庄无人看管,还有许多事料理,我要尽快赶回去,就不多加打扰了。”苏玥准备告辞,她心里惦记的是庄中养的灵蛇。
周瑜也没有挽留的意思,木木看着苏玥,终于按捺不住问道:“夫人,我能不能问你个事?”
“你说吧。”
“玊儿的脸···”周瑜实在太好奇了,他想知道,秦玊儿是真的生这么丑,还是因为不想嫁他,故意作丑,吓退自己。那凭什么马骁会不在意,对秦玊儿死缠烂打,他不信这个世上有不好色的男人。
苏玥不需他问完,已明白他的意思:“她的脸是被我涂了金鳞水,只要过了新婚之夜,破了处子之身,便会恢复容貌。看来,你没敢碰她了?”
苏玥意味深长看着周瑜笑道,周瑜似被人狠狠扇了两个耳光,脸涨的通红,他错了,错得是一塌糊涂。
马骁不仅是真爱秦玊儿,而且爱得光明磊落。而他,就是个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虚情假意还满口仁义道德,以貌取人还揣测他人别有用心。
他第一次这么鄙视自己,他就是个言行相悖的伪君子。
“你不用伤心,”苏玥道,“玊儿的死,怪不了别人,只怪她自己没用。我和夫君耗费十几年心血,教了她一身本事,她就这么轻易让人杀了?白养了她这么大。”
周瑜听苏玥这么无情的解释,惊得目瞪口呆,再想秦玊儿以前也是满口谬论,有这样的母亲教导,不足为奇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只是个小女子而已,伯符是当今吴候,要杀她,她能怎么办?”周瑜为秦玊儿辩驳,虽然知道已毫无意义,但还是不得不说。
苏玥道:“从小我就教她杀人、毒人的本事,她现在,反被人杀了,这不是辜负我的一番心血。早知她天性愚钝,若不是夫君宠着她,我才懒得教她呢。”
周瑜实在听不下去了:“夫人路上小心,晚辈忙于军务,就不远送了。”无理的拂袖而去。
苏玥若有所思看着周瑜气冲冲的背影,冷冷道,“这个小妖精,勾引男人还真是有一套。”
巧昀在后低头不做声,她自然不想回医庄的,但更不敢不去,只能暗中寻找机会,看能不能逃跑。
第二日,用完早膳,苏玥便带着苏游和巧昀准备回医庄,周瑜嘴上虽说不送的,但还是出于礼性,骑上马送她们一程。
周瑜在前开道,马车悠悠在后,路过大街,突然一人冲出来拦在马前,气冲冲对周瑜喊了一声:“周瑜,”
周瑜看是夏晚风,心情更不好了,轻跳下马,让苏游暂等片刻。周瑜至夏晚风前,夏晚风手上提着药包,双目充满疲惫的红血丝,面容在秋风的鼓动下分外沧桑,目光冷嗖嗖瞅着周瑜:“走的时候不说一声,现在回来了,为什么还不去找我妹妹?”
周瑜叹了口气,目光穿过夏晚风的肩膀,望着后方陌生的人群,也比对着夏晚风舒服:“我很忙。”
“很忙?”夏晚风道,还有比他照顾一个情绪激动,不能自理的病人更忙,更辛苦的事吗?
“不要闹事了,我把他们送出城,就去找你妹妹,”周瑜妥协道,但语气比以往强硬许多。
夏晚风生了会闷气,问道:“你有没有看到巧昀?她出来帮晚晴抓药,人就失踪了,已经快一月了,我担心她出了什么事?”巧昀失踪后,他一个人照顾夏晚晴,的确力不从心,并且他们虽是兄妹,但也有男女之别,很多事都不方便,夏晚风不得不想起巧昀的种种好来。
周瑜犹疑了一下,摇摇头道:“没有。”
夏晚风听了更加惆怅,虽担心巧昀的安危,但他抽不开身去找:“你能不能派人找找巧昀,我实在担心的很,但晚晴身边也离不开人,”这个冷面杀手如今也被各种繁琐的小事缠得身心疲惫,消磨了以往的孤傲心气,落魄得平凡无奇了。
“好的,”周瑜很敷衍的答道,巧昀就在马车上,但巧昀再三恳求他,千万不能让苏玥知道她和夏晚风的事,所以只能瞒着。
“你什么时候接我妹妹去周府,让她安定下心来?”夏晚风问,周瑜沉默不答,“我不用你贴身照顾她,只要你能把她接入周府,给她个名分,其他交给我,保证不麻烦你。”
周瑜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哥哥,体谅他的苦心,叹了口气道:“我不是她的救星,唯一的办法是治好晚晴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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