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玊儿才明白,马骁是因为她才没送了命,而不管此事成不成,他跟自己都不可能了。成了,他杀的是自己的娘;不成,娘杀的是他。所以,留下了四个字,“后会无期”。
秦玊儿感觉被什么击倒了,瘫坐在地上,头无力的垂着,悲伤的双目空洞无力,眼泪往心里流去,把尘封的伤口化开,冒出新鲜的血来。
“玊儿,我告诉你,是想让你知道,马骁真的很爱你,不想他死后,你还误会他。”美娘小心的观察秦玊儿的反应。
“我宁愿他不爱我,为什么要这么傻,”秦玊儿像一片摇摇欲坠的纸片人,细弱无声道,“我根本不值得他对我这么好,根本就不值得。”
秦玊儿最恨自己没有爱上马骁,没对马骁温柔过一次,想起自己曾经对马骁说得冷言冷语,对他使过的手段,多少次看到希翼的光芒在他眼睛中暗淡下去,秦玊儿便是心如刀绞,痛得都无法呼吸。
“马骁是为我死的,他对我的爱,这么深,这么重,我该怎么补偿他,唯有用我这条命。”秦玊儿绝望道。
美娘没想到秦玊儿会动这个念头,这可不是她的目的,忙劝道:“傻丫头,千万别这么想。马骁这么做,都是为了让你可以摆脱冥蛇丹,希望你好好活着,你若作践自己,就对不起他的命。”
秦玊儿用用力按着生疼的心口,感觉气喘不上来,低头努力的呼吸,但每一口气都牵扯出钻心的痛。
美娘见秦玊儿有些不对,跪在她身边将她扶住:“玊儿,你没事吧?你想开点,马骁虽然死了,你还有周瑜啊,你们现在多幸福,你舍得他吗?”
秦玊儿摇摇头:“我凭什么幸福,你没有看见,马骁死的有多惨,都是我害的,都是因为我·······”
秦玊儿处在深深的,无法原谅的自责中,血气上涌,逼出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玊儿,”美娘吓到了,她没想到秦玊儿这么傻,这么没用,白学了这一身的本事,却没有一颗坚韧的心。
“玊儿,你折磨自己是没用的,马骁不可能复活,坚强一点,该付出代价的是苏玥,不是你。”美娘不得不把话点通透一点。
秦玊儿抬起头,像个迷失的小孩:“你要我杀我娘?”
美娘不敢直言,淡淡一笑:“我问你,如果马骁成功了,杀了你娘,你会杀他给你娘报仇吗?”
秦玊儿愕然,她没有想过,不知道怎么回答,
美娘抬手抚摸秦玊儿因为悲伤微微哆嗦的脸颊:“玊儿,人死很容易的,眼睛一闭这辈子就没了,活着,才是最难的。”
美娘点到即止,起身走了,留下秦玊儿在房间痛苦的反思,去缅怀,最爱她的男人。
周瑜一人在书房,桌上、地上堆满了废纸。他手握着一只新毛笔,手腕很用劲,写得十分吃力。
见他紧蹙眉头,冥思苦想,斟字酌句,每一笔都写的非常艰难,写过后,也不敢复看,好像那不是字,而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
最后他还是在这一张措辞不算完美,语言不太诚恳,夹杂太多言不由衷的信上落下了姓名。
“瑾”被一滴晶莹的泪水点花,晕成浓浓的墨点,模糊不清,就像他此刻心情,浑浑噩噩,一片黑暗。
“公瑾,”外有人敲门,是孙策。
周瑜忙将写好的信揉成一团,作废了。又慌忙的收拾桌上,地上乱扔的纸团,藏在坐下的蒲席里。
周瑜整顿衣裳,收起敛容,打开门,孙策进来:“哪里都找不到你,原来躲这里了。”
“哦,,我想在路上带几本书,免得无聊。”周瑜转身在书架随便抽了两筒竹简,也不知写得是什么,就抱在了手里。
“你怎么心神不灵的?”孙策皱着眉头不满道,“这次去许昌可是关系东吴存亡的大事,决不能掉以轻心。”
“属下明白,属下会谨慎处理。”周瑜道。
孙策对这个兄弟知根知底,相信周瑜的能力,“你跟你夫人没事吧?”
“没有,”周瑜整个人心事重重,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困扰,如积雪压倒的大树,没了以往的俊秀挺拔。
“没有就好,事有轻重缓急,那是她父亲,你也不能怪她。”
“我没有怪她。”周瑜口是心非道。
“去许昌危机重重,务必万事小心,有秦玊儿在你身边,我还放心了点。”孙策道。
“她不跟我添乱就好。”周瑜道。
“怎么会呢,秦玊儿比那些莺歌燕舞的女子强多了。”
周瑜不喜孙策处处帮秦玊儿说话:“闯祸的本事也厉害多了。”
“你啊,”孙策弯腰捡起地上一张纸团,是落在了桌底,周瑜慌忙收拾时没有看到这一张,不想被孙策看见,忙伸手抢了过来。
孙策本以为是废纸,但看周瑜这么紧张,起了好奇心:“什么东西?”
“我无事乱写的废话,没什么好看的。”周瑜把纸团紧紧捏在手心。
“给我看。”
周瑜知道躲不掉的,无可奈何把纸团递给了孙策,孙策打开,见到白纸上首行赫然两字“休书”!
“你,你要休妻?”
周瑜愣了一下,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摇摇头道:“不休。”
“那为何写休书?”孙策追问,他认得周瑜的字迹,是他亲笔写的,“你动了这个念头,是不是?”
周瑜无力的叹了口气,坐回位置上,手撑着头十分头痛的模样:“伯符,不要问了,我不想因为私事影响公事,等我回来再跟你细说。”
孙策劝道:“公瑾,你还记得当初我要杀秦玊儿,你跪在我面前求我吗?”
周瑜点点头,“你二人经历多少事才走到今日,该好好珍惜。就算你真变心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也要对她负责。我跟马氏貌合神离这些年,我就算对她没有感情,也不会休她。”
周瑜眼神凝滞,似乎在回忆以往与秦玊儿的点点滴滴:“伯符,我没有变心······”
“校尉,”门外有人请示,周瑜和孙策掩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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