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被曹彰扶起来,坐回杌凳上,目光隐藏在背光的黑影中,不知在想什么。
每个人都绷紧了最后一根弦,是生是死,仅在曹操一念之间。
“你们走吧,”曹操挥挥手,众人都以为听错了,没一个人敢有动作。
曹彰更看不懂曹操所言,急道:“丞相,你让谁走?”
“除了他留下,”曹操眼睛唯独盯着卫臻一人,“公瑾,以后可要好好管教你夫人,今日就当是有人拿命给她换了。”
“换,换什么,拿什么换?”秦玊儿懵了。
周瑜跪地给曹操重重磕了个头:“多谢丞相宽仁大量,不杀之恩,在下今后带她在身边,再不敢放松半刻,这次是因为与蓝夫人座谈,一时大意,不知她跑出去玩了,惹出这么大乱子。”
秦玊儿心想,不是你让我出去玩的吗?但也没必要计较了,担心的看着卫臻,知道他留在这,一定凶多吉少。
“丞相要放人,就一起放了,何必还留一个呢?”秦玊儿唯诺问道。
曹操正要说话,被周瑜挡先一步道:“丞相做事,需要你多问吗?这次是你秦家祖上积了几辈子阴德,显现在你身上了。丞相宽宏大量,不与你一个小女子计较,还不块磕头谢恩。”
秦玊儿被打了十几棍子,现在只担心卫臻安慰,哪里有心情谢恩,难道谢曹操打了自己不成?
周瑜将秦玊儿从地上扶起来,要她给曹操磕了个头:“还站得起来吗?我抱你吧。”
“夫君,卫臻怎么办?”秦玊儿问。
“没事的,丞相自有分寸,丞相都能放了你,也不会太为难他。”周瑜劝道。
“不是的,”秦玊儿还想再说。
周瑜贴着秦玊儿耳边低声道:“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他,他既然敢这样做,一定有他的一份打算,你担心也没用的。”
秦玊儿听不明白,卫臻就是为了救她,能有什么“打算”?
周瑜强抱起秦玊儿,秦玊儿背部被打得伤痕累累,手刚好碰到,痛得她苦叫了几声。
“我还是背你吧。”周瑜将秦玊儿扶站起来,到她身前跪了一只脚蹲下。
秦玊儿不甘心求道:“丞相,你就放了卫臻吧,玊儿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你不是想要重霁丹吗,我把重霁丹给你,行不行?”秦玊儿在自己性命攸关之际,都没想拿出重霁丹,现在却肯拿出来,换卫臻一命。
曹操果然有了兴趣,抬起眼道:“重霁丹?能治好本相的头风吗?”
“不仅能治好头风,还能延年益寿,吃了至少能多活二十年。”秦玊儿道。
曹操伸出手道:“拿来。”
秦玊儿不安的看着曹操,不知道给了丹药,是不是就放人。
“我本来也没说要杀他啊。”曹操道,周瑜在前头压得更低,手握成了拳头,秦玊儿终究还是不听他的话,又在自以为是的做主。
秦玊儿从自己左袖中缝纫的一个隐秘口袋里掏出用黄色绣布包裹着的一粒金黄色丹药,刚拿出来,众人就闻到阵阵清香,把这阴暗潮湿的地牢也熏得如花香盛开之地,周瑜也是第一次见到此丹,拦住要将丹药给曹操的秦玊儿道:“这可是你的嫁妆。”
“又怎样?”
“娶你的是我,此丹也有我的一半,你不能擅自做主处理。”周瑜道
秦玊儿知道周瑜对卫臻有敌意,恨不得卫臻立即去死:“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了?”周瑜道,“你若能认真的听我一句,也不至于闯下大祸,闹到现在这般不可收拾。却还在一意孤行,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对,什么都是我的错,我活该死,不用你管我。”秦玊儿现在心里已够难受了,不能忍受周瑜的指责,忍不住发了脾气。
“好,”周瑜转向曹操,“丞相也听到了,她让我再不管她,那就请丞相替我做这个证,我周公瑾若再管你秦玊儿,我就不是男人。”说完跟曹操告辞,一人转身走了。
秦玊儿委屈巴巴的看着周瑜背影:“周公瑾,你个混蛋!”周瑜也被骂习惯了,没有回头。
卫臻这一次是完全碾压了周瑜,不仅在曹操前展示了自己高超的武艺,也凭“英雄救美”重拾秦玊儿芳心,甚至还把那颗天下人都想得到的重霁丹骗出来,对周瑜,秦玊儿都舍不得,可现在,是毫不犹豫,主动献出,这其中相比的差别,怎让周瑜不生气。
曹操见二人吵架,反不好意思了:“这是做什么呢?小两口好不容易逃过一劫,更应当彼此珍惜,公瑾怎还气走了?”
秦玊儿看着手中眼珠大小的丹药,擦了把眼泪,哽塞道:“丞相,这丹药我只能分你一半,还一半我要还给他去。我才不要欠他什么呢?”
曹操皱眉问道:“服用一半有用吗?”
“有用的,丞相头风只是磨人的小症,不比那些断手断脚,得了绝症,断了气的,一半足够了。丞相尽管放心。”
曹操点点头,秦玊儿借来一把刀,将重霁丹一分为二,一半递给曹操,另一半重新收回袖口中。
秦玊儿小心的看着曹操阴晴不定的脸,不知他满不满意。
“玊儿,此丹如何服用?”
“用人血煎服,并且要是不足百日的胎血。”
在场人都露出惊恐之色,唯独曹操面色沉稳,想这不凡之物,自然有不凡的服用方法,若是口服就行,那毕然是骗人的。
秦玊儿继续道:“用孕妇肚中不足百日的胎盘,取出胎血,将丹药融入胎血之中,要能溶化,才可服用。”
曹操蹙眉问:“若不能溶化呢?”
“说明此胎盘本根不足,吃了反对身子有害,要再取其他胎盘,直到能将丹药溶化,才可服用。”
曹操点点头:“果然是神药啊。”
一旁的曹彰忍不住问:“不足百日的胎盘,那孕妇都尚未生出来,如何取出?”
秦玊儿和曹操都不约而同望向他,曹彰也明白自己问的这个问题,愚蠢至极,但细想之下,更觉毛骨悚然,让他这个血肉将军也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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